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兒似乎察覺到了神父的情緒變化,她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道:“神父,既然我們已經進城了,就不要再垂頭喪氣了。這座城市還是很不錯的,比我們陽曲縣要奢侈多了。我們不妨先閒逛一下,感受一下這座城市的獨特魅力,然後再去拜見神皇也不遲啊。”
神父點了點頭,心中的陰霾似乎也被草兒的話語所驅散。於是,兩人帶領着車隊開始在城中閒逛起來。他們穿梭在繁華的街道上,感受着這座城市的獨特韻味和魅力。雖然神父仍然對之前的遭遇心存芥蒂,但在草兒的陪伴和開導下,他也逐漸放下了心中的包袱,開始以一種全新的心態去探索和感受這座神秘而美麗的城市。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狗尾巴草和神父漫步在聖城的街頭。狗尾巴草興致勃勃,雙眼放光,她像一隻好奇的貓兒,四處張望,對新奇的事物充滿了好奇和渴望。每當看到新奇的東西,她總是忍不住買下來;如果大件不好帶,就記在小本子上,打算回去再買。而神父則鬱鬱寡歡地跟在她身後,他的眼神有些空洞,雖然也在四處觀看,但顯然,這個世界對他並沒有太大的吸引力。
他們行走在石板鋪就的古老街道上,周圍的建築巍峨而典雅,帶着一種異國的風情。狗尾巴草蹦蹦跳跳,像一隻活潑的小鹿,而神父則步履沉重,彷彿肩負着千斤重擔。
半路上,狗尾巴草被一家香氣四溢的餅店吸引住了。她買了兩個香餅,自己吃了一個,然後遞了一個給神父,笑着說:“神父,來一個,吃一個。事情已經過去了,別再耿耿於懷。不就是花點路費嗎?”
神父接過餅,卻並沒有立刻吃,他搖頭說:“不是這個問題,聖城的繁華奢侈超出了我的想象。但我走了這麼久,好像沒看到一個窮人。”他的眉頭緊鎖,顯然在思考着什麼。
“窮人?”狗尾巴草扯了扯嘴角問道,“你找窮人幹什麼?”她有些不解地看着神父。
神父擡起頭,眼神深邃而憂慮:“我在陽曲的時候,曾經做過城市美容師……”
“打住,什麼意思?”狗尾巴草好奇地打斷了他,臉上寫滿了疑惑。
“就是掃大街的。”神父淡淡地繼續說道,語氣中帶着一絲自嘲。他頓了一下,接着說:“我在陽曲掃了很久的大街,每天都能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們。雖然陽曲看起來很富裕,但窮人也不少。他們生活在社會的底層,爲了生計而奔波。可是我們在聖城走了這麼久,好像沒看到一個窮人,你覺得這正常嗎?”
狗尾巴草聽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不見不代表不存在,有什麼好奇怪的?每個城市都有其陰暗面,我們只是暫時還沒看到而已。就像陽光下的陰影,總是伴隨着光明而存在。”她隨手一指前方的街道,“你要想找窮人,順着那條路一直走到盡頭就看到了。”
神父轉身看向她指的方向,那裡是一條商業街,繁華而喧囂。他疑惑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狗尾巴草淡淡地解釋道:“因爲每個城市都有其規劃和佈局。富人區通常集中在市中心,享受着最好的資源和環境;而窮人則通常被邊緣化,生活在城市的角落。”她擡頭看向遠方的建築,“雖然這個城市的建築風格和商品都與我們靖江完全不同,但是我仍然能隱約感受到那些隱藏在繁華背後的陰暗。”
“更何況我從小就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對這種事情自然敏感。”狗尾巴草補充道,臉上閃過一絲苦澀的笑容。
神父聽後驚愕地後退兩步,指着狗尾巴草說道:“你……你什麼時候成了底層人士了?”他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狗尾巴草摸着下巴納悶地說道:“我從小過着顛沛流離的生活,爲了生存而掙扎。這樣的經歷讓我更加了解底層人民的生活和苦難。”她看着神父的眼睛,“你怎麼會覺得我是貴族呢?”
