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真的太謝謝你,這件事是我的錯,你還能原諒我,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那個人已經被我爸送進監獄裡面了,表姑要是想見見他的話,我可以爲你安排。”
“不用。”陳桂蘭想也不想就拒絕,她怎麼可能會再見那個人,她恨那個人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見他。
宋採兒微微勾了勾脣,但笑意不過轉瞬即逝,“表姑不見也好,他那樣的人,後半輩子就該在監獄裡面爲他曾經做過的事情面壁懺悔,這是他應該付出的代價。”
陳桂蘭送宋採兒出去,在門口時,宋採兒拉着陳桂蘭的手說。
“表姑,你回去休息吧,我有時間的話,以後我會經常過來看錶姑的,但還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訴表姑,那就是給靳先生的那種藥要儘快服用了。”
“我知道了。”
陳桂蘭不太高興的說。
宋採兒笑容凝住,陳桂蘭的態度好像不如之前那麼熱情了,怎麼態度又變了,果然是多事。
“表姑……”
“好了,採兒,你說的這件事情我知道了,等小兮回來,我會勸她讓玖霜儘快服藥的,你就放心吧。”
宋採兒見陳桂蘭這麼說,便放心了,陳桂蘭沒有懷疑就好。
而且現在她還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她得想辦法找到除了靳先生之外,與玖兮來往的另外一個人。
沒有找到證據之前,宋採兒自然不會聲張,但要是找到證據,她就要一下子直接錘死玖兮。
想了想,宋採兒在班羣裡找到了之前那個和她一起見到玖兮從一輛豪車上下來的人,然後給她發消息,約她出來。
但是對方說忙,沒有時間見面,讓宋採兒有什麼話直接在線上說,然後宋採兒便不經意的問了玖兮被包養的那件事情她查的怎麼樣了。
“這件事情我同學已經在查了,我把她的聯繫方式推給你,你聯繫一下她。”
沒過多久,就有一個叫許蓮的人加宋採兒,宋採兒通過之後,對方立即給她發過來的一個語音通話。
“宋小姐,你以前也看到過玖兮從一輛豪車上下來嗎?”
宋採兒說是。
“這麼說你也看到了?”
“是啊,我不僅看到了,我還拍到照片了呢。”
宋採兒很感興趣的道,“真的假的,玖兮在我們學校可是從來沒有什麼緋聞的,你真的拍到了照片嗎?不會是騙我的吧。”
許蓮說,“我怎麼可能騙你,宋小姐,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過來親自看一看。”
宋採兒當然是要去的。
因爲許蓮現在還在學校,宋採兒便坐車去了京大,在京大西部餐廳一樓賣甜點的那裡,兩個人見面了。
許蓮和宋採兒兩個人彼此之間都不認識,但就因爲這一件事情有牽扯,便像熟稔多年的朋友似的交談着。
許蓮把之前她拍的那些照片洗了出來,然後疊成一疊兒,全部都交給宋採兒,宋採兒一張一張的看過去,發現果然如許蓮所說,玖兮從幾輛不同的豪車上下來。
但是車裡邊的那個人卻一直都沒有露過臉,也沒有下來過。
這些照片不僅有玖兮的正面照,還有側身照,讓旁人無論什麼時候看到這些照片,不用語言描述,就能想象出來其中的細節。
宋採兒剛要有這個想法,沒想到就有人替她做了,她高興不已。
“許蓮,這些照片可一定是要真實的,否則要是隨便的發出去,玖兮可是會追究你的法律責任的。”
宋採兒替許蓮擔憂。
“她追究我也不怕,因爲我可以保證這些照片的真實性,這一幕是我親眼所見,這些照片也是我親手拍的,她做了那些事情,難道就敢做不敢當嗎?”
許蓮高興道,“我相信同學們的眼睛是雪亮的,玖兮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無論她多麼會僞裝,早晚會露出狐狸尾巴的,對了,宋小姐,你怎麼會好奇這些呢?”
宋採兒想也不想,便道,“我在外面和我爸爸吃飯的時候,看到玖兮和一個男人拉拉扯扯,她是我們學校的校花,在學校的時候,她一直說她沒有男朋友,我就覺得奇怪,所以我就問了一下我的同學,沒想到我的同學把你介紹給了我。”
宋採兒說的這麼天衣無縫,許蓮根本就沒有絲毫的起疑,反而義憤填膺,一副爲民除害的態度,“那真的是太好了,宋小姐竟然也看到過,這下玖兮可洗不乾淨了。”
她一定會讓玖兮身敗名裂的。
宋採兒爲她加油打氣,“好好做,咱們學校學生能不能看清楚玖兮的真面目,這個艱鉅的任務就落在你的身上了。”
許蓮自信的說,“我一定會的。”
當天,她就把這些照片和文章發了出去。
……
葉氏集團,高層辦公樓。
向葉正懷報告完工作,準備要出去的助理被叫住。
“王生。”
“怎麼了,葉董?你還有其他的要吩咐的事情嗎?”
