尚雨虹看到付長江一家時,原本笑意盈盈的臉孔登時變得僵硬。?
不愧是數十年風風雨雨一起走過的夫妻,她和陸榮海同時起身,迎向門廳裡的不分敵友的客人。?
熱鬧的宴會廳有片刻的寧靜,很多享受美食的賓客都放下筷子,看着陸家人如何應對不請自來的付家人。?
雖然順心很想陪陸向冬面對困難的局面,但是他並沒有把她帶過去。他曾對倒在血泊裡的順心發過誓,此生要做她的保護傘和靠山,不再讓她遭受任何的傷害和委屈。?
順心抱着點點,有些擔憂地望着門口的人。?
付蓮曦穿着素雅的白色連衣裙,可是她的面色卻比裙裾的顏色還要白。憔悴落寞的視線,在陸向冬身上停了幾秒,便被母親齊月牽着手,頭慢慢轉向一邊的閨蜜曹玉潔。?
付長江和陸榮海寒暄握手,“老陸,你不認我們這門親戚也就罷了,居然連請客也不通知我老付!!”稱謂的改變,正體現了付長江爲官多年的圓滑,如今陸榮海風光無兩,勢頭正勁,他即便再有不滿,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得罪陸家。他故意姍姍來遲,一是爲了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表明付家願意和陸家交好的意願,二來,是爲了女兒付蓮曦。。。?
陸榮海爽朗大笑,握緊付長江的手,說:“哪裡話!老付你可是個大忙人,我請都請不到啊!”?
付長江回以笑容,握了握鬆開手,對說:“小曦,快叫乾爹乾媽?”?
付蓮曦身子一顫,慢慢回過頭:“還是叫伯父伯母吧。”她垂下眼眸,臉上沒有表情,也沒再說話。?
齊月是被丈夫硬拉着過來的,她壓根不想和陸家的人有任何的交集,尤其是立在陸榮海身邊,神情複雜的尚雨虹,更是讓她感到深惡痛絕。?
氣氛有些尷尬。?
陸向冬適時上前一步,向付長江敬了個軍禮,然後問候道:“付叔叔,齊阿姨!”頓了頓,他又對着說:“蓮曦,好久不見了。”?
曹玉潔明顯感到手底的身子變得僵硬如鐵,她撐着付蓮曦的胳膊,輕輕按了按表達對她的支持。?
付蓮曦擡起蒼白的面頰,聲音淡淡的。“嗯,好久不見了。”她聽說他有了一個兒子,很可愛,還有夏順心,也終於得償所願住進了陸家。她呢,唯有心底濃濃的苦澀,能說明她的心情是多麼的糟糕。?
尚雨虹不愧是經歷過大小場面的人,短暫的沉默後,她立刻便活絡起來。?
“喲。。。別站着嘮啊,來來。。。老付,齊月,你們來這桌和我們坐,蓮曦啊,你和玉潔去年輕人那一堆吧,他們喜歡吃什麼自助,說是自由,你也一定喜歡,向冬,你把蓮曦領過去。。”?
“好的,媽。”陸向冬從善如流,接過尚雨虹給他使的眼色,做出邀請的手勢,讓付蓮曦跟他去自助餐區。?
大人們陸陸續續都走了,只有付蓮曦沒有動,“玉潔,你先過去吧,我想和冬子哥單獨說幾句話。”?
曹玉潔看看她,發現勸說肯定無用,只好悻悻的離開。?
“冬子哥,我們能談談嗎?”付蓮曦的聲音沒有什麼溫度,看着燈光下風儀出衆,沉穩優雅的中校,內心卻不可抑止的涌動起陣陣情感的潮汐。?
陸向冬沒有立刻迴應付蓮曦的要求。他轉開視線,尋找着順心的身影,當他感受到那抹牽掛的目光一直跟隨着自己時,他忍不住微笑起來。?
“我想,我得問問我的妻子,蓮曦,你稍等。”他還像以前那樣禮貌疏離的待她。?
雖然心裡難受得想要爆炸,可她還是輕輕地點點頭,說:“好,我等着你。”?
陸向冬微微頷首致歉,轉身走向抱着點點的順心。?
付蓮曦看着他們親密的交談,偶爾會有順心的視線朝她望過來,她心虛的別過臉,不想回應勝利者的目光。?
陸向冬很快回轉,他立在她面前,清俊的鳳目,磊落清湛。?
“蓮曦,有什麼事,說吧。”?
付蓮曦感覺到四周灼灼的視線好像都衝着她而來,不免心神慌亂,她攥緊手指,懇求道:“冬子哥,能去院子裡談嗎?”?
夏日的夜晚,寧靜的小院,花木香氣四溢。皓月當空,星子密密麻麻分佈在青黑色的夜幕上,像頑皮的小孩子在稚氣地、執著地眨着眼,注視着地上的人們。?
付蓮曦稍稍鬆了口氣,她默了兩秒,從衣兜裡掏出了一樣東西,遞給陸向冬。?
“這個,還你。”?
通透的白玉映襯着翡翠綠,在月光的照射下發出華貴的幽光。陸向冬怔了怔,沒伸手去接:“我母親送你的,你可以留作紀念。”?
付蓮曦盯着手裡翠色的玉鐲,像是從中看到她絕望冰冷的心,一點一點被無情的現實擊碎。?
她幽怨的望着他:“是不是我留着它,你就會回到我身邊?”?
話語一出,陸向冬的臉色倏然變了。“蓮曦,你不反省自身的錯誤,難道還想糾纏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