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宏神色一變,無奈地搖搖頭,眼神中夾雜着一絲感激之情,此種事情他並不是沒有遇到過,但凡某個大人物的家人子女要自己幫忙,總是趾高氣揚,莫說禮品,甚至連笑臉都沒有一個。以葉風的勢力背景,完全沒有必要在自己這裡浪費之間,而他不但這樣做了,而且語氣中沒有任何威脅味道。完全就是朋友間的溝通。
所謂理解萬歲,不得不承認,在某種層面上,羅宏已經爲這個言談舉止都極盡平常的青年所折服。思忖片刻後,亦是做出了並不非常肯定的承諾,“關於東方集團被扣留貨物問題,我會抓緊給一個答案,這中間需要和同事商議,並且請示上級,所以至少也要兩三天的時間。一旦有了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葉風微笑着點點頭,想來這已經是羅宏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即便不清楚其中的流程,也大概猜出此事關係重大,已經超出了調查組獨立決定的範疇。至於所涉及到的境外恐怖勢力,則並不是自己所要擔心地。記憶中,世界上還沒有哪個恐怖勢力能夠對華夏構成威脅,換言之,就是冷組代爲出面的機會非常小。
再是閒聊幾句,葉風便告離開。雖說還沒有順利要出被扣貨物,但是心中也有些底,至少,違禁物品的事情已經確定與陸子紅無關,所以無論再用什麼手段,也不會出現幫助違法犯罪份子逃脫懲罰的情況。
看看時間。已接近晌午。原先設想和羅宏喝酒吃飯,如今卻只剩下自己一人。想了想,還是開車回到香榭軒。
與往常一樣,何惜鳳已經早早離開。中午爲段冰烹製飯菜早就成了女人的習慣,偶爾還會出現因此而耽誤工作的情況,當然有葉風這個得力干將坐鎮。應有的擔心亦是被拋到了煙霄雲外。
如此以來。自然不會出現一男一女共同就餐的情況。趙鵬因爲表哥工作的事情辦妥,心中歡喜。當然。作爲一個知恩圖報的人,是不可能忘記葉風這個上司地。正巧看到葉風的汽車開進俱樂部。故而快走到了停車場外靜靜等候。
“葉哥,吃過飯了嗎?”待得葉風從停車場出來。趙鵬忙是迎了上去,殷勤問道。就算沒有表哥的事情,對於這位與自己差不多年紀的青年也是如此恭敬。這是一種發內內心的欽佩。在他看來,一個人如果只是家世好有背景,並沒有任何值得羨慕之處,唯獨葉風這種靠自身能力打拼上位的人才值得尊敬。
葉風正愁沒人陪自己吃飯,經過這麼長時間,他已經習慣了有人圍攏在身邊,人,畢竟是羣巨生物,只有在少數特殊情況,纔會出現脫離社會,一人獨處地情況。做個正常人,先要學着與正常人相處。
葉風深諳其中道理,在最初與香榭軒同事相處中就極力做到這一點。瞥了一眼滿臉笑容地小趙,不由打趣道:“是不是把你表哥那個包袱推出去了,你纔會如此高興?”
“葉哥,你又開玩笑了。”趙鵬嘿嘿一笑,解釋道:“我表哥秦凱確實吃住在我們家,不過這點花銷我還是能承受的,至於忙着給他找工作,就不是想讓他繼續沉淪下去,自從由部隊中回來,他就沒有笑過,心情一直不好。如果一直這樣悶在家裡,我真擔心他會出什麼事情,幸虧有葉哥幫忙,我表哥才得以從家中走出來,你知道嗎?他昨天竟然笑了......”
