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跑了大約百來步, 紅蓮已經趕上我,短劍直接往我身上招呼過來,堪堪躲過, 圓圓也已趕到, 又纏住了紅蓮, 而此時, 圓圓的呼吸聲越發沉重, 身上已經有了幾道不小的傷痕。又跑了幾步,身後一聲慘呼,扭頭, 只見圓圓腿上被刺,重重的摔倒在地。
“圓圓!”我驚呼, 想轉身回去卻立刻讓自己繼續往外跑。我們需要的是救兵, 不是回頭自殺。
“別跑!你今日是逃不掉了!”紅蓮縱身想躍起, 腿卻被圓圓死命拉住。“死丫頭!你給我放手!”
“姑娘,你快走!”對着我大叫的圓圓, 眼中有着絕望也有着坦然。我聽話的快步跑着,不敢回頭,因爲轉身時我看見氣急敗壞的紅蓮對着倒在地上的圓圓舉起了手中的短劍……
死命的往有燈光的地方跑去,然後有人攔住了我。我心中好是緊張,揮起那匕首就往爲首一人身上刺去。那人跳開一大步後鞠躬問道:“姑娘可是何姑娘?”他看着我腰上的紫鈴。“在下是無雙門的人, 奉命尋找姑娘中!”
救兵……“快, 快去那裡!”我指向來時的方向。“快去救人!”話音才落, 人就軟軟的倒了下來。
醒來的時候, 見到牀頭的四姑娘先是一愣, 然後才清醒過來。她拿了軟墊讓我靠着,一邊讓站在旁邊的小年去告知大家我醒了。
“圓圓她……”我抖着聲問, 企盼那時候他們來得及。四姑娘猶豫了一下,緩緩搖頭。立刻,就覺得渾身發冷,如墜冰窖。
第一個進門的是無雙,我擡頭看他,眼中滿是茫然甚至有些空洞,心裡一片空白。他一見,揮手讓四姑娘和小年都退下,並讓空兒他們阻止別人進來。
他坐上牀,將我的頭攬入懷裡。“王震和白水文,我們救了下來。”
我點頭,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輕輕的,有節奏的拍着我的背,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圓圓,我會厚葬。”
“紅蓮呢?”
“我們的人趕到時,她已經逃了。”
我點頭,不再說話,只是這麼靜靜的依着他,聽着他在我耳邊說着些什麼。這一刻的他,溫柔的讓人心醉。
無雙說到做到,圓圓的葬禮很隆重。靈堂之上我也沒有哭,就這麼直直站着,看着靜靜躺在棺木中看上去很安詳的圓圓。在四姑娘的巧手之下,那些傷痕一點都看不出來,他們都以爲我不知道,其實我早就聽說了,紅蓮殘忍的將圓圓的背,都刺得血肉模糊。小年她們幾個哭倒在我腳邊,王震也是滿臉的淚水長跪在靈前不肯起身,咒罵着自己學藝不精不能早點趕過來幫忙。無雙一直站在我身後,準備接住我可能隨時會倒下的身子。趙康站在另一邊,一身素白,沉默的喝着茶。
那天晚上,王震突然偷偷拉着我來到圓圓靈前。
“王震,圓圓的事情,我……”
他搖頭打斷我的話。“不用道歉。圓圓和我說過,她覺得服侍姑娘你很開心。”
他轉身,看着白燭後的漆黑棺木。“我拉姑娘來,是希望姑娘能做個見證。”
“什麼事情?”
他沒有說話,走到棺木前用小刀割下圓圓一縷長髮,又割下自己的一縷,都細細的分成兩分,打結,一份放入圓圓的手中,一份仔細的收藏在懷裡。結髮。
“我希望姑娘做個證人,從此以後圓圓就是我王家的人,我的妻。”
“……好,我是見證人,圓圓從此以後就是你王家的媳婦,她的靈牌我會讓無雙重新刻的。”
他突然走到我面前,重重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你這是……幹嘛?”
“那天早上她突然對我說如果她不在了希望我能代替她來保護你,沒想到如今她的話應了真。我已經答應她了,從此以後我會好好保護你的,連圓圓的份一起。”
他的臉上滿是認真,我也凝重的點頭。“那麼,從此以後拜託你了。”
他繼續跪着,對着那棺木。“姑娘,我想爲圓圓守靈,能否請姑娘先離開?”
我不語,退出靈房後拉上門,轉身看見站在窗那的無雙。我走過去,他拉起我的手帶着我離開。最後回頭看時,滿室的燭光中,一個黑影靜靜的跪在那兒。
小年她們也是經驗豐富的丫頭,圓圓雖然不在了他們還是能把我照顧地好好的,只是房裡清靜了許多,沒有人再會在我身邊那麼隨意地說話。
他抱着我和衣而臥,自從圓圓走了之後每天晚上都是這樣。許是擔心紅蓮再來而別人他不放心,許是擔心我會被惡夢所擾,反正我沒有問他也沒有說。他的懷抱很溫暖這個我早就知道,尤其是在這種時候我更不想連他的溫暖都感覺不到。天是熱的,我卻總覺得涼颼颼。
“無雙,我不想讓紅蓮好過。”她奪走了我重要地圓圓,我不要放過她!
“好,明日我便下無雙門的通緝令,讓整個武林都與她爲敵。”
我摟緊他的脖子。“我要見到活着的紅蓮。”
“這個,會有些難度。”
“可對你而言這不會很難。你想要我答應你什麼?”你趁火打劫好了,反正如今的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再失去得了。
“嗯,我要你答應我,相信我接下來說得話。”
“好,我答應你。”我要爲圓圓報仇,不管什麼代價,何況只是聽你說的話?我也沒有糊塗,我知道你要說得這些可能就是你那日沒有說出口的,所謂我逼你到某種地步你這才肯說的東西。
他將我抱緊。“那個時候我讓你離開,有着自己的主意,我想讓你先離開等那份圖我拿到手了便會接你回來,所以我都給你安排好了一切,可是你居然自做主張的就這麼離開我的保護……然後,是在崖邊,我知道你很難過爲什麼我讓紅蓮過來而把你一人丟在那裡。裬兒啊,紅蓮會武,讓她過來總能算是份戰力,你不會武,在那裡應該是最安全的。而她的突然出手,確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當我趕到崖邊的時候,看見的是你像塊破布一般下墜……”
“……這些,等到你把紅蓮丟到我面前的時候,我就全部相信。”自從圓圓走後,我第一次有了想笑的念頭。那個傻瓜,如果當時宛如沒有和我說那些話,估計現在我是半信半疑的,可是現在我已經全部都信了。
“這次我讓紅蓮過來,也不單單是爲了你和趙康說得那些話。自從那日他們連你都要害之後,我就在想爲什麼,然後我就開始懷疑她。我讓她過來,就是爲了可以就近監視。可惜,還是給她鑽到了空子……”
“是我不好……”我輕聲道,“是我不好。我任性我自以爲是的耍着小聰明,如果那天我是乖乖的沒有亂跑,怎麼會發生那種事情?如果我太太平平的躲在你的羽翼之下,圓圓她今天就還是會好好的站在那兒對着我笑……”
“小傻瓜……你知道我不會想着去束縛你,如果你真的成天躲在我的包圍圈裡,那也不是你了。”他輕柔的在我額間印上一吻。“睡吧,不要多想了,你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