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過夜,對於十年戰場,金額鐵馬的北冥爵來說,是習以爲常。
他先撿了一堆樹枝生火,只是樹枝有些溼,冒了好一陣濃煙才着起來。
然後走進樹林,不一會兒,拎了一直肥肥的灰色兔子出來。在下水處將兔子宰殺,清洗乾淨,穿在樹枝上,架在柴火上烤。北冥爵弄完這一切,纔到青石邊,看看還閉眼昏睡的秦九兒,出手給解開了昏睡穴。
秦九兒被解開穴道,初初還有些不清醒。
眼睫毛顫動了好幾次才睜開。一睜開,就看見一片濃黑。
眼睛都睜開了,入眼的居然還是黑色。難道自己已經自燃了?現在已經死了到了陰曹地府?
又閉上眼睛,伸手摸摸渾噩的頭。
可是死了話還有感覺麼?爲什麼頭有些疼,嗓子還乾的很,乾的好似能喝完一湖池水似的。
“睡一天了,還不醒來?”突然一聲涼涼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秦九兒皺眉,這個聲音……北冥爵!
她忽的又用力將眼皮掀開。這時候,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眼前不再是濃黑一片,而是遠遠的黑暗裡出現繁星點點。
驀地,北冥爵的臉出現在身體的上方。因爲他身上的玄色衣袍並不好看見,只看見面部的輪廓和一雙深沉的眼睛。
“北……冥爵。”秦九兒費力吐出這個名字。才發現,嗓子澀啞的厲害,喉嚨又幹又疼,就好像被砂紙打磨過。
秦九兒看見北冥爵,才知道自己沒有自燃,他救了自己。
北冥爵聽出秦九兒的聲音異常沙啞難聽,暗暗蹙眉,不由得伸手摸摸秦九兒的額頭,居然發燒了。
也是,她今天可算是被折騰慘了。
不是熱的如同被架在火上烤,熱半死,就是放在冰冷的湖水裡太久,冷半死。
就是身體強健的爺們,都會受不了,更別說還是一個剛剛受傷,身體虛弱的女人了。
而且,這一切的根由還都是因爲自己而起。
北冥爵想到這兒,不由得心頭蔓上愧疚。
秦九兒怒急,伸手把額頭上的大手撥開。她現在額頭很痛好麼?只是撥開那手的動作卻是一點都不凌厲,顯示不出她現在的怒氣。倒好像在和他打情罵俏一樣。
“北冥爵,你居然封我的穴道!你到底多沒自信,怕我在你眼皮子地下溜走?”秦九兒沙啞着嗓子狠狠嘲弄。
北冥爵臉色瞬間繃緊,剛剛升起來的愧疚瞬間就沒了。
這女人就是有這本事,你剛剛覺得對不起,他就能把你氣的想繼續揍她一頓。
不過說實話,心底隱隱的還真的是怕他跑了,畢竟她的鬼主意真的是防不勝防。
伸手點開秦九兒的軟穴,北冥爵自負的冷哼:“你覺得我會怕你從我眼皮子地下溜走?你太自以爲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是麼?那是我想多了。”秦九兒同樣冷哼一聲,然後慢慢坐起來,恢復一下太久沒有活動的四肢。恢復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湖邊,雙手捧起水就喝個痛快。
真的太渴了,嗓子冒火,心頭冒火,五臟六腑都冒火。
胸腹之間受傷的疼,經過
還魂丹火燒痛苦的淬鍊,已經好了差不多,現在就剩下隱隱一點的不舒服。但是副作用就是口渴。
好在潭水冰涼,解渴,喝了一肚子水之後,覺得自己終於又活過來了。
撩起水洗一把臉,清涼無比。猛地起身,眼前一黑,就要往湖水裡栽。
北冥爵就在秦九兒不遠,一見她不對勁,閃身過去伸手一撈,就將她抱起,離開湖邊。
“放開!”秦九兒腦子一清明,立刻回手肘就去頂北冥爵的小腹。
北冥爵擰腰閃過,滿臉憤憤:“上官雲晴……”
“秦九兒!”
“雲晴!”
“秦九兒!”
“晴兒!”
“九兒!”
“九兒!”
……
我靠!
北冥爵不管秦九兒五官猙獰,目露兇光,說道:“九兒,你受了內傷,即使服用還魂丹,也不是一時三刻就能好的,現在你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不是逞強。”
“我受了內傷怨誰?是哪個烏龜王八蛋造成的!現在又假惺惺的來關心我,姑奶奶不稀罕!”秦九兒努力掙扎,真是受夠了北冥爵的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
北冥爵被秦九兒一頓搶白,被前所未有的當面罵烏龜王八蛋,那滋味的確是想揍人。
提起拳頭,秦九兒卻是腦袋一擡,毫不畏懼:“北冥爵,你除了會仗着武力顯示你的霸道,你還會什麼?堂堂戰神冷王,不過是一介蠻夫,有本事你以理服人,以德服人!”
北冥爵這個氣啊,堂堂戰神,在這女人的眼中還成了一介蠻夫了。
以理服人?以德服人?