王生看着葉正懷。
葉正懷按了按眉心,“你幫我查一個人。”
……
張阿姨給陳桂蘭預約了一個很難預約的心理醫生,心理醫生姓劉,這位劉醫生看病以小時收費,價格非常的貴。
但是這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的心理輔導是非常有用的,也廣受好評,張阿姨看中的是這一點。
週三這天下午,張阿姨陪着陳桂蘭過去,劉醫生給陳桂蘭做心理輔導的時候,張阿姨在外面等着。
劉醫生作爲一名心理醫生,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讓病人相信他,這種相信不只停留在相信他的醫術上面,還包括其他的。
諸如對他完全的信任,把他看作一個可信任的對象,當做一個旁人都沒法比得上的親密的朋友一樣,然後沒有顧忌地向他吐露心事。
這一目的的達到,對劉醫生來說並不是一件難事。
他像朋友似的問起了陳桂蘭的一些基本情況,然後和陳桂蘭聊起了她的女兒。
“你的女兒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京大這所學校在全國學校的學校排名裡面幾乎是前十的存在,你的女兒能考上這樣的一所大學,無疑是非常優秀的,她現在成家了嗎?”
陳桂蘭整個人放鬆下來,聊起玖兮,她就放鬆了很多。
“沒有,不過已經有男朋友了,畢業之後,他們兩個就會結婚。”
“那很好啊。”劉醫生淡笑,“愛情事業雙豐收,這樣的事情幾乎很難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但是你的女兒做到了,你身爲她的母親,你的身上也一定有一些發光點。”
陳桂蘭剛要開口,就醫生就笑如春風的說,“你先不用反駁我這些話,也不用把所有成功的原因都歸因於你女兒的努力,事實上,一個優秀學生的培養除了與學生本身的意志有關,也與她的家庭有關,你做的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但卻是至關重要的,可是我聽你之前說,你女兒的父親在她的成長過程中缺失了?”
因爲有前面的鋪墊,談及這些的時候,陳桂蘭顯得很心平氣和。
她點點頭,說,“是的,小兮並不是正常結婚生子出生的,我和她的父親在此之前沒有見過面,甚至到現在我都不認識她。”
陳桂蘭這麼說,劉醫生心裡便了然是怎麼回事了,但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訝和輕視,而是單純的好奇,“能講講你們之間的故事嗎?”
陳桂蘭有些猶豫。
“我做的只有傾聽,陳女士,你放心,我們這裡對客人的隱私都是十分保密的,沒有客人的允許,我們是不會往外透露任何字眼的,你只需要把我當作一團空氣就行了。”
劉醫生講話風趣,陳桂蘭想了一會,便同意了。
“我和她的父親意外的有了那麼一夜,後來纔有了小兮,但是那一夜卻是我永遠不敢回憶的,就在不久前,我好像又遇到了那個人,他給我的感覺那麼強烈,那種氣息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但是他的出現,和第一次一樣,給我帶來的只有傷害。”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老天爺要這樣的懲罰我……”
陳桂蘭淚流滿面,壓抑的情緒一朝被得到解放,眼淚的宣泄只佔小部分,神情悲傷,痛苦不已,一個虛弱不堪的身體,不知道憋着多少事情。
她弱小,卻也強大,但是這種強大,在這一刻砰然倒塌。
陳桂蘭說的斷斷續續的,甚至有些時候是前言不搭後語,但是劉醫生依舊是聽的十分認真,他只是在聽,在此期間沒有說任何話。
陳桂蘭流淚時,就遞給她一張紙巾,感覺到她說累了,口渴了,就遞給她一杯早已準備好的水。
最後,劉醫生給陳桂蘭一個建議。
“陳女士,去見見他吧,見過他,然後徹底的把這件事情給忘掉,重新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陳桂蘭掩面而泣,“可是我不知道他是誰,就算知道了他是誰,若他已經結婚生子,我的出現只會打擾他。”
“陳女士,你不必爲他人考慮,你現在只需要想到你自己,你也不必擔心什麼後果,拋掉這些其他的外界因素,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你想找到那個人問一問他爲什麼嗎,問他原因,問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問他是不是故意針對你,還是有什麼其他的難言之隱,你需要一個答案,然後才能徹底的放下你心中的糾結,否則你一直壓抑着自己,這些得不到釋放的情緒長期的積壓在心中,你的心理會出問題的。”
