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映月在旁聞言不由臉色僵了僵。
李錦悠能看出來慕容朔眼中的熱切,她又怎會看不出來。
她強忍着心中怨恨,朝着慕容朔柔柔一笑,紅脣輕啓道:“我與三妹妹也已許久未曾好好說說話,今日三皇子相約,我原也想約妹妹一同出來,只是那慶國公府……”
她說道一半,輕咬着嘴脣滿臉委屈地頓了頓,這才強撐着笑容道:“三妹妹,今日難得一見,又無外人,不如咱們一同坐坐?”
沒有外人?
那三皇子難道不是?
還有她那句有關慶國公府的話只說了一半,雖沒有說清慶國公府到底怎麼,可是聯繫她之前所說的話,再加上她後來臉上委屈之色,分明是想讓人誤會,她李錦悠仗着慶國公府高門大戶,瞧不起她?
李錦悠眼中嘲諷之意甚濃,這就是李映月,一貫懂得怎樣引人誤會,踩着別人的跋扈,來顯示出她自己的清高純善。
青黛站在李錦悠身旁,聽到李映月的話後擡腳就欲上前辯說,可李錦悠卻是微微上前半步,擋住了她的動作。
她神情淺淡地朝着兩人笑道:“實在不巧的很,我出來時孃親吩咐了,讓我早些回去。表姐入府這麼長時間,好不容易纔出來一次,和三皇子難得相約,我也不好打擾,免得壞了二位的興致。”
“三皇子,錦悠先行告退。”
說完之後李錦悠朝着三皇子行了個禮,直接轉身和兩人錯身離開。
青黛見李錦悠離開,她連忙就抱着錦盒想要追上去,可是在走到李映月身旁時,她卻突然停住了腳。
“表小姐,咱們相府也算是高門大戶,你就算想要嫁給三皇子爲妃,三聘六禮,納吉定期,彩禮接送……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如今表小姐還待字閨中,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與三皇子私下約見,這場面若是被別人瞧見了,不僅表小姐名聲受損,還會牽累了我們家小姐,表小姐還是好自爲之的好。”
說完她滿臉鄙夷地看了眼李映
月,然後才恭敬地朝着三皇子福了福身子,快步離開。
李映月氣得臉色鐵青,她緊咬着牙槽恨不得追上前去撕爛青黛的嘴。
她沒想到,往日牙尖嘴利的李錦悠今日沒說什麼,她這個丫鬟卻毫不留情的唾棄了她一頓。
她如何不知道,還未定親就私下約見有損名聲?可她如今在京中,除了李修然,什麼都靠不上。
她原以爲,憑藉着李修然的寵愛,憑藉着她從孃親那裡學來的手段,她能將相府的人哄的服服帖帖,能在相府之中過的如魚得水。
可誰知道,偏偏在相府之中,不只有個處處壓着她的馮氏,處處壓着她孃親的蘇氏,還有個小小年紀就心思狡詐,從來不把她放在眼裡的李錦悠!
李錦悠不僅數次針對於她,還生生的讓她從原本的相府嫡女變成了如今的庶出女,她好不容易纔盼着李錦悠被趕出了相府,可誰知道,她不僅沒有失魂落魄,反而在慶國公府裡,過的比誰都滋潤!
原來就算李錦悠和蘇氏回了慶國公府,有慶國公給她們撐腰,可她也同樣有李修然在身後,所以她絲毫不懼她們。
可如今李錦悠卻一躍成了安平縣主,位同貝子,日後見面,若是李錦悠用身份相壓,她還不得不屈膝給李錦悠行禮。而若她對李錦悠做些什麼,輕則是以下犯上,重則甚至是大逆不道之罪!
可是讓她心甘情願的委屈自己,處處給李錦悠伏低做小,呆在庶出的位置上,將來嫁給一個富貴人家,平凡普通的渡過一生,她又怎會甘心?!
如今三皇子對她頗有好感,她如果能夠順利嫁給三皇子,成爲三皇子妃,那她日後就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所以就算知道和慕容朔相約有損名聲,她卻依舊還是來了。
可是如今被青黛點破,她仍舊是心有憤恨,若不是李錦悠步步緊逼,她何至於如此,甚至不惜壞了她原本待價而沽,在諸皇子中挑選一個最好之人的打算?
慕容朔離得稍遠,再加上青黛剛纔站的位
置很是巧妙,所以他只是看到青黛在那邊停了片刻,卻並未聽清楚她說了什麼。
此時見到李映月臉色難看,慕容朔不由開口問道:“映月,你這是怎麼了?”
李映月輕咬着嘴脣,眼角溼潤道:“三皇子,難道我真的這麼讓人不喜歡嗎?爲什麼三妹妹不肯叫我姐姐,更不肯和我說說話?我知道她還在怨我,怨我身份低微,卻高攀了相府,可是……可是我從來沒想過要奪走她的地位,我只是想要一個家而已……”
她雙眼朦朧,眼中的水意瀰漫,兩派睫毛微顫,那淚珠懸而未落,帶着一股無法形容的嬌美。她臉上泛着失意的蒼白,潔白的貝齒輕咬着下脣,更顯得嬌弱動人,惹人憐惜。
這樣的美人,這樣的欲語還休,明明受了委屈,卻還只是抱怨自己,而對李錦悠卻只是存着難以企及的親情和奢望。
任何人聽到李映月這番話,都會覺得李錦悠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更遑論是本就對李映月一見鍾情的慕容朔?
美人垂淚,慕容朔恨不得能將她攬進懷中憐惜安慰。
他連忙低聲道:“映月,不是你的錯,是那李錦悠不識好歹……”
李映月咬着下脣搖搖頭,眼中淚珠順着眼睫滑落,如珍珠似得,一滴滴落在了慕容朔心上。
“你不必勸我,我都知道,是我奢望了。我本只是普通女子,本就不該奢望,不該期冀得到不屬於自己的幸福。三皇子,我累了,謝謝你今日的盛情款待,我……先走了……”
她話音微顫,擡頭看着三皇子時,那眼中傷心之色差點讓慕容朔心碎,還沒等他開口留人之時,李映月已是直接轉身離去,留給她一個仿若高山雪蓮般,讓人忍不住想要擁入懷中的背影。
慕容朔擡頭看着李映月離開的方向呆呆出神,眼中原本淡淡的情誼已經濃的化不開來。
他只覺得他從未見過這般善解意義的女子,就連哭泣,都讓他覺得美的窒息,美的讓他恨不得爲了她去做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