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審訊室的鐵門砰然打開,隨之進來不下十餘人,最前的便是這間派出所的所長,黝黑透亮的面龐上閃動着異乎常人的狡黠目光。
本以爲援兵到來,自己可以免去一場毒打繼而解除束縛,卻不想那位頂頭上司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反而是滿面微笑地湊近到了已然站起身的陌生青年前面,表情之中透着恭敬甚至是懼怕。中年警察剛剛有了的一絲希望瞬間被擊潰,遂重新低下頭,默不作聲。現在的他已經猜出把自己拷在這裡的那位兄弟必然是個大人物。
事實亦是證明了他的猜想。
“葉總,您好!”習慣於頤指氣使的派出所長如今卻是放下身價,小心翼翼與面前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對答。
如果僅是個俱樂部或者大公司的老闆還不值得他如此,關鍵是之前打電話通知自己的那位“爺”實在是惹不起。三哥——鍾新民對於他們這些出來混的人來說,是最先要牢記的。在首都這片地方大小官員無數,有錢有勢的公子哥亦是數不勝數,然而相較之下,名字最響亮還是而今就跟在自己身後的“三哥”。
葉風一如方纔似笑非笑的表情,稍稍點了點頭算做迴應。
“哥,他們沒敢怎麼樣你吧?”鍾新民火速竄至葉風眼前,將那位所長擋在身後,關切道。當然,目前的情形早就被他看在眼中,心中這不過是句廢話。
葉風微笑着搖搖頭。轉而邁步到了派出所長的跟前,道:“您是這裡的所長吧?我是何樂地家人。他這次犯的事兒應該不大吧?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把他領走。”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沒有任何猶豫,此位所長便忙不迭地搶答道。
剛纔被打倒在地上呻吟的高公子朦朧之中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聲音,精神立時爲之一振,馬上掙扎着站起身子。果然,不遠處正是那位昨天還到自己家裡以遠方親戚爲名送禮的傅所長。記得昨天裡他說話就是這般卑躬屈膝。
“傅所長!你難道沒有看見他把暴力拒法,將郝警官拷在那裡嗎?而且我也被他和他的同夥毆打!你應該馬上拘捕他們!”強忍着身體疼痛說出的幾句話雖說不算鏗鏘有力,可也是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就讓他真是個被欺壓的良民一般。
所謂現官不如現管,那位首都公安局長家地公子亦是他不能得罪的。派出所長頓是陷入兩難的境地。
好在有大名鼎鼎的“三哥”擋下,爲其解圍。
鍾新民似乎是被氣樂了,面前這位據說是局長公子的兄弟的確是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自己出來混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貓着呢!如今竟然敢當面叫囂,莫說曾經的首都老大就在此,就算自己“三哥”的名號也是不容其冒犯地。
“你老爹叫高山峰吧!”鍾新民緩步到了對方面前,輕輕拍着其肩膀。笑言道。
“你知道還敢……”父親一直是高公子引以爲傲的資本,冷笑着說道,只是話剛到一半就被那位笑吟吟的青年一巴掌削了回去。這一下可比剛纔何樂打自己的時候嚴重得多,方纔的傷是在身上,而這次卻是在脆弱的臉上。頓時覺出口中地腥鹹味道,血絲順着嘴角留下。這種程度的傷痛對於養尊處優地他來說是從來沒有嘗試過的。
“雖然我不介意別人拿着父輩地地位權力招搖過市,可你至少也應該投胎在個好人家吧?一個小小的市局局長就敢拿出來顯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這一個耳光不是叫你以後從善,而是告誡你在行惡之前打聽下對手的底細。你惹不起的人千萬不能隨便招惹,懂了嗎?”
慷慨陳詞過後,鍾新民不忘嬉皮笑臉地轉向葉風那邊,“哥,我說的對嗎?”