葉風知道這小子地毛病,一旦某個話題談開了,就會滔滔不絕。故而適時打斷道:“注意,不是我幫忙,而是我確實看中了秦凱的才能,他這個助理身份並不是依靠你和我之間地關係纔得到的,你應該知道,我從來不會亂花香榭軒一分錢,自然也不會給個沒有才能作用地閒人開工資。”
“呃......”自始至終,趙鵬都認爲葉風多多少少是因爲自己的面子而收留表哥,給了那傢伙一個好工作。並不是他瞧不起軍人,而是香榭軒的工作性質實在和部隊中所學地東西相差太多,算來算去,只有保安一個職位是適合秦凱的,如果無緣無故地成了副總助理,任誰也會認爲其中有些人情因素。
看葉風信誓旦旦,並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趙鵬逐漸相信了葉風的話,即便如此,還是要感謝這位朋友兼上司,看看從三三兩兩的人員奔往餐廳方向,立時提議一同就餐。昨天那頓花掉了幾近一月工資,多少有些心疼。不過中午這頓可就是簡單了,不單值不了多少錢,而且是公款報銷,樂得再致謝表示一次。
正待兩人轉身走向餐廳時,汽車的引擎聲伴隨着的緊急剎車聲傳入他們的耳中。葉風不禁皺了皺眉頭,香榭軒多是女客,即便是自己開車,多也是比較矜持,就像何惜鳳一般,速度不快,四平八穩。很少有人進了香榭軒大門還保持這樣的速度,恐怕又是某富家大小姐的行徑。好奇地轉回頭,陽光照射下的紅色法拉利跑車頓時映入眼簾。
葉風不說是過目不忘,但記性還是不錯。而且又是這種層次的汽車,自然印象深刻,腦中一轉,便想起此乃簫雨座駕。
果然。從車中出來之人就是簫雨。與那次參加新聞發佈會不同,這個女人今天是身黑衣休閒打扮。大大的墨鏡遮住了半張臉。半場的頭髮束在腦後,顯得幹練異常。微風吹動風衣下襬,頗有些電視電影中地女俠味道。
“簫小姐,怎麼得閒到我們香榭軒來?”未等快步走到跟前的女人開口,葉風便率先打起了招呼。自她一開車門,就已經感覺到自己便是其此行的目標。雖然對於簫萬山簫之浩父子沒有任何好感,可也沒有轉嫁到他們的下輩身上,無論是簫雨簫曉,似乎都沒有遺傳到其父輩的“優秀”基因。
由於墨鏡的原因。簫雨面上表情變化並不能清楚被看到,不由話語中的陰冷卻是顯而易見,“葉副總,我有些事情需要和你單獨談談。” шωш• тт kan• C○
一旁的趙鵬亦是認出來人是天元集團現任總裁,簫萬山的孫女簫雨,上次與HNG簽約的時候。這位富家女孩便來過。她與葉風認識自然不稀奇。不過兩人間地談話卻是一個藏着譏諷,一個透着冷漠。實在讓人琢磨不透。
對於喜歡蒐羅各種八卦新聞的他來說,這無疑又是個爆料的好機會。先前何惜鳳與葉風關係曖昧的傳言多半也是由他引起。而且,這位香榭軒的紅人又與天元集團的新
掌門人有了瓜葛。
就算是把此消息賣給娛樂雜誌也是極有賣點地。
心中上下翻騰幾遍,趙鵬還是選擇了離去。葉風在很多事情上對他都信任有加,自己能夠榮升公關部經理也是由也葉哥極力推薦。要不然,以自己這樣地資歷,是不可能登上現在的位置地,要知道葉風之前的公安部經理陳琦是在香榭軒呆了五六年以上地元老級人物。
看着人影遠去,葉風方纔轉回身來,並沒有理會簫雨的要求,反而是輕聲問道:“你還沒有吃飯吧?要不要嚐嚐我們香榭軒餐廳地飯菜。”
聽着男人的邀請,簫雨微微蹩起秀眉,一雙杏眼上下打量着對面的青年,想要看出他如是說是打算轉移話題還是真是這種想法。半晌後,不易察覺地嘆息一聲道:“我沒有興趣和你一起吃飯。我有些事情要問你。”曾經,她是個理想至上地人,所以纔會揹着家人飄蕩輾轉世界各地,挑戰諸多高手,成就一代女拳王。但在接受了命運的安排後,則是把工作擺到首位,無論是什麼事情,只要被她擺到首位,就要全力爲之,即便是吃飯之類事情也要放在其後。
葉風點點頭,他已經大概猜出了簫雨找自己因爲何時。她可能是現在才知道簫萬山的承諾,任哪個老闆,也不會甘心手下的大筆資金無怨無緣成爲別人的私有財產,即便做出決定的是至親長輩。
直接帶着女人到了自己辦公室,此時正是中午休息時間,整個樓內也沒有幾個人,葉風的秘書也是出去吃飯。所以現在的情況只能用一個“靜”字形容。
葉風也沒有像招待其他客人一樣遞上茶水,觀其言行,這種做法已經不足以打消女人心中的惱怒,待得雙雙坐下後。才緩緩開口:“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有什麼事情你可以直說了。”
