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 景歡剛醒來，就發現寢室討論組裡有人一直在@他。
他半眯着眼，開始慢吞吞地翻聊天記錄。
陸文浩：我日！有人嗎！！
陸文浩：@小景呀 @高自翔
陸文浩：急急急, 快出來人@小景呀
高自翔：你他媽的, 能不能好好上課, 別打擾舍友睡覺？老子被你活活震醒了。
陸文浩：終於來人了, 我操憋死我了。
高自翔：有屁快放。
陸文浩：【分享鏈接-校園BBS-《啊啊啊我拍到了向淮之和景歡！他們在那啥啥！！！》】
看到自己的名字, 景歡皺眉，一臉莫名地點了進去。
照片就放在主樓裡。
路燈下，他和向淮之並肩站着, 自己捧着向淮之的左手，笑得很開心。
是他給向淮之取暖那晚。
所以呢？這照片怎麼了？
景歡茫然地往下滑。
3L：他們是真的！是真的！！
7L：我靠, 有沒有知情人啊？具體說說唄。
10L：我就說他們不對勁！！長這麼帥！要是直的怎麼可能沒有女朋友？！
等會……
景歡彷彿明白了什麼, 緩緩坐起身。
20L：謝謝LZ, 我舍友跟景歡告白兩次都被拒絕了，哭了好久, 現在她好了，並衷心祝願他和向學長天長地久、白頭偕老。
37L：我想問LZ是不是攝影社的？拍得太美了，他們好甜……
79L：我們學校居然出男男情侶了！還都這麼帥！我靠我暈厥！我要發給高中舍友炫耀！！
155L：我還聽說向淮之在籃球場幫景歡出氣，原來他們談戀愛呢啊？
不是……
是他幫向淮之出氣好不好！
發現自己關注點不對，景歡抖着手往下翻。
173L：哈哈, 還好老孃聰明, 我一看景歡就知道他肯定是Gay, 還是個陽光可愛小奶0！所以再喜歡都沒追！不過對象居然是向淮之……這是我沒想到的。
？
陽光可愛小奶0, 這幾個字他都懂, 湊在一塊是他媽什麼意思。
爬完這個帖子，景歡不知該氣該笑, 退出返回到討論組。
小景呀：BBS能不能查IP？
高自翔：你冷靜點，別動不動就想搞人/肉。
小景呀：這他媽……什麼情況？我只是給向淮之暖了下手啊。
看這些回帖，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和向淮之被拍到了牀/照。
陸文浩：我也沒看懂，牽個手而已……我去年冬天也天天握着你的手，怎麼沒人說我倆談戀愛？
小景呀：？
高自翔：廢話，大家又不是沒腦子。
陸文浩：？？？
陸文浩：你啥意思，雖然我沒聽明白，但你一定是在擠對我。
高自翔：主要還是看臉，懂嗎？
陸文浩：不懂。
高自翔：兩個長得好看的人牽手，那叫般配，誰看了都覺得他們是一對。
陸文浩：你別說了。
高自翔：好看的牽着醜的，那就叫扶貧，叫兄弟情誼，叫友誼萬歲萬歲萬萬歲。
陸文浩：……我今天一定要跟你決一勝負，等着吧，老子提把刀回去。
景歡原本還挺鬱悶的，看這倆傻子聊天，心情舒緩不少。
他打開和向淮之的聊天框。
他敲字：哥，那晚我給你暖手被人拍下來了，還被髮到了學校BBS上QAQ。
正要發送，景歡動作一滯，這才發現自己還加了個顏表情。
這是什麼破習慣……
他按刪除鍵，把那幾個字母刪掉，點擊發送。
向淮之：看見了。你介意？
景歡愣了愣。
是他主動去牽的別人的手，他有什麼好介意的。
小景呀：不介意啊……只是害你被誤會了。
小景呀：要不我去論壇解釋一下吧？
向淮之：我也不介意。
向淮之：我這有事，下次說。
聊天匆匆結束，景歡捧着手機，有些茫然——所以他到底要不要去解釋？
沒等他多想，手機忽然振了振。
向：醒了沒。
小景呀：醒了哥哥\\^0^/／
向：上游戲。
景歡看了眼時間，還沒到十點。
這麼早就開始下本了？
被這帖子一攪，他的睡意早消磨沒了，回了句“好”就乖乖掀被起牀。
洗漱完，他登錄遊戲，掛在主城想先點份早餐填填肚子，誰想他外賣軟件都還沒打開，一個對話框便率先彈了出來。
【心嚮往之邀請你加入他的隊伍。是，否。】
“……”
景歡點下“是”，心想他是不是該把好友信息裡的座標顯示給關了，不然成天暴露自己的位置，一點兒隱私都沒有。
想到這，他鼠標挪到心嚮往之的信息上，果然，看不見座標。
“哥哥，早。”景歡看見好友列表裡一片灰色，愛是分你吃和路迢迢都不在線，“好像就我們倆在線？”
“早。”向淮之應了一句，帶着他往城外走。
景歡剛睡醒，渾身懶懶的，沒說話也沒打字，想看他帶自己去哪裡。
場景切換幾次後，他們到了落花谷。
景歡終於忍不住問：“哥哥，我們這是在約會嗎……”
“不是，”向淮之說，“把狀態補滿。”
景歡一愣，擡手把自己血條加滿，心裡隱隱猜到什麼。
他們剛走到落花谷最美的瀑布旁，景歡還沒看見人，聊天頻道先彈出消息來——