神父喃喃道:“我……我看你談吐不凡、作風大氣,一直以爲你出身貴族……”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聽不見了。
狗尾巴草笑了起來:“神父你太執着於表象了!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和事都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就像這聖城一樣,雖然表面繁華奢侈,但背後也隱藏着許多不爲人知的秘密。”她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有些人雖然出身貧寒,但是能擁有高貴的品質和遠大的志向;而有些人雖然出身名門,但是心靈貧瘠、行爲卑劣。”
神父被狗尾巴草的話深深觸動,他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你說得對,是我太片面了。”他擡起頭看向遠方的天空,“我們繼續前行吧,去探尋這聖城背後的真相。”
他們繼續前行在石板路上,穿梭於繁華的街道間。神父向狗尾巴草描繪着聖殿的宏偉與神聖而狗尾巴草則靜靜地聽着,目光更多地停留在周圍的景色和人羣上。她觀察着這個陌生的城市,想要更深入地瞭解它。
陽光透過雲層灑下來,給這座古老而神秘的城市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他們走過了一條又一條街道,看到了各種各樣的人和事。有身着華麗服飾的貴族在悠閒地散步;有忙碌的商販在叫賣着自己的商品;還有衣衫襤褸的乞丐在街頭乞討……這一切都讓狗尾巴草對這個城市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終於,他們來到了聖殿山下,遠遠望去,這座座落在聖城中心的建築背靠着一座小山,金碧輝煌的建築羣錯落有致地排列着,彷彿訴說着某種神秘而古老的故事,給人一種莊嚴而神聖的感覺。雖然山並不高聳入雲,但是散發出的氣息卻讓人肅然起敬。
當他們擡頭望去時,狗尾巴草不禁感嘆道:“真壯觀啊!這就是你心心念唸的聖殿嗎?”她的語氣中充滿了震撼和嚮往,“能夠住在這裡的人簡直可以與神比肩了!”即使她自認爲見多識廣,但是眼前聖殿的華麗程度仍然讓她感到驚訝無比。大面積的金飾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簡直讓人難以置信世間竟有如此奢華之地。
神父此刻也感到無比震撼,他望着高聳入雲的建築羣,眼花繚亂,心中充滿了敬畏和嚮往,“是的,這就是傳說中的聖殿。”他喃喃自語道,彷彿置身於夢境之中,“真是太美了!”
然而當他們走到聖殿山下的臺階時,卻被兩名身穿亮銀鎧甲的守衛攔住了去路,這讓他們的心情稍微有些沉重。這兩名守衛看上去氣勢凌人,與城門口的士兵相比更加威嚴。
神父急忙掏出紅衣主教的委任狀展示給守衛,並拉着狗尾巴草開始熱情洋溢地自我介紹起來,“我們是來自遠方的紅衣主教和隨從。”他詳細說明了他們的來意和目的,“我們希望能夠進入聖殿拜見神皇陛下。”
然而守衛們卻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們並不說話,這種沉默讓神父和狗尾巴草感到有些尷尬和不安。十幾秒鐘後,神父不禁皺起了眉頭,疑惑地問道:“你們爲什麼不說話?”他的語氣中帶有一絲不滿和焦慮。
狗尾巴草看在眼裡,心中明白了幾分。她不動聲色地推開神父,從錢袋裡掏出兩枚銀幣,微笑着遞給了守衛,“請笑納。”她的語氣恭敬而得體。
守衛瞥了一眼銀幣,眼中閃過一絲貪婪的光芒。他們迅速地收起了銀幣,態度也立刻變得熱情起來,“原來是紅衣主教大人和這位……嗯,異鄉人朋友啊!失禮失禮!”其中一名守衛笑着說道,“你們誰要通報?”
