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太炎沒有看錯人,邱掌櫃是一個值得託付的人。他思前想後,決定先將這把劍藏起來,於是抓緊定製了陰沉木盒,將劍放好,又用原先的油布包起,埋在了“珍宋閣”裡側靠牆的地下。
邱掌櫃也不知道會等多久,但很顯然他做好了長期的準備。這件事情,他也信守秘密,任何人都不曾告訴。
時局紛亂,倭寇控城,邱掌櫃不能保證自己有沒有機會再度取出穩妥處理,所以在木盒中留書一封,以策萬全。
在信的末尾,邱掌櫃寫道:“若爲兄臺所得,拜請查訪許先生後人歸還;若不遇,可與國獻之,想許先生在天之靈,應允然。”
“這是許先生的東西,應該和太顛方鼎一樣,是來不及放進秘藏的東西,而且比太顛方鼎得到得更晚。”鍾毓接着說道。
餘耀點了一支菸,抽了幾口,彷彿在思索什麼。
蕭影道,“由此可見,許先生的確是被倭國人帶走了。”
“而且,倭國人是想讓他幹什麼,但是肯定沒成,所以帶走繼續‘要求’。”餘耀開了口,看向蕭影和鍾毓,“現在知道有了一枚仿製的‘鬼眼穿心’,倭國人應該就是想要這個。”
蕭影點點頭,“或者說,他們想要秘藏的地點和鬼眼門秘藏的鑰匙。”
“也就是說,倭國人知之甚少,誤以爲‘鬼眼穿心’就是鑰匙。”鍾毓接口。
餘耀摁滅了菸頭,“我之前就說過,他們未必知道秘藏,也可能覺得這枚‘鬼眼穿心’,可以號令其他字口,交出私藏的珍寶。只是······”
“只是什麼?”蕭影和鍾毓齊問。
“只是大掌眼爲什麼不在處理完太顛方鼎的事兒之後,不再回燕京呢?以身涉險,想必還有事情要做,這含光承影難道就是其中之一?”
蕭影聞言沉吟,“可能還有一個因素,就是大掌眼的妹妹,雖然嫁給了中谷安次郎,但畢竟是他的親妹妹,中谷安次郎可能以此要挾。”
餘耀一聽,不由又點了一支菸,“由此看來,大掌眼後來真有可能被脅去了倭國。”
鍾毓忽而一拍桌子,“哎?你們說,這枚仿製的‘鬼眼花錢’,有沒有可能是大掌眼到了倭國之後,被迫配合倭國人制作的?”
餘耀道,“只是,根據織田五郎的說法,是當時從大掌眼身上搜出來的。”
“織田五郎畢竟不是當事人,說法可能有誤。”蕭影應道。
“嗯。”餘耀點點頭,“不管哪種情況,倭國人戰敗之後,想再次來華尋寶,難度極大,所以此事一直擱淺。應該是直到八十年代甚至九十年代纔有了一定的便利。但是此時,當年的當事人都沒了,後人們有點兒力不從心,直到現在也是進展緩慢。”
“我們還是得拿到這枚仿製的‘鬼眼穿心’!”蕭影道。
餘耀想了想,問蕭影,“三江並流之地,雖然沒什麼線索,但先行準備一下總可以吧?”
蕭影點點頭,“我其實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你是學考古的,你說金沙江流域,有沒有可能有現成的······”
“你是說,有可能存在的古墓?”餘耀一聽就明白了,因爲他知道了三江並流所在之後,也沒斷了思考。
在金沙江沿岸甚至水下,找尋一處能安然存放珍寶的所在,就當時的形勢來說,臨時開鑿修建是不太現實的。首先時間緊張,局勢紛亂;再者,最後的步驟,只有幾個人能參與,力有不逮。
而若是借用現成的古墓,那是一個極優的選擇。
餘耀和蕭影是倒推的。而當時的鬼眼門,不可能先想到辦法再去找古墓,應該是先有了曾經進入過、至少是知曉的古墓,再加以利用。
不過,處在三江並流位置的金沙江段,自古以來算是“蠻荒”之地,應該不會有什麼像樣的而且隱蔽的古墓。
退一步講,就算有,就算當時大掌眼或者蕭左奇無意中發現,但是擱到今天,讓餘耀他們再專門去找,那就太難了。
而且,這不過是餘耀和蕭影的推測,事實上秘藏到底如何安放,未必符合他們的推測。
但,不管怎麼說,這是個思路,可以着手先查閱一番資料。
商量到最後,餘耀分別聯繫了在燕京的所有傳人。
第二天上午,餘耀、蕭影、鍾毓先到了“格古齋”,隨後,才朋璽、上官雨、林豐草也到了。
本來才朋璽建議,集中到江州碰頭的;但是,一來“格古齋”已經租下來了,二來,關於秘藏有了新想法;餘耀覺得不能再拖了。管她歐陽鬆會不會盯上自己,現在要開個“分店”,請燕京的朋友來“參謀”一下,起碼是說得過去的。
至於滕昆吾那邊,餘耀只能事後單獨說了。
蕭影和鍾毓在門口附近看着外面,餘耀帶着其他人到了靠裡的位置,把新的情況和想法都說了。說完之後,衆人又討論了一番,也大致確定了新的“工作方向”。
林豐草有着相當的學術便利,表示會全力查找關於金沙江在三江並流段的古墓線索。
隨後,餘耀在燕京待了三天,將格古齋裝修一番,新貨架上雖然暫時沒放什麼東西,但是會客的桌椅用具,都置辦齊備了。
門楣之上,屋檐之下,也掛上了一塊嶄新的牌匾,“格古齋”三個燙金大字熠熠生光。
不過,衆人商定,格古齋暫不營業,要等到鬼眼門秘藏重見天日之後,再正式開張大吉。眼下的情況,算是一種告慰,也有心理上的積極作用。
而對餘耀來說,也多了一種儀式感。
“大掌眼······”離開之前,餘耀盯着格古齋的牌匾,心頭不禁感慨萬千。
離開燕京之後,餘耀先回了江州。不過,他在江州只待了一天,便再度啓程,去往北河省天淨山碧空禪院。
所有傳人,缺一不可;滕昆吾,餘耀是必須要見的。
餘耀自然要提前通話。當天臨近中午,餘耀來到院落門前的時候,滕昆吾正在掃地,就如同餘耀第一次見他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