[當前]紀小年：我也愛你，生生世世，不離不棄。[愛心]
紀小年就站在櫻花樹下，旁邊是位儒雅書生，兩人像是在約會。他們穿着情侶時裝，角色還緊緊抱在一起，你儂我儂。
這書生的名字景歡似乎在區裡的排行榜上見過，但印象不深。
當然，這不重要。
景歡不覺得心嚮往之特地把自己帶來這，是爲了讓他吃狗糧的。
果然，他還沒開口問，一行黃字先彈了出來。
【請注意！隊長心嚮往之對玩家紀小年發起了強制PK！】
景歡：“……”
紀小年顯然也發現他們了，可惜心嚮往之手速太快，她沒來得及逃走。
[當前]紀小年：？？？
[當前]紀小年：有病？偷襲我？？
向淮之沒應，直接丟出縛仙繩，不給紀小年逃跑的機會。
[當前]紀小年：那事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天天蹲我？就知道欺負女人，真不要臉。[嘔吐]
[當前]紀小年：渣男[鄙視]噁心[嘔吐]狗男女[吐口水]
紀小年最擅長的就是陰陽怪氣、冷嘲熱諷，沒一會兒就刷滿了整個聊天頻道。
景歡看得肝疼，噼裡啪啦敲了一堆字想反擊。
向淮之道：“不用跟她吵。”
景歡動作一頓：“你怎麼知道……”
“鍵盤聲很大。”向淮之聲音平平，完全沒被紀小年的話影響到。
“……”
景歡回神，默默把對話框的話刪掉了。
不是，他是瘋了嗎？！
他剛剛居然想幫心嚮往之說話？！
[當前]紀小年：怎麼，被我說中，不敢吭聲了？
這時，剛剛跟紀小年在約會的書生終於開了口。
[當前]月色與你：心嚮往之，你們兩個人殺一個女人，有點欺負人了吧？
[當前]心嚮往之：你可以組隊。
這話一出，月色與你立刻閉嘴了。
強制PK是可以臨時組隊的，月色與你要真覺得他們以多欺少，大可以跟紀小年組隊反擊。
這話倒是提醒了紀小年，她立刻打開私聊。
[好友]紀小年：寶貝，你進我隊！我們把小甜景帶走，爆她裝備！
[好友]月光與你：……不太好吧。
[好友]紀小年：？？？她都帶人來殺我了，還有什麼不太好的？！
[好友]月光與你：那萬一殺不掉呢？
[好友]紀小年：不試試怎麼知道殺不掉？
[好友]月光與你：……
[好友]月光與你：不是，親愛的……我爲了衝富豪榜，身上放了很多遊戲幣，如果死了，會掉很多錢……
[好友]紀小年：？
[好友]月光與你：年年，你看小甜景身上的裝備，隨便哪件都沒我身上的錢多，何苦去跟他們拼呢。
[好友]紀小年：你意思就是不管我了？
[好友]月光與你：不是，我怎麼可能不管你？我去重生點等你，一會兒帶你去買時裝，好不好？
見紀小年沒再說話，景歡忍不住問：“他們會組隊嗎？”
向淮之說：“應該不會。”
景歡愣了愣：“爲什麼？”
“今天是富豪榜刷新的日子，月光與你身上應該放了很多金幣。”
“就因爲這？”景歡皺眉，“因爲一點錢，連老婆被殺都不管了？”
向淮之一頓：“換作你，你管嗎？”
“當然啦，”景歡想也不想，“如果哪天哥哥被殺了，我也要陪哥哥一塊回重生點。我們生同衾、死同穴！死亡也不能將我們拆散！”
“不用陪我去重生點，”向淮之慢條斯理地說，“我不會死。”
景歡：“……”
這人一點都不浪漫。
這時，沉默了大半會的人突然說話了。
[當前]紀小年：要殺要剮快一點。
景歡這才發現，月光與你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這一片區域只剩下他們三人。
再後來，紀小年沒再開過口，她被擊倒在地的時候，景歡甚至覺得她怪可憐的。
戰鬥結束，場景裡只剩下他和心嚮往之。
“最愛麥麥出安全區了。”向淮之忽然開口，“上次殺消氣沒？”
“啊……算了，他後來也沒再找我麻煩。”景歡這纔想起什麼，“哥哥，你怎麼知道紀小年出安全區了？”
“做日常的時候看見了。”
“這樣，”景歡感慨，“她也挺可憐的，被人追殺，她老公都不管。”
“嗯。”
“算了，我爲什麼去同情別人，”景歡冷靜下來，“我當初被追殺的時候可是連老公都沒有！”
“……”
“現在也沒有！！！”
向淮之牽着他往回走，試圖結束這個話題。
景歡並不打算放過他，張嘴便是：“哥哥娶我！！”
“不娶。”
“爲什麼！”
因爲你是個男的。
這念頭剛浮上來，向淮之自己先怔了怔。
雖然說不出哪裡不對，但他知道，自己這想法……有點奇怪。
太奇怪了。
他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手背，那晚男生掌心的溫度似乎還殘留在上面。
“因爲，”向淮之微頓，“我把你當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