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不知怎麼我卻總喜歡仰着頭望着那一輪彎月,有時我竟覺得它淒涼,有時我竟也覺得它美好。
“如今,我竟然這般荒唐?”我無奈搖了搖頭,又看向了司南軒,他只是靜靜的閉上雙眸坐在那裡,沒有任何表情。我想,昨日的柔情,如若這樣能一直美好下去,那便就此一直美好下去。
我輕輕的走到他身邊,“王爺,我想官兵不會追來了,要不我們去城裡的藥鋪看看?”
“今日我便看見了司宇辰的野心,他怎能這般輕易放過我們?四個皇子,如今就只剩下我一個,他怎能就此放過?”司南軒睜開雙眸,那俊秀的臉龐有着說不出的落寞,也有着那眸子中流出來的不甘心。
“王爺,你真的不會怪清清了嗎?”他看向我,我再次說道:“王爺不要讓這種時光短暫的過去好嗎?”
他微微點點頭,伸出手撫着我的背,又移到發間,“不要想太多了。”我看了看他,看了又看,淚水奪眶而出,瀟灑了半世的一國王爺如今只能穿着粗布麻衣,如此狼狽。
我微微的抽泣着幾聲,擦了擦淚水,“王爺,我們回奉麒去好嗎?那裡有爹孃,還有疼愛我的姐姐。”
“怎麼會那麼容易?我說過,司宇辰不會輕易放過誰,更何況你又是我的王妃,容家的王妃。他一定會命人看嚴城門的。”他苦了苦臉,緊緊摟我入懷。只是一天,僅僅一天,他卻如此。
他隱約的吃痛聲,讓我回過了神。
我又繼續說道:“如今江山易主,想必一直與翼安友好的奉麒也會坐視不管了。奉麒皇帝,他..他也許不是一代明君。”
司南軒看了看我,忽而一笑。
“什麼時候清清也如此大膽了?”
我搖搖頭。
“只是這樣一來,爹孃還有姐姐,務必會擔心我,只怕他們會找來。”
“那邊!快去看看那邊!這皇帝可交待了!”我與司南軒一同望去,前方一片燈火通明。
“不好!”我連忙吃力的扶起司南軒,緩緩的朝一旁的樹叢裡躲去,生怕弄疼了他的傷口,心裡也暗暗揣測着不知沐辰公子可脫了險。“他這是想置我於死地,可惜我,我現在卻像是個廢人。我真是沒用!”司南軒看到那羣官兵,使勁的敲打着自己的胸口。“王爺,不要這樣,王爺!”我輕輕的痛苦着,心裡像撕心裂肺般。
我擡起頭,眼中還有着那如何都抹不去的淚水,“老天,請你可憐可憐我們,下輩子清清一定會好好報答你,只要讓王爺好好的,清清怎樣可都願意。”
傷口逐漸嚴重,而那邊官兵卻強追不捨,我慢慢的扶起司南軒,“王爺,我們去那邊,你的傷勢必須要讓郎中看看。”“我自己來,你還有身孕。”他幾近瘋狂的聲音,讓我的心像似在流血。堂堂七尺男兒,一國瀟灑王爺,卻要躲避官兵的強追。
黑夜,一條渺無人煙的小路上,我吃力的扶着司南軒沉重的身子在步步行走,腹中也似點點作痛。“咳咳。”聲響,卻是從我的嘴裡傳來。
“怎麼了?清清?”司南軒儘量的不讓我受累,擔憂的看着我。我轉過頭對他一笑道:“大概是今天淋雨着涼了
。”他點點頭,但他眼裡的那抹擔憂,卻讓我欣喜不已。人生如此,就算多災多難,只要有他陪在我身邊,我已知足。
不知走了多久,我們纔到了一條街道上。官兵搜捕,我們依然沒有離開這座城,這個國。街上,人煙稀少,只有偶爾路過的官兵一排排路過,大勢已退,如今這也即將會是景南王的天下。
我輕輕敲響藥鋪的門。“這麼晚了,是誰啊?”一年老的男聲響起,似乎還帶着些恐懼。我想,這定是景南王到處搜捕王爺鬧的。我還沒有開口,便聽旁邊的司南軒說道:“郎中,我與我家娘子上山割草,可不小心被毒蛇咬了去,不知郎中可否打開門,給我們看看。”
“你們還是走吧,這官兵鬧得我們這些百姓們說啥也不敢開門了。”門內,郎中無奈的聲音響起。我轉了轉眼珠,趴到了門上,使勁的敲打着,“郎中,求求你救救民女的相公,求求您!”
“唉,你這不是讓我爲難,你們還是走吧!”話落,卻再也沒有郎中的聲音。我無力的轉過頭看着司南軒俯在他耳邊輕道:“王爺!我們在找別的藥鋪,別的郎中。清清相信,王爺一定會好起來的!”