“還可以。”葉風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像公子這樣的小人物他可沒有閒情逸致去嚴加教導。
在葉風的要求下,派出所長沒做任何爲難便放過了何樂,甚至於連常規性地簽字都一概免除。這讓早已習慣了這裡地辦事規則的何樂詫異不已。看葉風和鍾新民地眼光亦是變了不少。如今的電影電視劇有很多富豪子孫失散重聚的故事。他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有位有錢人的祖父或者外祖父。派出這樣層次的人物來保護自己。但轉念便否定了這樣的猜測。自己的身世可沒有電視電影中那班複雜,雖然對父親無多好感。對母親亦是如此,可卻從來不會懷疑這兩人與自己的血緣關係。
從派出所中走出的整個過程中,葉風沒有說一句話。對於何家人,他更多的是一種愧疚,對何惜鳳如此,對何樂亦是如此。反而是鍾新民不斷開口。“三兒”大致瞭解何家與葉家的關係,何建國剛剛過世不久,葉風對其子照顧亦是理所應當。
“我是不是領你小子去醫院看下子,你這身上血可不少。”邊走鍾新民便是觀察着並肩而行的何樂。
“這血都是別人的,我沒有受傷。”微微一愣之後,何樂面帶輕鬆地說道。
作爲過來人,曾經的拼命三郎,鍾新民怎麼會看不出何樂話中的水分,可對方這種好強強撐的性格卻是與自己當年如出一轍,不禁哈哈一笑,“隨你吧!一會吃頓好的,無論留多少血都一次性補回來。”
“哥,你看這小子是不是我當年一樣!”鍾新民上下大量着身邊的小子,轉頭向葉風一邊,詢問道。
“是差不多,都是那種打架不動腦子,光用蠻力的人。”葉風嘆了一聲。彷彿又回到了少年時的“崢嶸歲月”,那時候的“三兒”和現在地何樂確實有着幾分相似,即便被抓進局子,即便被吊起來打,嘴上也不會軟一分。估計鍾新民身上現在還保留着當年爲保護老大守口如瓶而導致的傷疤。
門口處的那輛橘黃色跑車讓一直低頭走路的何樂眼前一亮,他很清楚這種車的價值,放眼華夏,也不會超過十輛。而當鍾新民將車鑰匙扔給身邊保鏢讓其開回時,鍾新民的形象在他眼中的形象立時高大起來。而被其一口一個“哥”叫着百般討好的葉風更是多了幾分地神秘,從剛纔的派出所長的一聲“葉總”上也可以判斷出,這個身手了得,又鮮有話語的男人非常不簡單。
比之那輛炫目跑車,葉風的越野吉普顯然要低調許多。
“三兒,你也應該學着低調些,那輛車太扎眼了。不要忘記你剛纔教訓別人的話,或許在某些人的眼裡。咱們父輩祖輩也是排不上號的。”打開車門之際,葉風不忘回頭提醒鍾新民道。十年來,這小子改變不小,唯獨在這一點上沒有絲毫變化,那就是不會隱藏。他意識中的好東西就要所有人都看到,殊不知箇中會滋生出多少地嫉妒。算計。
鍾新民嘿嘿一笑,老大這話已經不是第一次說了。每每都是左耳朵聽有耳朵冒。或許用死性不改來形容更恰當一些。眼珠一轉,瞥見旁邊依舊望着跑車開走方向的何樂。玩笑道:“我看這小子挺喜歡那輛車的,要不然送他算了,我弄輛低調,哥,你說是長安奔奔好還是奇瑞好……”
“那我代何樂收下了,至於你買奔奔還是自己抽籤決定吧!”葉風正色回答,轉而朝向不知真假的何樂。道:“我帶你去見個人。不過在此之前,需要換下衣服。收拾下儀表。”
“誰?”
“你的姑姑。”
高文彬還是頭一次受這樣的氣,在其後地詢問中,得到最先闖進審訊室的是首都“聽雨閣”俱樂部地總經理,而解打了自己一耳光又拋出一串教訓的便是首都裡出了名花花公子,人稱“三哥”地鍾新民。如果僅是前者,他還真有心報復一下,畢竟一個俱樂部經理算不上什麼顯赫人物,然而中間多了鍾新民就不得不多考慮一下,分析當時的情形,鍾新民似乎與那個葉總關係甚鐵,現如今就連是否再找何樂的麻煩都需慎重考慮,畢竟自己的家庭背景權力地位與人家三哥比是地下天上,根本不存在任何的報仇機會。
下了那輛派出所的警車,徑直到了家門前,極度鬱悶地推開房門又是咣噹一聲帶上,身上的傷雖是經過了包紮處理,可還是免不了疼痛。
本想回房間思考下一步地計劃,擡頭時卻發現客廳中父母正陪着一個年輕女子。而對方同樣地看到了他淤青的面龐,不由得起身關切道:“文彬,你怎麼了?”
看到那熟悉地靚麗面容,高文彬心頭頓時一顫,眼中閃過一抹欣喜之色,卻是迅速被良好的表演天賦覆蓋下去,轉而聲音中帶着哭腔道:“表姐,我被人打了!”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