本王是打出來的理,是戰出來的德,你一個深閨之中的女人,也配來說教本王!
但是北冥爵即使這麼想,那拳頭還是放下了。
拳頭一放下,也就等於那句‘烏龜王八蛋’是白捱了。
氣呼呼的手一鬆,秦九兒就雙腳着了地。她往大青石上一坐,胸口起伏不定。
好險。
奶奶的,和這陰晴不定的混蛋在一起,就要特麼的鬥智鬥狠。你不狠,他準保騎你脖子上拉屎。
北冥爵見秦九兒坐下了,沒吵吵走,心裡的火氣小了一點。坐到火堆邊翻弄着野兔,空氣中,慢慢有香味散發出來。
秦九兒聞着這香味,才覺得腹中空空,好餓。
從早上吃了早點之後,現在都沒有吃東西,不餓纔怪。
單手扶着頭,開始暫時拋卻兩人恩怨,盼着野兔快點烤好。只是頭越來越昏沉,看來真的是感冒了。
“阿嚏!”一個響亮的噴嚏沒有預警的響起,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噴嚏打的又響又脆,鼻涕長流。
北冥爵皺皺眉,想也不想就將自己的外袍脫下來,披在秦九兒的身上。
秦九兒本來要強纔不想披北冥爵的衣服。但是吧又一想,幹嘛要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呢?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沒有身體了,接下來的一切都是空話。自己不能生病,也沒有時間生病。
好吧,那就勉強披着吧。
北冥爵的外袍很溫暖,帶着北冥爵體溫同時,還
帶着一股濃濃的男性氣息。這種氣息一點都不討厭,甚至還莫名的喜歡。不知道怎麼的,秦九兒又想起了王府觀星閣上的那一個四目相對。
“阿嚏!”一個阿嚏打斷秦九兒的胡思亂想,清水鼻涕流下來,她拿起北冥爵的外袍袖子就抹了一把鼻子。別說,料子很軟,擦到鼻子上還挺舒服的。
北冥爵登時就臉黑了,那一件衣服價值千金,可是那女人居然用來擦鼻涕,真是可惡。
“九兒……”
“秦九兒!我和你不是很熟,謝謝。”秦九兒涼涼的糾正。
北冥爵穿着一身白色中衣中褲,寬寬大大,卻一點不顯得邋遢狼狽,反而自有一股懶散味道。他挑起眉尾看看秦九兒,繼續固執的說道:“九兒,你右手臂的守宮砂是怎麼回事?”
秦九兒眉頭擰起:“守宮砂是什麼?”
北冥爵一噎,這女人還是不是女人?該不會連守宮砂是什麼都不知道吧。
“守宮砂就是女人處子的象徵。而結了婚的女人身上是沒有的。”
哦!那個守宮砂!
秦九兒恍然大悟,那不是電視裡常演的古裝劇裡,鑑定女人是不是貞潔的一個符號麼。
她好奇,擼起右胳膊袖子去找,在手臂內側找到一個胭脂紅點。伸手一指:“你還不會是說這個吧?”
“就是那個。”北冥爵點點頭。
秦九兒忽的冷笑了:“這個可不是守宮砂,是我出身就帶着一塊胎記。”
“胎記?”北冥爵狐疑一句,同時也沉下臉,這女人又開始胡說八道,沒有一句實話了。
那明明就是守宮砂,他怎麼會看錯?自己九歲的時候,還曾親眼看見舅媽給剛剛一歲的表妹楚媛媛的手臂上點了這麼一個紅點。
點的顏料製作很麻煩的。是抓來一隻上好的公蟾蜍,給蟾蜍日日喂硃砂。喂七七四十九天,蟾蜍變紅色之後,就將蟾蜍放在白玉石上碾碎。然後收集血肉,層層過濾出紅色的汁水,就是點守宮砂必備的顏料了。
這種顏料也不知道是什麼科學依據,反正是隻要一點到處子的身上,那紅色就怎麼洗都洗不掉。直到和男人行了周公之禮之後,嫣紅顏色纔會自動消退。
秦九兒向當然:“的確是胎記,反正是我一記事的時候就有了。”
北冥爵卻是不信:“那你不記事的時候,別人給你點上,你不就是不記得了?”
“反正就是胎記,你不用懷疑。我確定肯定以及篤定。”秦九兒放下袖子,隨後又拿起北冥爵的衣袍擦擦鼻涕。
北冥爵已經學會視而不見秦九兒動作了,繼續說:“好吧,如果你說這個是胎記,那就是胎記吧。但是我不比較想不明白,太子北冥彥儀表堂堂,氣度翩翩,而且還是未來北聖名正言順的皇帝首選,你只要順利嫁給他,到時候你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可是這麼好的機會,別的女人搶破頭都得不到的機會,你爲什麼還故意破壞親事,設計北冥彥退了婚?”
秦九兒斜睨北冥爵一眼,眼神嘲弄:“北冥爵,你搞搞清楚,是太子他不要我,是他移情別戀要娶我妹妹。幹什麼說是我故意破壞親事,設計他退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