“沒關係,還是不要給百姓添麻煩了。我們走吧!”司南軒那抹牽強的笑容,我終究是看在了心裡。此刻,我卻覺得自己如此的可怕,好想,好想,想停留在這一刻,因爲我貪戀他的那抹笑容,因爲我貪戀他那緊緊摟我入懷的樣子,因爲我貪戀他那爲我擔憂的神情,因爲我貪戀他說着:磐石無轉移蒲葦韌如絲,定不負相思意。
接連幾家,門卻依舊死死禁閉,那剛剛還所抱着的希望,在我的心裡也開始微乎其微,無奈,我們只好再度返回原處。
皇宮
門緩緩打開,一聲聲鎖鏈的聲音響徹在太后耳邊,她依舊端坐,手中久久拿着佛珠。
“容世璃,你的四個兒子如今可就有一個在劫難逃了!”司宇辰冰冷的聲音響起,臉帶半面白色面具。太后依舊沒有說話,照樣的拿着佛珠,好似沒有聽到他的話般。
“再痛心嗎?容世璃!”司宇辰那藏在面具下的臉,妖孽般一笑,而又伸出手指滑了滑自己的嘴脣。“哀家這是在替三兒贖罪。”太后緩緩開口,雙眼緊閉。
“替朕贖罪?哈哈,真是笑話!”司宇辰突然狂妄的笑出聲,一襲緊身藍衣,一雙花紋銀靴,此刻顯得他更加妖孽。
“哀家還真是沒有見過三兒這一面。”
“別叫我三兒!朕不是你的三兒!朕就告訴你,明日朕就會舉行登基大典,你們容家就此都會消失!”司宇辰突然停止住笑聲,冷冷的伸出手指向太后。
太后緩緩睜開眼,“放下怨恨,回頭是岸。不好嗎?”
“這就是你容世璃的道理?”司宇辰陰森的目光看向太后,踏步走到她身邊。
“哀家只是在告誡你!”
“告誡朕?”司宇辰狠狠把她摔在地上,而又伸出腳緊緊踩上太后的手指。太后微微皺眉,卻沒有喊出聲,“難道這就是哀家的錯?哀家的三個孩兒先後死去。”
“你可算是知道了!害死了我母妃,朕就讓你四命還一命!而你,也別想活!朕要點點折磨你。”司宇辰冷冷的目光
鎖定着太后。
太后鎮定自若的坐起身道:“先帝是天,哀家是妾,哀家也無法能挽回。”太后每每想起曾經的那一幕便深感痛心,當時她不惜割腕自殺想換回鋅雨銗的命,可就是如此,先帝也不會改變什麼。
“哦?朕倒是忘了一件事,應該是你全容家的人都還朕母妃的命。”司宇辰輕笑一聲。
“這些年的隱忍可就是爲了這一天,你倒真是煞費苦心。”太后瞥向了司宇辰,此刻的她卻沒有任何情緒,先後三個孩兒離開她身邊,又有一個在外逃亡,這對於一個母親來說,該是何等的痛心。
“朕不會讓你死,朕會慢慢的折磨你!容世璃!”司宇辰冷冷撇下一句話便踏出了福康宮。
我與司南軒艱難的再度返回與翎沐辰分別不遠的地方,一股淡淡的香讓我深吸一口氣。望去,那應該會是一座百姓住的房屋。我驚喜之餘,大呼:“王爺!你看,那裡是不是有座房子!”
司南軒隨我看去,點點頭道:“應該是!”話落,我扶着他一步步走到房屋前。一座有些破舊的房屋映在我們眼前,房頂還冒着些白煙,我喊到:“請問有人嗎?”依舊沒有作聲,我看了看司南軒,他緊緊握住我的雙手。“請問可有人在?”我再次喊道。
不一會,一年老的婦人便緩緩的打開那破舊的木門,“你們是誰啊?”
“老奶奶,民女與相公在街上被官兵們誤認爲了叛黨,民女的相公也慘遭毒手,老奶奶可否讓我們夫妻二人借住在這一晚。”
“這天下啊越來越不太平了,官兵也蠻橫無理!”婦人點點頭,招呼了我們進去。
“這家裡可就老奶奶一人?”婦人擦了擦那雙黑嗚嗚的雙手,給我們端來了兩碗稀粥。
“可不就是!我這就我一個家,你們那別嫌棄,這粥還是趁熱了吃吧!”婦人順勢坐了下來,又看了看司南軒,“我會一些醫術,年輕時在城裡開過藥鋪。”
我與司南軒相視一笑,我又驚訝道:“老奶奶可會醫術?”婦人點點頭,而我也高興不已。
月亮發着淡淡的光芒,我與司南軒和衣躺在榻上,“清清可還住的習慣?”他帶笑的聲音響起,顯然是比好了許久,剛剛那觸心的一道道紅痕依舊在我腦海裡消散不去。
“只要有王爺在,清清還有什麼住的不習慣的?”芊芊素手抵在他的胸膛,聽着他心跳的聲音,我又說道:“清清想這樣一輩子。”
“清清,我對不住你!”司南軒反手握住我抵在他胸膛的手。
我擡起頭故意岔開他的話,問道:“王爺可覺得好些?真沒想到那位老奶奶還是個郎中,清清長這麼大都沒有見過女郎中。”
他點點頭,“還算可以,不過這不是見到了?”我也點點頭又躺了下去。“王爺,我們一定會好好的,我們還有我們的孩子,等我們救出母后與雅妃我們就離開這個國家,我們過着平民百姓的生活,可好?”
他許久纔出聲,緊緊握住我的手也加深了些力度。“好!”
可我卻依然有些擔心,他這般好強的人,更何況是一國王爺,他真的會放下這一切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