陳桂蘭現在的心理就已經顯出來了一點病態,這種病態就是爲他人考慮。
簡單的這種關心他人當然沒有錯,但是陳桂蘭把自己放在最弱小的位置上。
出了事情之後,她首先考慮到的是女兒,如果她這件事情曝出來之後,會不會給她的女兒帶過來什麼傷害。
其次考慮到的是傷害她的那個人,如果這件事情曝出來,會不會給那個人的家庭生活帶來什麼傷害。
考慮到了一圈,考慮到了所有人,卻把她自己給遺忘在了某個不知名的角落。
但是,人本就是利己主義的動物,考慮到自己最根本的利益,這是一個正常的普通人應該有的,不考慮到自己,那就是她已經忘了自己。
在被忽視太久,得不到重視的這樣的一個環境下長大的人,很容易忽視自己,陳桂蘭現在就是這一個情況。
所以劉醫生建議她爲自己考慮,什麼也不顧,什麼也不想,就去找那個人,徹底的把這件事情說清。
哪怕是得到一個不是她想要的結果,也總比她把這些事情全部都憋在心裡要強。
陳桂蘭今天的情緒宣泄太多了,心理輔導結束之後,劉醫生讓她在休息室休息半個小時,然後他和張阿姨簡單的談了一下陳桂蘭目前的情況。
他給出的建議是家屬這邊要勸一勸陳桂蘭去見一下那個人,不過他們醫生當然只是建議,不會強迫,最終的決定怎麼樣,還是在病人的手裡。
“可是我們並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劉醫生說,“所謂的見他,並不是儘快的找到他,而是在尋找那個人的過程中,陳女士的情緒得到一點一點地宣泄,她現在需要一件事情做,你知道嗎,找人就是她可以做的一件事情,可以轉移情緒,這樣的話,她的心裡就有一個心理期待,知道自己只要找到那個人,困擾她多年的問題就能解決,所以我建議她去見那個人最終的目的不是能不能找到那個人,找不到也好,找到也好,最終的目的只是解決問題。”
……
張阿姨和陳桂蘭回去的路上,車子經過一座監獄,陳桂蘭往外面看了一眼,張阿姨注意到了。
“葉家那邊說那個人已經爲他做出的行爲付出了代價,這是他的錯,不是你的錯,你不能一直陷在過去走不出來,或許聽心理醫生的話是對的,你不必壓抑着自己,找其他各種各樣的理由,考慮到其他的任何人。”
“這些事情,就算是玖兮知道了,她估計也會贊同你去找那個人的。”
陳桂蘭不說話,張阿姨問她,“玖兮有沒有說過她想找她親生父親啊?”
“我問過她,但是她說找不找都行,看我的意思。”
張阿姨想讓她明白,“這不就是了嗎,她把這個選擇權交給你,就是讓你做選擇,找不找都不影響她,但是現在影響你。”
陳桂蘭忽然對司機說,“掉頭回去吧。”
司機還沒有明白是怎麼了,張阿姨立刻道,“掉頭回去,在城南監獄那裡停下。”
張阿姨陪着陳桂蘭進去,詢問幾天前這裡有沒有被送過來一個侵犯他人的人,對方問她們犯人叫什麼名字。
陳桂蘭都不知道,但是她有一些其他的篩選的條件。
“是葉家那邊送過來的,說是侵犯了葉家的女兒,你們這裡有沒有符合這個條件的人。”
接待員仔細的查了一遍,搖搖頭說,“沒有。”
怎麼可能沒有呢?這麼大的事情,又是葉家。
接待員很客氣的說,“每一個在我們這裡關押的犯人都會被上傳個人資料,還有個人檔案,我們這邊還是比較全的,只要是在京城內犯的事,無論被送到哪個監獄,我們這邊都能看到,因爲這個系統是公共的,都是共享的,人雖然不關在我們這裡,但是我們也知道,但是我根據你提供的這個線索,不僅我們的人員名單裡沒有這個人,包括整個京城都沒有。”
陳桂蘭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到這個地方,結果卻是失望而歸。
張阿姨陪着她走出這所監獄,司機的車就停在路對面,陳桂蘭走得很慢,還不住的回頭,就往後看。
怎麼會沒有呢?
“這裡說沒有就一定沒有,桂蘭,你有沒有想過?是宋採兒對你說了謊。”張阿姨想的多一些。
陳桂蘭疑惑不解地看向她。
張阿姨解釋道,“這裡總不可能會騙人,那問題就出現在其他地方了,宋採兒見你那天說的話是各種漏洞百出,在她自己的家被侵犯了,可是葉家是一個什麼樣的家。”
在京城,家族排名第四的一個大家族,家裡光是傭人就數不勝數,更不用說,還有進居民區的安檢,保安室的保安。
成功的過去一道道程序,又沒有引起任何人的警惕,這怎麼想都是一件非常不正常的事情,而且要真的像宋採兒所說,是她被侵犯了,網絡上,報紙上,怎麼會一絲消息都沒有透露出來。
張阿姨越想越覺得不同尋常,“葉家不是小門小戶,葉家掌權人的一舉一動都牽動着網絡媒體,甚至有葉家掌權人一點花邊新聞都能被媒體大肆報道,更何況是這個被他捧在掌心裡的女兒。”
“可是她爲什麼要騙我呢?”
張阿姨猜測道,“爲了阻止你和那個人見面,你想想,他被送去監獄了,他做的事情得到了他應該得到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