唉!狗尾巴草心中暗歎一聲,果然想要進去拜見神皇還需要加錢!她無奈地又遞了兩枚銀幣給守衛,“還請行個方便。”她客氣地說道。
守衛們滿面笑容地接過銀幣,對狗尾巴草投來讚賞的目光。在他們看來,這個異鄉人顯然比那位受洗的紅衣主教要懂事多了。
“紅衣主教需要再次受洗,如果你們想要面見神皇的話,我可以幫你們去通報一聲。”其中一名守衛熱情地說道,“但是你們需要在這裡稍等片刻。”
“好的,謝謝!”神父感激地說道。他們站在臺階上等待着通報的結果。然而當得知狗尾巴草是來自靖江的異鄉人後,守衛的態度再次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紅衣主教需要再次受洗才能面見神皇,這是程序。”守衛解釋道,“但是你這個異鄉人身份卑微,神皇可能不會見你。”他看着狗尾巴草的臉色繼續說道:“你說你是來與他國進行貿易的,想要找個中間人。這樣的話,你應該去找財務官。”
守衛的話讓狗尾巴草和神父都感到有些意外,但同時也讓他們看到了一絲希望。狗尾巴草急忙問道:“請問財務官在哪裡可以找到?”說話間她又掏出了一枚銀幣遞給守衛以示感謝。
守衛挺直身體恢復到看守的常態後笑着說道:“他也在聖殿裡面辦公呢!我幫你們去通報一聲吧,很快就回來。”說完他轉身離去,留下狗尾巴草和神父在原地焦急地等待着。他們心中充滿了期待和不安,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目睹那些貪婪的守衛離開後,狗尾巴草獨自站在原地,她的內心翻涌着不滿與憤怒。她暗罵道:“這些傢伙真是腐敗到極點了!教會都已經爛成這樣了,竟然還能掌控着好幾個國家,這真是見鬼了!”她轉頭看了看身旁的傑蘇斯神父,只見他神情有些恍惚,雙眼空洞,似乎被剛纔那一切深深地震撼了。
狗尾巴草並未察覺,自從她掏出銀幣的那一刻起,傑蘇斯神父的內心便已經歷了一場翻江倒海的風暴。一種巨大的失落感如潮水般涌來,幾乎讓他窒息。他沉重地看着聖殿山下那些守衛因貪婪而扭曲的面孔,心中被失望和憤怒填滿。這些人的心靈,已然被金錢的腐蝕所侵襲,他們失去了信仰的純潔,淪爲貪婪的俘虜,與污濁同流合污。
狗尾巴草見神父陷入深深的沉思,她輕輕地推了推他,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她的聲音裡充滿了擔憂。
傑蘇斯神父緩緩地蹲下身子,將頭埋在雙膝之間,他的肩膀開始微微顫抖,哽咽的聲音從喉嚨深處溢出:“怎麼會這樣……”他的聲音顫抖而無力,透露出深深的無奈和悲痛,像是在自問,又像是在責問這個殘酷的世界。
狗尾巴草看着神父失聲痛哭的樣子,她的內心如同被打翻的調料瓶,五味雜陳。她知道,這位虔誠的教徒此刻一定感到非常痛苦和失望,但她也深刻地理解,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的。人,不能總是那麼天真,但像這位神父這樣,經歷過無數苦難卻仍能保持一顆赤子之心的人,也確實難能可貴。
過了漫長的幾分鐘,傑蘇斯神父緩緩地站起來,他擦去眼角的淚水,目光逐漸變得堅定:“我沒事!”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要把這裡的情況告訴神皇!他們這些人,已經被腐化了!”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堅定和決心,彷彿已經做好了與一切邪惡抗爭到底的準備。
狗尾巴草看着他,心中卻不禁暗歎:真是沒救了……有時候,自我洗腦也是一種能力,她無奈地對傑蘇斯神父的天真和執着感到無力,但也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堅守的信仰和追求,這便是人生的多樣性和複雜性吧。
夕陽的餘暉灑滿了這座古老而神聖的城市,金色的光芒將每一座建築都鍍上了一層溫暖的色彩。然而,這溫暖的光芒卻無法穿透聖城背後深藏的黑暗。狗尾巴草和傑蘇斯神父並肩走在石板路上,他們的腳步略顯沉重,因爲他們都清楚,這座城市已經不再是他們心中的那個聖潔之地。
沒過多久,他們再次遇到了先前的守衛。守衛直截了當地告訴他們:“你們倆短時間內恐怕見不到神皇了。他正在接待一位貴客,至少要十天後纔有空。這期間他一律不見客,就算是財政官也不例外。你們下次再來吧。”
狗尾巴草不滿地皺起了眉頭,疑惑地問道:“什麼叫‘至少要十天’?難道這期間就一點時間都抽不出來嗎?”她對這個回答感到不解,甚至有些惱火。
守衛不耐煩地解釋道:“你們運氣好,我剛好大法官那裡得到了消息。大法官親口說的,既然神皇不見那就肯定不見。你們那點小事兒,等十天半個月也沒關係。”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傲慢和不屑,彷彿已經習慣了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
狗尾巴草還想據理力爭,卻被傑蘇斯神父輕輕拉住了:“算了算了,等十天就等十天吧。反正我們也不急於一時。”他的聲音中透露出深深的無奈和妥協,似乎也在勸說自己接受這個現實。
狗尾巴草看着神父那無奈的神情,心中的怒火也漸漸平息下來。她低頭想了想,決定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好吧,既來之則安之。我們就在這城裡多待幾天,正好可以蒐集一些信息。”她擡頭看向神父,“你說呢?”
