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易搖搖頭,輕輕的嘆氣,說道:“不要,他不會見我的,或者說,他見到我了,也不會理會我!”
“老頭,你都做什麼天理難容的事情了?”郭胖子很是好奇,端着二個煎蛋過來,遞給楊康,然後就在木易身邊坐下來,好奇的問道。
“我虐待了他二十年而已。”木易說道,“我恨他父親,但是他父親跑了,我就把一腔怒火都發泄在他身上。小時候,我常常嚇唬他,如果他不聽話,我就打斷他的腿,把他賣掉做叫花子去……”
“老頭,所以你跑去做叫花子了?”郭胖子徹底無語了,這都什麼人啊?
“是呀!”木易感覺,他今天很想說說話,想來找個人傾述一下子心中的鬱悶。
“老頭,他是你親孫子嗎?”楊康苦笑道,“有你這麼做爺爺嗎?”
“確實沒有。”木易苦澀的笑,說道,“他小的時候,我就讓他穿着別人家孩子不要的舊衣服,好像從小到大,我就沒有給他買過什麼衣服,他所有的東西,都是撿別人剩下不要的,甚至,就算買,我也去二手市場找找,找那種最差的,能夠用的就好。我年輕的時候,脾氣火爆,加上還有一些別的原因,脾氣上來,就拿着他出氣,動輒打罵。他小的時候,我打他,他還會哭着求饒,等着大一點,無論我怎麼打他罵他,他都不說話……阿康,你去過動物園嗎?”
“去過!”楊康笑道。“小時候常常去,我媽媽是幼師,和小朋友交往多了,性子也像是小孩子,貪玩,常常帶我去動物園、遊樂場——我的童年過的很快樂,我爸爸很寵我,我不像您那位孫子,我是泡在蜜罐裡面長大的孩子。”
“他小時候想要去,這似乎是他唯一對我提過的要求。他說。他想要去看看真的老虎獅子……”木易搖搖頭,說道,“但我拒絕了,他從此就沒有再提過。”
“你孫子真是悲劇!”郭胖子搖搖頭。說道。“老頭。你這就是虐待,夠得上告的級別了。”
“絕對夠了!”木易點頭道,“不光是打。我火氣上來,我還會對他罰跪,餓飯,有時候我要出門,我就把他關在房裡,最多的時候,我把他關了有半個月之久。”
“老頭,你夠狠!”郭胖子衝着木易豎起大拇指。
“謝天謝地!”楊康嘆氣道,“我爸爸是你私生子,我的童年生活沒有你……”
“那次,我是來金陵看你的!”木易突然笑了一下子。
“我……靠……”楊康忍不住低聲咒罵。
“你不是要帶我出門嗎?現在走?”木易問道。
“好!”楊康點點頭,當即也不說什麼,返身上樓,換了一身普通的衣服,特意帶着錢包,還拿了一點現金,這才和木易一起出門,先去了一下子商場,給木易購買了一些生活用品和衣服,然後他看着木易,問道,“我們現在去哪裡?”
“動物園,遊樂場,你隨便挑一個?”木易已經換了一身很得體的衣服,笑得儒雅溫和。
“動物園吧,我也好久不去。”楊康說道。
木易點點頭,楊康開車,打開導航,找到附近一家大型遊樂場,然後直接開車過去。
但是,正經到了遊樂場,門票買了,兩人開始發呆了,對於那些什麼摩天輪、過山車之類的東西,他們都沒有一點興趣。
“找個地方坐坐吧,好歹也是買了門票進來了。”木易說道。
“好!”楊康點點頭,隨便在一處樹蔭下的椅子上坐下來,今天不是休息日,加上如今天還熱,毒辣辣的太陽下面,遊樂場自然也沒什麼人。
“阿康,你在這邊坐坐,我去去就來。”木易說道。
“等等!”楊康一把拉住他,說道,“老頭,你是不是又想要跑?”
木易一愣,隨即笑道:“阿康,我要在金陵住上一段時間,我約了一個人,在金陵相見,短時間不會離開金陵,而我又沒有身份證,沒地方落腳,不想去討飯睡橋洞,我都不會跑。”
“真的?”楊康皺眉說道。
“真的!”木易笑笑,說道,“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你身邊那些人都不在,我要走,你攔不住我的。”說着,他突然伸手,屈指向着楊康的手肘彈去。
“啊——”楊康陡然縮手,愣然的看着木易。
“我會武。”木易說着,當即轉身離開。
楊康愣愣然的看着這個老頭的背影,不僅苦笑,當即從口袋裡面摸出手機,遲疑了一下子,他還是撥打了湯辰的號碼。
“阿康,有事嗎?”很快,電話就接通了,湯辰的聲音從手機裡面傳了過來。
“沒什麼,像你打聽一個事情。”楊康說道。
“哦?”湯辰很是好奇,問道,“打聽什麼?”
