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樓和湘王走出紫宸殿，湘王沉着臉走在前面，沒注意楚樓仍在原地眯着眼抽瞅他，冷不丁的，楚樓突然道：“釋迦?”
“啊?啊不是，你叫誰?”
楚樓他的反應足以說明一切，楚樓走了下來，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謝了。”
傳聞釋迦住在三十三重天，冷眼瞧着神界從盤古開天地，女媧造人，共工怒觸不周山，滄海桑田，無數神祗隕落，見證了神界從輝煌，到如今凡人都不願信的變化。
夜初在帝釋天的手下犯了錯，被他罰去菩提樹底下跪經，正巧被來找帝釋天的釋迦看到，傳聞釋迦當時疑惑了一瞬，隨後對身旁的童子道：“這孩子，有根。”
誰也聽不懂佛說出來的是什麼意思，總歸當時沒有人在意，直到夜初身死，便再也沒有人提起。
直到昨天楚樓得知她有孕，才猛然驚醒，釋迦那句話該是，“這孩子，種的了根。”
這根，便是他的孩子。
所以白揚歌有孕，並不是走了狗屎運，而是釋迦在若干年就埋下了因果，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的。
那晚事發突然，他心中煩悶，只有太子和湘王陪伴，太子是一介凡人不假，湘王卻不然，楚樓便想過，是不是他暗中動了手腳。
方纔他在殿內故意提起酒肉，湘王的表情就很憋氣，楚樓便有了底，出口試探，無非是確定一下罷了。
湘王嗤道：“謝什麼，你別到時候過河拆橋就好。”
楚樓笑道：“放心。”
湘，無相。
二人心照不宣的互相錘了一下肩膀，雙雙離開了皇宮，太子特地給了湘王一所宅院，看意思，是不打算讓他再回去永城了。
的確，湘王不是治城之才，卻是個很好的謀士，太子將他放在身旁，算是明智之舉。
而且，若他真是如楚樓想的那樣，楚國沒準真能在短時間內稱霸中原——不管從那個方面來說。
今天，楚樓發現在回府的路上有些不一樣了，比如他不喜歡乘轎，一般都會選擇步行或者常人見了害怕的方法，今日沒什麼急事，且夜楚不在身邊，他便走着回府。
皇宮離楚王府不算遠，這條路上的人大多都認識他，平常都沒有什麼，今日卻有點不一樣。
比如他走過一個買糖人的老者，那老者平常見了他都嚇得跑的三丈遠，今天卻拿着兩個動物粘的糖人遞給他，樂呵呵道：“恭喜王爺。”
楚樓：“?”
楚樓：“謝謝。”
這聲謝謝不要緊，要緊的是衆人發現他並非傳說中的不近人情，不會像坊間說書的所說的那般吃人肉什麼的。
便開始七嘴八舌的說些恭喜王爺的話，順手從自己攤上拿些東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股腦的塞進楚樓懷裡。
“恭喜王爺啦！聽說王妃很漂亮！小世子定然不會比誰家的公子差！”
“……謝謝。”雖然但是呃，他比較喜歡女孩子。
楚樓看起來好像要爆體而亡了，此時若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就是傻子了。
凡人的心雖然簡單，卻也不壞，楚樓實在不好意思拒絕他們，管他如今多少歲，眼下卻也像個正常青年般手足無措。
等好不容易出了人羣，楚樓竟然渾身都是汗，這大冬天的，也是不容易。
他不知道，百姓們早就知道瘟疫是楚王府治的，因此早就想感謝他，卻一直怕他不好說話，便拖到了現在。
這還得感謝紅姨一大早就開始吵嚷。
楚樓回到府，迎面迎上正要出門的夜酒，後者見他大包小包的好不狼狽，驚呆了。
“王王王……王爺，您是去打劫了吧？”
說罷，他連忙將楚樓迎進來，拿過他手上的東西，咂舌道：“這些人可真夠熱情的……”
楚樓道：“本王便知道是你們幾個。”
“嘿，”夜酒賊嘻嘻的笑了，道，“王爺民心所向，幸好您沒有當場發火，否則明日參您的摺子可不少了。”
“凡人，不必在意，”楚樓如是說，“那個糖給我。”
夜酒便將糖人遞給他，道：“您先忙，屬下去看看零。”
楚樓道：“嗯。”
他回到院子的時候白揚歌還沒醒，也是奇了怪了，聽聞其他女人懷孕的時候要麼是脾氣不好，要麼是口味有變化，她倒好，乖乖的睡覺，一睡便是一天。
知道她現在早就睡好了，就是單純的懶得動，楚樓便將糖人強塞進她嘴裡，道：“你該上街去看看。”
白揚歌悠悠的睜開眼睛，嘎吱咬掉一口，道：“什麼?”
“總之本王這輩子都不會再單獨走了，”他滿臉陰鬱，“嘖。”
白揚歌翻身，起牀，撈過外袍披在肩上，道：“我覺得我猜到了。”
楚樓傾身在她脣上一點，道：“嗯。”甜的。
“正常的。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太子同意啦?”
他能不同意麼。
楚樓把印着太子私印的錦帛放到她手上，道：“過幾日便將酆都了了，本王想，待你生產之後，上三界便要來搶孩子了，如今本王未必護的了你，不如幫着楚國在凡間站穩，留給你。”
白揚歌無奈道：“你怎麼變得婆婆媽媽的了，雖然你說的不錯，但楚國沃野千里，天險、強軍，一個沒有，怎麼站穩?”
燕國雖不如楚國，但燕國人整體看來就比楚國人強不少，楚國上下過了太久的安穩日子了，早就忘記了居安思危這個道理。
楚樓在方纔起來的地方躺下，衝她招手，白揚歌傾身，楚樓笑道：“釋迦在這，楚國就算全國升上上三界，亦合理。”
白揚歌：“……”
“握草?”
“嗯，大約不是本體，該是化形，不過唬起人來綽綽有餘了。”
白揚歌一拱手，這下驚的無話可說了，那可是釋迦啊，別說見了，尋常人直呼他的大名心中都會生出不敬之意。
白揚歌雖然一直不理解爲什麼佛會摻和到這裡，但本能對佛的敬畏讓她不敢猜疑。
“誰?湘王?”白揚歌問道。
“就是他。”
好傢伙，她白揚歌發誓，這輩子不再見湘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