“嗯,這樣也好。”傑蘇斯神父點了點頭,“我們可以趁機多瞭解一些情況。”
兩人商議之後,便決定在城中尋找住處安頓下來。他們沿着原路返回,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街道兩旁的商鋪開始亮起了燈火,點點光芒在夜色中閃爍,如同繁星灑落人間。燈光的映照下,傑蘇斯神父心事重重的臉龐顯得更加滄桑和沉重。
他們穿行於錯綜複雜的街巷之中,走過了一片片繁華的商業區和安靜的住宅區。夜色漸濃,街道上的人羣也逐漸稀少起來。最後,他們來到了城市的邊緣地帶。
一堵長長的城牆橫亙在他們的面前,彷彿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將聖城與外界隔絕開來。城牆高聳而堅固,透露出一種古老而神秘的氣息,讓人不禁心生敬畏。
傑蘇斯神父摸着冰冷的牆壁,疑惑地看着狗尾巴草,“我們來這裡做什麼?”他忍不住問道。
狗尾巴草則稍微思索了一下後篤定地說道:“沿着這堵牆走,牆後面一定有人居住。”她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莫名的自信和堅定,彷彿已經洞察了一切。
他們沿着城牆根沒走多遠,就看到了一個供人進出的門洞,那裡就是城牆的入口。門洞雖然不大,但足以容納一人通過,彷彿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入口。
穿過門洞後,他們並肩而立,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震撼了。只見大片破敗的民宅和骯髒的街道映入眼簾,空氣中瀰漫着一種難以名狀的惡臭和沉悶的氣息。這裡與聖城的繁華和光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彷彿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這……”傑蘇斯神父再次驚愕地說不出話來,他看着眼前破敗骯髒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憤和無奈。他的身後是繁華的聖城,而眼前卻是如此破敗的景象,這種強烈的反差讓他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痛。
狗尾巴草默默地站在那裡,深邃的目光在這片破敗的街區上游走。雖然她已經習慣了這個世界的黑暗和腐朽,但她的心中仍然保持着一份對光明的嚮往和追求。她知道,無論世界如何黑暗,陽光總會照耀到每一個角落,驅散所有的陰霾和腐朽。
在這片貧民窟中,神父傑蘇斯的臉色變得蒼白而凝重。他的眼中閃爍着不忍與疑惑的光芒,似乎在質問着這個世界的公平與正義。他曾經在費列羅和其他國家傳教,見過各種各樣的貧困和苦難,但眼前的景象卻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衝擊和震撼。
這片貧民窟就像是神聖領域中被遺忘的角落,它的存在讓人們不得不面對現實的殘酷和無情,也讓人們更加珍惜自己所擁有的幸福和美好,同時激勵着人們去關注社會的弱勢羣體,爲他們提供更多的幫助和支持。
兩人繼續在這片貧民區中行走,觀察着這裡的生活和環境。他們看到了許多人們忙碌的身影,有的在搭建破舊的木板棚屋,有的在清掃街道上的垃圾和污水。雖然生活條件艱苦,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勤勞和希望的光芒,他們用自己的雙手努力改變着自己的生活。
在這片貧民區中,最爲顯眼的是一座高聳而古老的教堂。它屹立在這裡,見證了這片土地的滄桑和變遷,也成爲了人們心中的信仰和寄託,它代表着一種力量和希望,讓人們堅信,無論生活如何困苦和艱難,只要有信仰和希望,就一定能夠走出困境,迎接美好的未來。
在熙熙攘攘、喧鬧非凡的人羣中,一個身着華麗服飾的男子,如鶴立雞羣般顯眼。他年紀約莫五十多歲,身材高大,揹着手站在路邊。他的目光深邃而沉靜,彷彿能洞察每一個過客的心靈深處。他的到來,彷彿給這片充斥着貧窮與落後的土地,注入了一股新鮮而充滿活力的血液。
陽光透過雲層灑在他的身上,華麗的服飾在陽光下閃爍着耀眼的光芒,更襯托出他的不凡氣質。他的臉龐剛毅而深邃,一雙眼睛閃爍着銳利的光芒,彷彿能洞悉世間一切的虛僞與真實。
這時,神父傑蘇斯快步穿過人羣,走向這位引人注目的男子。他原本想要詢問這位華服男子的來意,卻沒想到對方已經先一步打量起他來。那位男子的目光上下掃過他的神父制服,眼中閃過一絲戲謔的笑意,彷彿對他的身份和來意已經瞭然於胸。
“你是從內城來的嗎?”男子開口問道,語氣中帶着幾分挑釁與不屑。
神父傑蘇斯停下腳步,有些猶豫地點了點頭。他伸出手,想要與這位華服男子握手示好,同時自我介紹道:“我是神父傑蘇斯,請問您該如何稱呼?”