“你有木先生的資料嗎?”楊康問道,“我這麼問,木先生祖籍哪裡?”
“楊城。”湯辰說道,“怎麼了,你好端端的問他做什麼,阿康,我和你說,沒事不要招惹那個瘋子,凡是和他有關的人或者事、物,有多遠躲多遠。”
“連你也不敢招惹他?”楊康問道。
“阿康,沒有那個必要。”湯辰說道。
“他當年爲什麼出國?”楊康再次問道。
“殺了人,跑路的!”湯辰說道,“被自己老父和妻子陷害,他一怒之下,殺了自己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那個時候的他,心中應該還有一些怕懼,和現在不同,畢竟他是根生土長的華夏人,又是在清平盛世以及治安良好的情況下長得。如果當年不是他那位老父和妻子做的太過分,也不會如此。”
“哦?”楊康想了想,問道,“他們都做什麼了?”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他那位私生子的哥哥和他妻子的孃家人做了什麼破事,然後被查了出來,沒法子了。那個死老頭想要保住,私生子,就想要用他頂罪。”湯辰說道。
“然後他就殺了自己哥哥,跑路了?”楊康問道。
“那只是一個導火線!”湯辰說道,“當年他用金蟬脫殼之術離開之後,他家那個死老頭就知道大事不妙,以他的性子,他勢必會瘋狂報復,所以,他抓了木先生年僅五歲的幼子,要挾他離開華夏,二十年不可回來。
木先生極是寵愛那個孩子,因此不得不背井離鄉,離開了華夏,他那位老父想的很是簡單,二十年的時間,早就物是人非。而且,一旦離開華夏,木先生能不能活下來都難說,畢竟當年他在華夏也得罪了一些人,但在華夏這個法制健全的國家,別人還真拿他沒法子,如今出去了,誰怕誰啊?但是,他那位老父還是低估了他。”
楊康輕輕的嘆氣。
“阿康,你真的別招惹那位木先生。”湯辰關切的說道。
“湯先生,那位木先生是不是有過這樣的意圖——凡是他老父在意的人,他都會除去?”楊康問道。
“對!”湯辰笑道,“他說,他要除掉和他老父有關的一切人或者物,然後讓那個老頭子孤苦伶仃。阿康,你沒事問這個做什麼?”
“湯先生,是您招惹了那位木先生,而我現在是替你擦屁股的人。”楊康再次嘆氣,然後掛斷了電話。
湯辰愣了一下子,是他招惹了木先生,到底是怎麼回事?事實上,只要不是涉及到木先生的家事,他別的事情都很好說話。
他和他,頂多就是一些生意上的往來而已。
這個時候,木易已經走了過來,手中拿着一個冰激凌,遞給楊康道:“阿康,吃冰激凌。”
“啊?”楊康愣然,隨即就笑了起來,說道,“你就是給我去買冰激凌的?”
“沒有。”木易搖搖頭,說道,“我去洗手間,出來正好看到有賣的,就順手給你買了一個。”
楊康從他手中接過冰激凌,拿着湯匙挖了一小塊,嚐了嚐,說道:“不錯,口感還成。”
“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味的。”木易輕輕的笑着,似乎是漠不關心的問道,“你和誰打電話啊?”
“一個朋友!”楊康慢慢的吃着冰激凌,低聲嘆氣。
“阿康,你也不開心,是吧?”木易問道。
“是!”楊康點點頭,說道,“自從我爸爸過世後,我就沒有怎麼開心過。對了,你哪裡來的錢買的冰激凌?”他今天給他買了很多東西,但是,他沒有給他現金,理論上來說,這老頭應該沒有錢給他買冰激凌啊?
“我昨天練了一天攤,如果不算你最後給的一百塊,應該也有七八十塊錢收入吧。”木易笑笑,說道,“清平盛世,乞丐還是很有前途的職業,尤其是我這樣年邁可憐的老乞丐。”
“你常常去鳳棲酒樓那邊?”楊康問道。
“行乞的話,得找富豪出沒的地方。”木易說道,“那等高檔酒樓非常合適,甚至有時候,他們會嫌棄身上帶着零錢麻煩,出來就直接丟給我了。”
楊康擡頭看着他,突然說道:“木老先生,你說,如果令孫知道你去行乞,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