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問題,木易想了想,說道:“他不會知道的。”
“老頭,你別忘了,我知道啊!”楊康有些邪氣的笑了笑。
“崇軒那麼溫和的人,怎麼教出你這麼邪氣的孩子來?”木易皺眉說道,“你剛纔笑得真夠邪。”
“哈……”楊康輕聲而笑,說道,“我爸爸是老好人,可我不是——或者我應該這麼說,我天生就不是好人,本性不好。老頭啊,紅樓夢裡面有一句話說得極好,你可知道?”
“什麼?”木易問道。
“擅風情,秉月貌,就是敗家的根本。”楊康冷笑道,“富貴豪門,淫固然不可犯,但情之一字,更是累人。”
木易呆呆的看着他,半晌,突然就笑道:“哈哈……哈哈……你這般年紀,你能夠看破?或者,我應該這麼說,這麼一句話,你不是應該對剛纔那個人說?”
這次,楊康倒是呆了一下子,問道:“你知道我剛纔給誰打電話?”
“知道,湯辰!”木易笑笑。
“認識?”楊康說道。
“認識!”木易說道,“早些年見過一面。”
“我說老頭,你不準備隱瞞身份了?”楊康笑呵呵的說道。
“你既然都找湯辰問了,我還瞞得了?”木易笑道。
“嗯……”對於這個問題,楊康笑笑,說道,“老頭,你看,你都不準備瞞了。那個——幫我做點事情好不?”
“太困難的事情,就不要找我了。”木易嘆氣,說道,“我就知道,這年頭便宜貪不得,我就不應該吃你小子的飯,這不,使喚上我做事了?”
“我前不久收了一幅畫,但那幅畫被人用移花接木的手段遮掩了本來,你幫我復原好不好?”楊康說道。
“沒事。拿過來給我。”木易爽快的答應着。“那現在回去不?這遊樂場真沒什麼好玩。”
楊康看了他一眼,笑道:“成,回去吧,你等我把冰激凌吃完。”
兩人坐在車上的時候。楊康看了一眼遊樂場。有些抱怨的說道:“老頭。你真不會哄孩子。”
“我要會哄孩子,我會落得如此下場?”木易說道,“別說現在那個逆子不知道我的下落。就算以前,他老孃還活着的時候,他就會把我哄出去,然後把我揍得鼻青臉腫……”
楊康這次就沒有能夠忍住,笑了出來。
“木秀先生還有這等愛好?”楊康問道。
木易笑了一下子,說道:“阿康,你怎麼猜到的?”
“你笑的時候,和令孫很像,而我正好認識令孫。”楊康笑道,“我爸爸過世的時候對我說,我就猜測到,你可能是我爺爺,只不過——我爸爸是您的私生子,有着一些顧忌,所以他就沒有說清楚,或者,我爸爸認爲,你不會跑來金陵找我,也不需要我。”
“我來金陵看看你!”木易說道,“所以,我在你那邊住幾天,但不會太久,時間一長,這金陵和楊城僅僅一江之隔,他會知道的。那孩子心計太深,天知道他會做什麼?他和他老孃一樣,殺人都是不見血的,我是真怕。我那逆子倒還罷了,做事好歹光明磊落,他就算要殺你,也會事先告訴你,然後在給你一刀。”
“我看令孫很好啊。”楊康皺眉說道。
“你別被他表象騙了。”木易冷笑道,“我養了他二十年,我比你瞭解他。”
“老頭,你是不是給過什麼信物歐墨風?”楊康一邊緩緩開車,一邊說道。
木易想了想,這才說道:“有的,十多年前我來金陵有事,遇到了一點麻煩,具體的說,就是你父親的事情,然後找閬苑的老歐幫忙,我留下了信物給他。”
“你那個信物,害死我了爸爸!”楊康心中苦澀之極,說道,“那幅《東京風華錄》的摹本,是令孫用影摹法做的。”
“你說什麼?”木易陡然大驚,一把抓住楊康的手。
楊康吃了一驚,忙着踩下剎車,說道:“我在開車。”
“你停車,你給我說說清楚。”木易急急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康開着車子,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靠邊停下來,然後把事情的經過略略的說了一遍。
“你確定湯家現在那幅《東京風華錄》是他做的影摹本?”木易問道。
“他親口說的。”楊康說道,“至於湯家那幅畫是不是影摹高仿的,我想法子讓湯辰拿過來,一看就知道。”
“這不可能!”木易搖頭道,“小寒不會影摹……或者我應該這麼說,他的影摹很不好,根本不可能以假亂真。”
“你確定?”楊康頓時呆了一下子。
“他的影摹術是我教的,你說呢?”木易說道。
“那誰能夠做到?”楊康問道。
“我!”木易直截了當的說道,“如果高仿的人是我,一般鑑定師絕對分辨不出來。”
“老頭,我警告你!”楊康轉過身來,看着他說道,“如果那幅畫的影摹是你做的,我一樣把你揍得別青臉腫,告訴我,除了你,還有誰?”