簫雨摘下墨鏡,輕輕放到桌上。面上憂鬱之色頓時顯然出去,同時夾雜一絲憤怒,似是在努力剋制着情緒,平和問道:“你到底用了什麼辦法,讓我爺爺同意放棄香榭軒的股份,轉爲無償資助?”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天元集團拿出一部分資金無償幫助何惜鳳是她所希望看到的,但是,先前的情況卻是爺爺對於香榭軒的投資竟還存在猶豫,在自己的不斷勸解下,才同意了投資計劃,當時他還一直強調要入股香榭軒,即便不干涉其經營,也要分到利益。但在昨天,自己要查閱香榭軒與天元集團的合作賬目時,卻被告知,合作事宜已經轉交給董事長親自處理,而從董事長助理那裡得到的答案便是天元集團對香榭軒的注資將變成爲無償幫助,這一切癥結就在葉風身上,至於具體情況,爺爺已經命令助理不得多說,是以,纔會親自到香榭軒尋找葉風一窺究竟。
無論如何,作爲天元集團的直接經營者,也不能對已經做成的項目變動一無所知。到現在爲止,她還是想不明白也不能接受爺爺所作出地一百八十度完全改變。
葉風已經料到對方會有此問,不慌不忙道:“我想這個問題你問你的叔叔簫之浩,應該就會了解。一次交易而已,非常公平。”
簫雨心中一顫,似乎這件事又與那位叔叔有關,因爲自己的原因,父親現在已經收斂了很多,除了每天去公司處理些事情外,便是呆在家裡。而叔叔那邊卻是沒有任何改變,關係遠了一層,便不好多說話,即便有許多看不慣的地方,她還是選擇睜一眼閉一眼,只要不在天元集團內部搗亂。便不會做計較。
沒料到。這件事竟然是簫曉的父親也是自己的叔叔引起,回想他與何惜鳳之間的恩怨。頓也猜到了幾分。不過在堂兄妹的爭鬥中,爺爺始終是站在自己一邊。沒理由忽然改變作風,轉而照顧起侄女來。
“我只想知道具體情況。你難道不能說嗎?”雖然經過了商場的磨礪,簫雨說話還是非常直接,她不想去聽叔叔推三阻四。添油加醋的解釋。葉風這個人在自己心中印象並不算是非常好,可也不至於扯謊,其實,如果在大街上隨便抓十個人來,她會認爲其中至少有七個以上地素質高於簫之浩,這就是對那位親叔叔的評價。
“當然可以。”在葉風看來,關於簫之浩的事情沒有必要隱瞞,故而淡淡道:“簡單地說就是,你的叔叔簫之浩帶人來香榭軒搗亂,打傷了我們的保安多人,作爲賠償,簫萬山先生答應原先合作合同上注資金額將全數贊助給香榭軒,天元集團不在佔有香榭軒的股份,也不會再獲得年終地分紅。確切地說,就是你們把錢給我們,然後我們之間再無任何關係,明白了嗎?”
如果在別地時候,簫雨會認爲對面的男人在講一個非常好笑地笑話,只要智商正常的人都知道,打傷人即便賠償地話也就是幾萬幾十萬,怎麼會是十幾億。不得不說,這樣的說法實在是荒謬。然而,現在卻不得不去考慮其中地可能性,因爲結果自己已經知道,那就是天元集團與香榭軒之間的關係確實已經變更,而始作俑者就是眼前的葉風。
“你覺得你地說法可信度高嗎?”簫雨最終還是抱着懷疑態度,緩聲道:“我們都是商人,應該知道幾個保安的價值,莫說是受傷,就算是傷重斃命,又能賠償多少,幾十上百萬再多不過了,社會就是如此,人命並不像想象中那樣值錢。”
“哦?原來是這樣。”葉風輕輕點點頭,旋即又搖搖頭,雙肘支撐在辦公桌上,正色道:“正如你所說的,我們香榭軒的保安並不起其他地方的保安金貴,他們不是精英階層,他們除了巡邏看門之外沒有其他才能,他們每年得到的工資還沒有我一個月多。如果他們因爲意外身亡,我只要幾萬塊便能擺平他們在鄉下的家人。正如你所說,這個社會就是如此,他們的命不值錢,即便被你叔叔簫之浩當場打死,也不會獲得應有賠償,他們的家人在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的同時,還要爲少了掙錢的勞力而擔心,擔心以後能不能吃得上飯。正因爲如此,我不會愚蠢到用他們來換取簫家的賠償,我說過這是一場公平的交易,而我所攥有的籌碼便是你叔叔的性命,他的命只換了十幾億,算起來,還真有些虧本。”
感受着男子話語中的寒意,簫雨身上的寒毛不禁立了起來。本來還是文質彬彬的香榭軒副總經理彷彿突然間變成了一個無惡不作的綁架犯,在他眼中,性命也許就是一種籌碼,死或生代表了鉅額的金錢。如果真像他所說,他掌握了簫之浩的性命,以此換取天元集團無償注資十幾億元,那麼這的確是一場公平的交易,簫之浩值這個價錢,當然,這是在爺爺眼中,在自己眼中,也許那個血緣上的親人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