“我叫祺瑞斯。”祺瑞斯依舊揹着手,臉上的戲謔之意更濃了,“神父來到這貧民窟,有何貴幹?難道是聽說這裡的神父病了,想要接替他的職位,來這裡繼續掠奪他們的信仰嗎?”
神父傑蘇斯尷尬地縮回手,解釋道:“祺瑞斯先生,您誤會了。我是從費列羅城被派遣而來的,打算在神皇二次受洗後,正式升任紅衣主教。我並非爲了接替這裡神父的職位,而是想要更多地瞭解這片土地和這裡的人民。”
祺瑞斯轉過身,展示着自己的華貴服飾,彷彿在與這片貧民窟形成鮮明的對比。他反問道:“我看起來像是住在這裡的人嗎?”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不屑與嘲諷。
神父傑蘇斯越發尷尬了,但他還是鼓起勇氣,直截了當地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我剛來聖城不久,看到城內繁華無比,而這裡卻環境惡劣,人民生活在困苦之中。教廷明明財力雄厚,爲什麼不施捨一些幫助給這些貧民呢?”
祺瑞斯聽了這話,不禁對神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直視着神父的眼睛,彷彿要看穿他的內心:“教會不掠奪他們的財富就已經是恩賜了,你還想讓教廷拿出真金白銀來幫助貧民?真是天真可笑。我問你,你這個紅衣主教的職位,該不會是用錢買來的吧?”
神父傑蘇斯聞言臉色驟變,他聲音微顫地反駁道:“你難道不是信徒嗎?怎麼會這樣詆譭教會?我的職位當然是教廷任命的。”
祺瑞斯重新審視了一下神父的外貌和神態,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聖城裡誰不是信徒呢?但是信仰和現實是兩回事。被教廷選中……哼,花了多少錢纔買來的這個職位?”
神父傑蘇斯的臉色更加陰沉了。他緊握着拳頭,強忍着心中的怒火和想要離開的衝動:“祺瑞斯先生,請您放尊重些。我是被教廷選中的,這一點無可置疑。”
祺瑞斯撇了撇嘴,臉上露出不屑的笑容:“被教廷選中?這種鬼話也只能騙騙那些愚昧的信徒罷了。我還沒聽說過教會中高層有被真正選中的呢。不過你看起來倒也不像是假的……你在費列羅有靠山嗎?”
神父傑蘇斯緊鎖眉頭,試圖保持冷靜和理智:“既然祺瑞斯先生這麼看不起教會,那你還信什麼教?趁早退出不就好了?而且,你說這些話,難道就不怕我傳出去嗎?”
祺瑞斯嗤笑一聲,彷彿聽到了什麼可笑的笑話:“在外面不信教怎麼行?不信教哪裡來的利益?你這個問題真是愚蠢至極。看來你真的是一無所知啊……我以爲你來貧民窟是找樂子的呢。”
“再說了,”祺瑞斯繼續說道,臉上依舊掛着不屑的笑容,“你以爲你說出去的話會有人信嗎?我們這些私下裡說的話,聖城裡認識我的人多了去了,他們只會相信我說的話。”
神父傑蘇斯的臉色陰沉得彷彿能滴出水來。他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着,顯然在極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他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平靜:“聽你這麼說來,祺瑞斯先生在聖城中還挺有名的。那麼,你來這個貧民窟,又是爲了什麼事呢?”
祺瑞斯從容地笑了笑,彷彿早已料到了神父會有此一問:“我?在聖城中,至少有兩成的傢俱都是我供應的。至於我來這裡……哼,你以爲我是來施捨這些小恩小惠、幫助他們改善生活的嗎?別傻了。”
神父傑蘇斯環顧四周,看着那些忙碌的身影和破舊的房屋。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不禁開始思考祺瑞斯到底有何目的。而這時,祺瑞斯瞥見了神父身後的一個奇特身影——那是一個瘦弱的男子,被稱爲“狗尾巴草”。
“你這個奴隸看起來挺結實的,相貌也與衆不同。”祺瑞斯頗感興趣地問道,“在哪裡買的?”