“還有一個人,你不是知道了?”木易說道。
“可是……”楊康愣愣然的看着他,說道,“老歐沒有那個本事請得動他。”
木易想了想,又想了想,這才說道:“有我的信物,加上你……應該可以。但我想不明白,老歐沒法子聯繫他啊?”
“湯辰可以,只要想法子從湯辰那邊拿到他的私人聯繫電話號碼,就可以聯繫上他。”楊康靠在車椅上,忍不住狠狠的瞪了那個老頭一樣,說道,“你知不知道,因爲你的糊塗,你害死我爸爸。”
楊康閉上眼睛,靠在車子上,想了想,又想了想,除了湯辰,還有蔡圓,蔡圓也認識木先生,另外,還有邵文墨。
“你真的確定,你孫子的影摹術學的不好?”楊康問道。
“真的不咋點,比他老子差遠了。”木易說道。
“那幅真跡在我手中,摹本在湯家,事實上,不用太好的。”楊康淡淡的說道,“我想,令孫應該也可以勝任。”
“如果摹本只是騙騙普通人,小寒應該可以,如果要騙你爸爸,絕對不成。”木易說道,“對了,我昨天就想要問你,爲什麼通靈寶玉在你身上?”
“呃?”楊康愣然,當即有手指撫摸了一下子那塊通靈寶玉,問道,“怎麼了?”
“小寒的東西。”木易說道,“理論上來說,我那個逆子沒有破產,這玩意不會流入市場。”
“一個叫老海的土夫子給我的。”楊康說道,“自稱認識我爸爸,把這個送給我做見面禮。”
“呵呵!”聽得楊康這麼說,木易笑了一下子,說道,“老海也是小寒的人,如此說來,那畫應該是小寒做的,這東西,算是給你賠罪了——他不知道你的身份?”
楊康搖搖頭,說道:“這麼荒唐的破事,也就是你弄得出來,你就——”有些說幾句抱怨的話,他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但是,有一點他卻是明白過來了,老海——根本就不認識他爸爸,而是那位千門寒殿下的人。
那位寒殿下在知道他那幅影摹的《東京風華錄》害死了他父親之後,讓人用一種迂迴的法子,給他賠罪而已。
如此一來,倒都也解釋得通了。
難怪郭胖子和馮秀才開始都懷疑,如果他那位父親認識這等人,有着這些朋友,說什麼也不會被人逼得走投無路,一死了之。
事實上,楊崇軒根本就沒有走投無路,他只是用自己的死,保護楊康而已。
“我那個逆子,也說過同樣的話。”木易苦笑道,“就因爲這樣,他對於我這個父親,沒一點點的尊重,連着僞裝都沒有。我現在想來,也不知道我到底錯在了什麼地方,或者說——他太過優秀了?優秀得容不下別人?”
楊康趴在方向盤上,就這麼看着他。
“老頭,你說,我要不要找您那位孫子,談談?”楊康突然說道。
“談……談什麼?”木易陡然警覺,問道,“你別亂來。”
“我沒有亂來,小寒不知道你還活着吧?”楊康說道。
“我知道那個逆子要回來,這次他回來,估計要把我活生生打死,所以,我趕緊跑了。”木易嘆氣道,“小寒自然不知道我活着。”
楊康就這麼趴在方向盤上,看着他。
“阿康,看在我小時候帶着你逛過博物館的份上,你別讓我這麼一把年紀了,還不得善終好不好?”木易很無奈,皺眉說道。
“那我爸爸怎麼辦,就這麼白死了?”楊康突然說道。
“阿康,你爸爸的事情,始作俑者是我。”木易說道,“那個信物畢竟是我的,小寒不知情。”
“我知道他不知情,所以我不怪他,如果有人拿着我爸爸的信物來找我,讓我給他弄個什麼東西,只要我能夠辦到,我也會做,至於我這麼做,會不會危害到別人,那不是我能夠考慮的範圍。”楊康說道,“所以,我能夠理解他,但我不能夠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