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會長看了看敦實男,嘆了口氣,“小韓,今兒別做生意了,靜下來好好琢磨琢磨吧!”轉而便一邊離去一邊揮手,“都散了吧,別堵着了。”
王會長走了,圍觀的人也散了。敦實男後退兩步,卻沒有進到店裡,而是站在門口一側,低頭點了一支菸。
餘耀和老周順着路往前走去,結果卻忽聽身後濮傑對着敦實男說話了:
“韓老闆是吧?有空兒聊兩句麼?”
餘耀和老周都不由一驚,齊齊扭頭。
敦實男看了看濮傑,沒好氣兒地應道,“你是幹嘛的?”
“我是顧客啊,不是來找茬的;你開店做生意,不歡迎啊?”濮傑笑嘻嘻也點了一支菸。
“今天你也看到了,有事兒。對不住了。”敦實男踩滅菸頭,徑自回身進了店裡。
餘耀快步上前扯住濮傑,“你這是要幹嘛?”
“買東西啊!”濮傑伸手指了指門口兩側的一對石雕鼓座,接着便擡步進了店門。
餘耀和老周面面相覷,餘耀隨後掃了幾眼這一對鼓座,忍不住低聲道,“我去,這廝什麼時候變得心細如髮了?”
這一對鼓座,就是圓鼓狀的石墩兒。看材質是大理石的。中間鼓起的最大直徑有個一尺左右,高度則不到一尺,所以是扁的。
這一對鼓座放在店門兩側,主要起個裝飾作用。這東西不輕快,料想也不會每天開門搬出來、關門搬進去。換句話說,老闆一定沒當成值錢的東西;再者也不太怕被人偷,太費勁了!
這一對鼓座的大小和形制一樣,但是浮雕的內容不一樣。
一隻鼓座上雕的是松樹和梅花鹿,蒼松虯枝,梅花鹿臥於樹下,回首凝望,惟妙惟肖;鹿通祿,鬆寓壽。
另一隻鼓座上雕的是桃樹和猴子,桃樹上碩果累累,猴兒倒掛枝頭,捧着一隻壽桃;桃木辟邪,靈猴獻壽。
現在若是餘耀和老周跟着進去,未必方便濮傑談生意,兩人對視一眼之後,便來到了店鋪一側的路邊等着。
老周給餘耀遞煙,低聲問道,“老的?”
“明代的,而且是王公貴族宅院裡的東西。”餘耀應道。
餘耀剛纔沒注意到這對鼓座,但,濮傑居然能在看熱鬧的同時,發現這對鼓座並看出是好東西,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濮傑還懂石雕?”老周也很驚訝。
石雕是個統稱,收藏石雕的人,以造像居多,再不就是擺件;但是這種鼓座,喜好的不多,懂的也不多。
大理石並不是什麼貴重的材質,而且製作鼓座也不像瓷器那樣有着繁雜的工序,主要就是看年份和雕工。
這一對鼓座是明代的,算是比較老了;而且雕刻技法很高明,佈局也很合理,效果上能顯出氣勢,寓意又很吉祥。
綜合來看,這一對能到個五萬以上的價兒。
兩人在外面抽了兩隻煙,濮傑就出來了,敦實男老闆沒跟出來,濮傑衝他倆揮手,“走吧!”
三人繼續一起往前走,老周問道,“買了?”
“買了!貨到付款,他找託運公司,代收貨款。”
“兩隻一共多少錢?”
“一萬整。他今兒心情不好,口氣太硬。我知道是賺了,也沒再墨跡。”
餘耀點點頭,這價兒確實是賺了,“哎?你什麼時候對石雕有研究了?”
“還記得那個北齊佛頭麼?”濮傑得意一笑。
“記得啊,緬甸的,你戰友的貨,不是還沒過來麼?”餘耀應道。
“我是說這個由頭!從那以後,我潛心研究過石雕!這一對鼓座,是明代的沒錯兒吧?而且雕工遠遠一看,有種彰顯身份的氣質!”
“嘿!”餘耀拍了濮傑肩膀一下,“你可以啊!這一筆生意,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不過,都特麼在看熱鬧,你怎麼注意到的?”
“嗐,兩人吵的時候,這敦實男老闆,老是拿腳踢它,我就留意上了。”濮傑捋了捋捲毛,“主要還是我現在在石雕上的水平有了,就容易留意。”
老周大笑,“瞅你這嘚瑟樣兒!”
濮傑卻繼續嘚瑟,“這人啊,不怕水平不高,就怕不進步啊!這個我確實得感謝魚頭,跟他學着,凡事兒多琢磨。”
“聽你這意思,似乎都有下家了?”餘耀接口。
“說對了!真有人打聽過這一路東西!”濮傑應道,“這樣的東西,只能擺四合院或者古典別墅,都是不差錢的主兒,沒準兒能多賺不少。”
“得,沒白來!失之桑榆收之東隅。標字鬥彩杯沒買成,可你倆收穫也不小。”老周點點頭,又道,“我還想買個哥窯的香爐,這逛了這麼多店,也沒碰個合適的。”
餘耀看了看老周,“你買的鈞窯花盆仿得不賴;哥窯的東西,開片和紫口鐵足,現在都做的還湊合了,但是‘酥油光’往往不到位,感覺就差了幾分味道。”
“是啊。不過我主要是想買故宮裡的哥窯魚耳爐,就那個,太有感覺了!”
“故宮裡的哥窯魚耳爐不止一件啊!”餘耀說道,“最起碼有一件宋代的,還有一件是雍正官窯仿的。”
“總之就是這個器型。宋代是別想了,就連雍正官窯仿的,那也不可能碰上;所以只能買現代高仿。”老周搖搖頭,“陳老闆店裡的哥窯我看了,水平比其他窯口都次,不然我就找他定做了。”
“行啊,我沒什麼特別要買的,今兒剩下的時間就陪你買爐了。”
濮傑也道,“我這一樣,陪你買爐的時候順帶看看就行。”
三人又走了一會兒,還真看到了一家店,門口一側豎着個大廣告牌子,上面寫着:精仿哥窯,紫口鐵足,金絲鐵線,專業開片。
濮傑指着牌子笑道,“好傢伙,挺自信吶!”
“那就進去看看唄。”老周走在了頭裡。
餘耀和濮傑跟着他進去了。一看這店還不小,而且確實很專一,貨架上擺的,絕大部分都是哥窯的東西。
店裡有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像是老闆,另外還有一個小夥兒,一個姑娘,看着都二十多歲的樣子。
“周老師?”這姑娘一看老周,居然張口就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