神父傑蘇斯和狗尾巴草同時愕然。奴隸?他們在說誰?
神父一時語塞,不知所措地看着狗尾巴草。而狗尾巴草也感到困惑地看着祺瑞斯,自我指正道:“你是在說我嗎?”
“對!就是你在哪裡買的?”祺瑞斯肯定地點頭問道。
狗尾巴草額頭上的青筋暴起,之前還有人說他長得像貴族,現在這個怪誕的傢伙又說他像奴隸。他緩緩地問道:“我看起來像奴隸嗎?”語氣中帶着明顯的不悅。
祺瑞斯卻笑了起來,他的目光在狗尾巴草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閱人無數。你的氣質,和這裡的環境格格不入。但是你一開口,就不像奴隸了,反而帶着一種……怎麼說呢,貴族的口吻。”說完,他又補充道,“如果我猜錯了,那真是失禮了。”
狗尾巴草的神色逐漸變得嚴肅起來,他意識到這個人的眼光非常毒辣。自己最近和瓦爾特波爾森公爵待在一起,久而久之,不免受到了他的影響。只說了一句話,就被這個人聽出了細微的差別。或許,可以向他打探一些消息。
於是,狗尾巴草提議道:“祺瑞斯先生,我和神父也是剛來聖城不久,對這裡還不太瞭解。能夠相遇也算是有緣,不如我請你喝一杯,大家交個朋友也挺好的。”他希望能夠藉此機會拉近與祺瑞斯的關係,以便打探更多的消息。
祺瑞斯卻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城裡想請我喝酒的人多着呢,並不是人人都可以隨便浪費我的時間。”他頓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指着不遠處的一座教堂說道,“不過,也不是不可以。”
那座教堂矗立在貧民窟的一角,雖然破舊,但卻散發着一種神聖而莊嚴的氣息。祺瑞斯開始講述關於教堂的事情:“這個貧民窟裡原本只有一個神父,他是個善良的人,從內城來這裡,也是想要幫助這些貧民。但是,他卻在十幾天後自稱生病,回家休養了。哼,生病?我看他其實是受不了這裡的艱苦,自己找個藉口逃跑了。現在教堂裡沒有人主持,神父你不如暫時接替他的位置。這樣的話,我就陪你喝一杯,如何?”
神父傑蘇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好!我答應你!”他的目光堅定而有力地看着祺瑞斯,“教堂裡不能沒有神職人員主持。而且,我本來就打算留在這裡,多觀察一下這裡的情況。說實話,看到貧民窟的景象後,我心裡總覺得難受。一想到將要回到繁華的地方生活,我就覺得彆扭。”
祺瑞斯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神情中帶着幾分讚賞:“神父,你真的要來嗎?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他沒想到神父會如此爽快地答應,這讓他對神父不禁高看了一眼,“看來你確實和常人不同,有魄力!”
