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墨隨即把猴子放下,爲他理了理衣襟,由着他去了。
“要小心點哦。”
“丫頭,你自己也是。”
“小姐我們先過去了。”
“好。”
在哪呢?
一路過來,人聲鼎沸,熱鬧非常。
再過一月就是一年一度的科舉日,眼下的京都彙集了許多應考士人。京都商賈也趁着這時日忙活起來。
“墨兒。”
是表哥!
“墨兒,我在這兒。”橋廊上,衛照存一眼便在人羣中認出了唯墨的身影。他衝唯墨招招手,臉上掛着溫和欣喜的容色。
“表哥。”唯墨舒心一笑,可算是碰着面了。她的表哥總帶着分書卷氣息,幾乎看不出是個商賈之人。
“什麼時候到的?”
“有一會兒了。對了,其他人呢?”
“就在這等等吧,爲猴子買泥人去了。”
“呵呵,這小子——泥人比他孃親重要。”
“我也發覺了,太沒良心了。”
“這些日子好嗎?”明知多此一問,但衛照存還是忍不住關切出口。
“……不好。”對上他柔和的目光,唯墨一時淡了色道,“表哥,說實話我難受。”
“對不起,墨兒。”知道她心裡不暢快,可這條路是她選擇的,她只能一個人去面對。旁人,愛莫能助。
“放心吧,我能承受。”深吸了口氣,唯墨揚睫一笑卻是滿眼的酸楚,“每次一想着猴子,我就忍下來了。”
“我相信你可以的。”
怎麼了,表哥?”明顯感覺到衛照存臉色一變,唯墨隨他視線尋去,見一艘氣派的官舫正朝這邊過來。近了觀望,那迎風而立之人,正是郝連成。
複雜的表情凝立,唯墨聽到了心跳加速的聲音。“慘了,他們就要過來?”
“別慌,沒事的。”衛照存面不改色,揚起一笑,似乎顯得堅定釋然。
“我說的是猴子。”
“知道,有我在。”
“那表哥,我們過去。”唯墨定了定神,涌起一股力勁。
“好。”二人下了橋廊沿着河邊過去,碼頭上,官舫已經緩緩停靠。
“衛照存見過王上。”郝連成攜幾位近臣下船的同時,衛照存朝來人合手行禮。
這邊是官家的碼頭,遊人較少。但畢竟是在外頭,衛照存並未行大禮。
“王上。”唯墨見郝連成也是一臉平靜,象徵性的淡笑掛在臉上,心裡算是踏實了些。可一想到猴子和惠姨隨時有可能過來她就忍不住往橋上瞥視幾眼。
真是要瘋了,爲什麼他總是在她最不希望見到的時候出現呢……
郝連成身後幾個官員規矩地朝唯墨行了禮,唯墨擺擺手主動朝郝連成道:“容我介紹,這位是我衛表哥,王上在懷州時應該有見過的,他今日剛到的京都。”
“衛公子可是來應下月科舉的?”
“衛某怕是要讓王上失望了。衛某此番前來只是爲了處理幾樁小生意,不想得能在宮外見着娘娘一面。”衛照存說話的時候與唯墨對視了一眼,落在郝連成眼裡卻隱隱升騰出不悅。
他們二人……
其實,一直以來是他不願承認而已吧……
壓抑着內心的浮躁,郝連成雙手一負道:“衛公子難得來京都一趟,不如此番就隨孤王回宮,讓孤王設宴款待纔是。”
“衛某多謝王上大恩,只是,衛某今日剛到京都還有很多閒雜事未擺平,所以衛某斗膽請王上推遲一段時日。”
“是啊。表哥今日來得匆忙,手頭上還積有些事情,改日吧。”內心隱憂重重,唯墨趕緊接了話。當下之計,她必須趕緊隨郝連成離開,也好讓表哥前去擋住猴子一行人。萬一他們正好過來,那事態可就令人無法想象了……
“那就依墨兒的意思吧,孤王擇日再請衛公子一聚。”
“衛某謝王上恩典,衛某告退。”
“無妨。”
原地重重一拜,衛照存轉身離去。
表哥,謝謝你……
衛照存離身時的一瞥讓唯墨感到安慰、感激。只是,她欠表哥的恩情怕是再也還不清楚了。
唯墨回過頭,見幾個侍衛立於她身
後,而郝連成人已是上了官舫。
唯墨感到忐忑,提了裙襬跟上去。
這官舫分兩層。官舫上除了郝連成和他的親信官員,還有好些個歌姬、雜藝。此刻,郝連成已是撇開了衆人,上了那高層,正憑欄遠眺。
或許,她惹了郝連成不悅吧……
是這樣的嗎……
眉頭緊了又舒,唯墨大有些自嘲起來。
可笑!
他郝連成能有三宮六院,她光明正大拿着令牌出來,見着她表哥就有問題了。因爲郝連成的出現,她見不上猴子的面了,真是一肚子苦水,還有苦難言……
可是,爲了猴子,爲了不連累他人……
想着,唯墨人也上了船樓。郝連成聽聞着腳步聲,突然側轉了身子。
似有似無的笑意浮起,墨色的瞳底映着來人的倩影,郝連成似乎是欣賞般嘆了起來:“突然覺得孤王的京都好小,出個宮都能見着你的面。”雖然她依舊不改平日簡單淡雅的裝束,但看得出,她今日卻還是特地裝扮了一番。
唯墨瞬間微愣,柔和笑笑道:“我看見樓下有說曲兒的藝人,王上不去聽聽嗎?”
“一路聽至此,乏了。從這兒看看景緻倒是舒坦。”視線收回,高挺的的身軀散發出疏冷的味道。
唯墨一時覺得嗓子乾澀,眨了眨眼睛,揚起嘴角故作從容道:“是嗎,我倒是想聽聽。”
“我記得你以前不愛聽這些歌啊曲啊什麼的?”郝連成審視她的眸光裡激流暗涌,似乎想從她的面龐中確定他想要的答案,“是什麼改變了你?”
“沒變啊,如今心情大好,就隨便想聽聽……”
“心情大好?”鎖了眉,郝連成冷然一笑朝後倚欄等待着她的解釋。
“在宮外都能遇着王上心情自然好。或者,是我打擾到了王上的雅興?”不知爲什麼,唯墨突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表哥——
“衛公子爲何只是甘於做一區區商賈之人?”話題直轉而下,郝連成狀似隨口問問,卻讓唯墨暗暗吃了一驚。
“衛府的綢緞莊在懷州一帶挺大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