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氣無力道：“在這放什麼屁……快去處理了纔是。”
“……不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的處境?”湘王見衆神都忙着去審素問，忍不住低聲說道，“我要是這時候不和你打感情牌，一會回去了他們處死你我可不說話了。”
楚樓尋思了一會，猶疑道：“不會吧?”
“爲什麼不會?！”湘王要瘋了，“你本可以等着我們正大光明的來，卻非要藉着楚國太子的力量強行在永城開了連接天道的門，你知道這樣一來，過個幾百年都不一定修好嗎？”
在這數百年之中，又會有無數的凡人誤闖，凡人也到好說了，萬一是什麼妖魔鬼怪可怎麼好?
這也就是楚樓，換做一般的神早就被處死了，那裡還有在這扯皮的道理！
楚樓這一手打的元繡的措手不及，同時也給上三界帶來了不小的麻煩……嗯?
等等，上三界?
這廝不會就想着搞上三界吧……
絕絕子。
“修不好管你我什麼事?你們那破通道一開開五年，五年老子他媽孩子都四歲了，”楚樓冷笑道，“等到了那個時候，等你給我收屍?”
湘王怒不可遏，差點一巴掌甩到這王八蛋臉上，道：“你放什麼狗屁?是，司翊來了，我來了，但是有什麼用?你不是還是一個人將素問捆上了嗎?！”
素問被其他人用術法堵上了嘴，只能發出嗚嗚聲，哀求的目光衝着楚樓。楚樓無視，低頭又咳出了一口血。
道：“我活不了多久。”
湘王和衆神官同時一愣。
“我一成的神力給了我的孩子和妻子，”楚樓笑道，“剩下的，都是借用揚歌黃泉之力才勉強撐到現在。”
湘王大驚：“你——”
“我不是神，”楚樓終於看了一眼素問，像是在說，你看，你找了這麼多年的人，其實早就不是那個人了，“本王身上，現在只有黃泉之力。大妖的天生。”
湘王反手就是一巴掌甩過去，楚樓哪裡還能受得了，咣噹一聲倒在地上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他把剩下的，全都留給了他未出事的孩子和白揚歌。
他一一個人是無法對付上三界的，只要他活着，上三界就永遠不會停下追捕他的腳步，從前，他也有時間同他們玩一玩，可現在，他有了家，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必須找個方法徹底解決掉。
上三界的出現是順應天道的，僅憑他一個，不可能對付的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不再是神，這樣，就不會再有人注意到他們一家三口了。
楚樓之前便和白揚歌說過，在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曾經去黃泉待一陣子，在那粘上了他們的東西，其實不然，他只是將小時候被女媧洗淨的濁氣又重新納入體內了而已。
這局，布了一百年。
可惜遠在京城的白揚歌根本就不知道。
“你瘋了，瘋了瘋了，”湘王道，“你……把自己搞成這樣，從此之後世上真正的神便只有你兒子一個，好啊，楚樓，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心思。”
不管是司翊還是後來的二十八夜楚，都是凡人上去的，雖然他們有着半神的體質，但只是天道所贈，在天道之外的，真正由天地孕育的神，只有楚樓和素問。
素問犯了錯，且無子，便剩下了楚樓和白揚歌尚在腹中的孩子，楚樓又他媽犯病給自己搞的神不神妖不妖的，所以就只剩下了白揚歌的孩子。
問曰：若天地只有一神該如何是好?
答曰：盡心爾。
沒錯，這樣的方法雖然簡單粗暴，卻也最好的讓白揚歌和她的娃免受災害。
“彼此彼此，”楚樓笑道，“你大發慈悲，賜我一子，不就是怕我那一天搞死自己麼？”
湘王：“……”
這麼直白。
他都不知道怎麼接了。
“算你精，”他道，“閉嘴吧！跟着素問帶回去一起判一起判，你以爲成了黃泉的人便不受三界管轄了?”
楚樓蹙眉道：“多久?”白揚歌等不了多久，那孩子心思沉，用不了多久就能猜到，那時候他不在，她又不是個會向別人撒氣的人，到頭來只會委屈了自己。
湘王略帶憐憫地道：“你和素問數罪併罰，念在你多年前有功，此次阻止了楚國的滅國之災，會酌情的。”
楚樓：“多少?”
“幾十至一百吧，不久，對你來說不過是打個盹的功夫。”
可，那可是凡人的一輩子。
楚樓不說話了。
湘王頓時明白了他在想什麼——無非就是怎麼逃的事，他目光一凝，一揮手招來無數身披僧袍的人，道：“帶君上回去，切記要好好招待着，莫要讓人跑了。”
“君上”，是上三界對天帝的稱呼，楚樓從來不是什麼君上，他倒是有資格，只不過因爲他太懶，就一直沒有接受。
湘王這麼叫他有什麼意思?
強大的感覺告訴他這次若是離開了就永遠不會再回來了，事先給自己那麼就的心裡建設都是放屁，什麼啊，苦心經營幾十年的淵全軍覆沒，好容易擴建的楚王府還沒住上兩天。
尤其是，這幾天內白揚歌就要生產了。
他們認識了這麼久，好容易有了自己的血脈，名字還沒來得及取，人就分開了。
多少還是有些不甘心的。
菩提本無樹，他是神，又不是。
無盡的黑暗終於淹沒了他，所見的，只有湘王的憐憫的眼神。
奇也怪哉，怎麼平時沒見他如此的不順眼啊。
這是楚樓閉上眼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三天後，酆都，永城，這幾個地方突降大雪，將楚樓他們留下來的遺蹟徹底覆蓋，雪停之後，所有的遺蹟都結成了冰，傳聞一但接近楚樓當時斬殺妖后的地方，不出一刻，保證凍成冰雕。
而不信邪的沈雲歸等人來到了這，果然見到冰雕極高，無論是斷了的劍，還是燃盡的火，都被冰凍成了最後的樣子。
“你發現什麼了麼?”沈雲顏道。
沈雲歸在漫天風雪中擡起了頭，道：“一具屍體都沒有。”
“我不信。”沈雲顏道，“他們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