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車的男子正是蕭氏的侄兒,如今蕭家唯一留下來的血脈——蕭諾。只是年紀只有二十歲的蕭諾,雖然俊眉星目,眼前卻是面容憔悴,風塵僕僕,怎麼看都不像是二十歲風華正茂,風度翩翩的少年郎。
突然從馬車車廂鑽出來約三歲的小男孩讓蕭氏等人都有些驚訝,尤其是他喊蕭諾爹爹,難道這是蕭諾的兒子?
蕭諾看見小男孩紅撲撲的臉龐,冷峻的臉上不禁露出笑容,伸手去抱着男孩,並點頭說道:“是啊!我們到京城了!”
小男孩聽到蕭諾的話,顯得十分興奮,眼珠子不停地轉着,整個肥胖的小圓嘟也不停地在蕭諾懷裡挪動,四處張望着,看到不遠處的定安城門,瞬間睜大了眼睛,指着城門,童音稚嫩卻響亮,大聲地說道:“父親,你快看,好高的城樓!比——我們來的路上還要高,還要大!”
蕭諾寵溺地望着抱着的小男孩,點了點頭,說道:“是啊!這裡就是京城!”
蕭氏已經猜到了蕭諾和小男孩的關係,不禁問道:“諾兒,這就是你的孩子?”
蕭諾望着蕭氏,沉默了許久,才喊了一聲,“姑母!”
蕭氏聽到蕭諾這一聲“姑母”,心裡十分酸澀,即便是李琛,也不是蕭家人,也只有現在站在她面前的纔是真正的蕭家人,她的侄子,而且坐在馬車裡面的就是她的父親!
李琛並沒有見過蕭諾,但是也帶着笑容,上前對蕭諾行了一禮,喊了一聲:“表哥!”
蕭諾雖然身上是粗布大襖,但是他也是國公府出身,自然能看出蕭氏身邊這兩位都是非富即貴,再聽到李琛這一聲“表哥”,卻是已經猜到,剛準備給李琛行禮,卻是被李琛攔下。
“表哥,可千萬不要多禮!這讓表弟心裡愧得慌!”李琛一臉慚愧地說道。
蕭諾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看了李琛一眼,眼神深邃莫測,轉過頭對着馬車裡面坐着的人,說道:“瑾兒,快來見過姑母!”
其實蕭諾話還未說完,一位女子就已經推開車門準備下馬車,同樣是荊釵布裙,姿色一般,但卻樸素大方,臉上帶着溫婉的笑容,身上深藍色夾襖上面縫縫補補,只是肚子卻是微挺,一看便知是有了身孕。
蕭諾看見女子走了出來,也立即將手裡抱着的小男孩放在地上,幾步趕上前攙扶着女子,並說道:“小心些!”
女子看見蕭諾關切的神色,心裡十分高興,嘴角微微上揚,只是嘴上卻是說道:“不用擔心,沒事!”
蕭諾回頭望了一眼馬車車廂,心裡明白了爺爺並不打算下馬車,也就直接帶着女子上前和其他人認識介紹一下。
“這是我夫人崔瑾。”蕭諾指了女子,又指着站在地上玩雪的男孩,說道“這是涼兒!涼兒,快見過你姑祖母!”
蕭涼聽到蕭諾的話,立馬站起身,睜大了眼睛,有些好奇地望着蕭諾,露出兩顆虎牙,笑着脆生生地喊了一聲,“姑祖母!”
崔瑾也自然是向蕭氏行禮問好。
蕭氏上下打量了崔瑾好幾眼,姿色一般,這諾兒怎麼會娶這樣的女子做妻子。
蕭氏心裡雖然對崔瑾有些看不上眼,但是臉色不變,笑着點了點頭,又介紹了身旁站着的水明珠和水明軒二人。
這一番介紹,自然是花費了一些時間。
更別說,水玲瓏還坐在馬車裡面,蕭諾倒是有些好奇地打量了那輛氣派華貴的馬車,想要看一下里面坐着的玲瓏表妹。
至於徐依然的身份並沒有讓蕭諾吃驚,只是微微一愣,便是笑着道謝幾句。
不管怎麼說,徐家能在這個時候派人來城外迎一下他們,總歸是徐家的一番心意。
“外祖父!”李琛一看蕭老國公並不打算下馬車,和他們見面,不禁走近馬車,靠着車窗,恭敬地說道:“外祖父,琛兒已經在府裡安排好房間,特意接外祖父和表哥表嫂過去!”
只是裡面沒有聲音迴應。
蕭涼有些奇怪地看了李琛一眼,又轉頭,十分響亮地喊道:“爺爺,我們到京城了!”
“那就走吧!”這時候馬車裡面才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帶着嘶啞。
蕭氏聽着這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聲音,一下子就流出了眼淚,對着馬車,聲音哽咽,喊道:“父——親!”
不過馬車的人似乎並不像迴應蕭氏這一聲父親,沉默着沒有迴應,只是一片尷尬。
李琛一看這天色將晚,在這大雪地裡,也不適宜久留,一開始心裡想着要不要讓蕭老國公換郡王府的馬車來坐,只是蕭諾和崔瑾都拒絕了,都上了那輛破舊的馬車。
李琛一看蕭諾等人都拒絕了,也不好多勸,只是吩咐下人緊跟着後面的舊馬車,千萬別出什麼差錯!
只是蕭涼卻是不願意,他一眼就看見前面那輛十分精緻華美的馬車,小腿不停跑了過去,根本就不聽崔瑾的話,幾下就自己爬上了馬車,鑽了進來。
“咦——?”水玲瓏和蕭涼大眼瞪小眼地望着彼此。
“你是蕭涼,對嗎?”水玲瓏放下手上的書,端坐正身子,望着蕭涼笑了笑,不禁問道。
雖然水玲瓏並沒有下馬車,但是她也聽到外面的對話。
蕭涼看着眼前十分美麗的女子,一時間呆呆地,上前也不避諱,直接摸着水玲瓏的衣裳,說道:“真好看,姐姐!”
水玲瓏一笑,剛準備說什麼,卻是聽見蕭涼下一句卻是說道:“姐姐的衣裳真好看!”
水玲瓏看着不停摸着自己身上淺藍錦衣外襖子的蕭涼,哭笑不得,伸手將蕭涼抱起來,坐在自己懷裡,笑着問道:“那等到家了,你也就會有一樣漂亮好看的衣裳了!”
蕭涼卻是搖了搖頭,爬着車窗,小腦袋向外面張望,看見一旁那輛破舊的馬車,笑着揮了揮手,大聲喊道:“爹爹!我在這裡!”
駕着舊馬車蕭諾,望着蕭涼笑了笑,朝着馬車前的那輛黑色的老馬一揮鞭子,馬車就“嘎吱嘎吱”地朝着定安城門駛去。
水玲瓏也撩開車窗布簾,望向外面,目光卻是與以前見過的一道目光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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