“我從不說謊。”神父傑蘇斯目光堅定地說道,他的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彷彿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挑戰。
祺瑞斯不禁爲他鼓了兩下掌,臉上露出欣賞的笑容:“好樣的!看來你確實和常人不一樣。這樣的話,這個貧民窟裡也有酒吧,我們去那裡喝一杯吧!”他的提議得到了神父和狗尾巴草的響應,三人一同向着酒吧走去。
夜色深沉,如同一幅濃墨重彩的畫卷,將聖城緊緊包裹。陸玄心、祺瑞斯和狗尾巴草三人結伴而行,他們的腳步輕盈卻堅定,彷彿帶着某種使命感,踏入了貧民窟深處那家充滿滄桑感的酒吧。
酒吧的燈光柔和卻帶着幾分幽暗,爲這片被社會遺忘的角落增添了些許難得的溫暖。這種獨特的氛圍,讓人彷彿能夠暫時忘卻外界的喧囂與紛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在這裡,陸玄心、祺瑞斯和狗尾巴草似乎找到了心靈的共鳴,感受到了彼此之間的默契與理解。
看着祺瑞斯和狗尾巴草,神父傑蘇斯的內心涌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他們的眼神堅定而溫暖,彷彿能夠洞察他內心深處的迷茫與困惑。這一晚,註定會成爲他此生難以忘懷的回憶,一段珍貴的經歷將永遠鐫刻在他的心間。
酒吧的內部環境顯得有些破舊,卻不失溫馨與舒適。三四盞搖搖欲墜的燈泡發出微弱的光芒,如同夜空中閃爍的星星,爲這片幽暗的空間提供了一絲難得的光亮。桌上的酒水雖然色澤黯淡、氣味濃烈,但足以滿足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們對於美好生活的渴望與嚮往。
祺瑞斯,這個看似平凡卻深藏不露的男子,此刻正悠閒地坐在桌旁。他一手搭在木質椅背上,手指輕輕敲打着節奏,眼中閃爍着敏銳而深邃的光芒,彷彿能夠洞悉世間萬物的奧秘,“你們有什麼疑惑,儘管問吧。”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自信與威嚴,讓人不由自主地產生敬畏之情。
傑蘇斯神父和狗尾巴草相視一眼,他們的臉上露出了複雜的表情。神父的眼中閃爍着慈祥與關愛,而狗尾巴草的眼中則充滿了好奇與期待。他們都被祺瑞斯的氣場所吸引,彷彿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種與衆不同的力量與智慧。
最終,傑蘇斯神父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卻充滿了真誠與渴望,“我想知道貧民窟的真實情況,爲什麼聖城會聚集這麼多貧民?他們究竟靠什麼生活?”這些問題一直困擾着他,他希望通過祺瑞斯的解答能夠找到答案。
祺瑞斯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帶着幾分苦澀與無奈,彷彿對這個問題早有準備,“聖城貧民多,這並不奇怪。這片貧民區主要是聖城建城初期,那些前來參與建設的工匠們的後代聚居地。由於歷史原因和社會變遷,他們逐漸淪爲了社會底層人羣。白天,他們在貧民窟中過着簡單而艱苦的生活;而到了晚上,他們則會進入內城從事一些低薪工作,如清掃街道、修繕破舊的房屋等。這就是他們世代相傳的生活方式與命運。”
“但是……”傑蘇斯神父眉頭緊鎖,臉上露出了不解與困惑,“教會擁有如此多的財富與資源,難道就沒有想過幫助這些貧民改善生活嗎?而且據我所知,貧民窟中有些人確實很有品格和才華,他們的生活不應該如此困苦與艱辛。”
祺瑞斯聞言,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表情。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道:“改善?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教會可全靠這些貧民才能生存與發展。你以爲那些金碧輝煌的教堂和神聖不可侵犯的教義是怎麼來的?還不都是靠這些貧民的信仰與奉獻!如果他們生活富裕了、覺醒了自我意識,教會還依靠什麼來維繫其權威與地位呢?”他的話語中透露出深深的無奈與諷刺,彷彿對這個現實社會有着深刻的洞察與理解。
此時,狗尾巴草插話道:“我這次來,其實是因爲聽說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兩個月前,聖城貧民窟中突然成立了一個神秘組織,名叫‘互助會’。他們一直在貧民窟中幫助貧民建造木板房、清理滿街的垃圾和污水,而且不求任何回報與認可。我聽到這個消息後感到非常好奇,所以就特意過來看看。”
祺瑞斯點頭,表示對這個組織也有所耳聞,“沒錯,我也聽說過這個互助會的事情。據說他們的成員都是一些有志之士,自願加入並致力於改善貧民窟的生活環境。他們不僅幫助貧民修建房屋、清理垃圾,還提供了各種教育培訓和就業機會。這些舉措確實讓貧民窟的環境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也贏得了貧民們的尊敬與信任。”
“後來,我親眼看到他們在貧民窟中忙碌的身影,以及那些被幫助者臉上露出的感激與笑容。我深受感動,並決定捐一些錢給他們作爲支持。同時,我也會不時地去視察他們的工作情況,給予一些指導和建議。”狗尾巴草的臉上露出了欽佩和欣慰的神色,“保持這裡的衛生,應該不簡單吧?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祺瑞斯似乎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嘴角微微上揚,“你問到重點了!其實,互助會的人確實很有創意和方法。最初,貧民窟的居民們沒有什麼規矩可言,經常在街巷中隨地大小便,導致整個貧民窟臭氣熏天、環境惡劣。雖然修建了一些公共廁所,但是沒有人願意去使用和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