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巧仙臉一沉,竟是不怒自威,大有一派掌門之風。他一字字地道:“同門之間,爭執在所難免,可兩位互不相讓,大大違背了我們修行的初衷,也讓敵人有機可乘。以後絕不可再犯。”
馮回燕和班桶同時應了一聲:“是。”
老巧仙似乎動了震怒,依然沉着臉,一臉肅然地說道:“以後,就有勞大師姐、還有班師弟、雷師弟、雲師弟將四脈中的事務交待好,然後都搬到神龜山上來。咱們五人一起坐守神龜山,五件法器合在一起,以防萬一。”
雲天化大吃一驚,瞪大眼睛道:“師兄,那豈不憋死了?讓我像你們一樣坐守神龜山?”
雲天化一言,將原本死氣沉沉的氣氛緩和了不少,老巧仙也微微一笑道:“師弟,你的乾坤葫不是有裝不完的酒嗎?有酒的話,又有什麼好悶的呢?”
“這個嘛,有酒喝,有時候也悶啊。”心念一動,一想到水雲天所做的食物,登時有拍手叫好,道:“好好好,我這次乾脆就不回去了,反正迴風山就我們九個人,那幾個小鬼又常年外出,山上也冷清的很,就讓兩位師叔看守好了。”雲天化幾言,已經徹底緩和了五人間異常緊張的氣氛。
老巧仙又回到了座位上,淡淡一笑,續着剛纔的話道:
“當年,壽尊用‘亡靈古咒’煉製了五陰曲倫球,封印在死亡谷中之後,共將‘亡靈古咒’分成了八部分,藏匿於神龜大陸的各個角落。這八部分的‘亡靈古咒’,咱們神龜山一派,傳下兩部分,其中一部分列爲禁術,另外一部分對咱們的修煉大有助益,便一直在各脈弟子當中傳……呵呵,你們看,我這一說,又說遠了。”
“其中,天網伏魔陣便是由亡靈古咒演變而來,一旦八部湊齊,足有逆天改命之力。我參閱壽尊留下來的古卷殘跡,幾個月前,忽有所得,既然天網伏魔陣是由亡靈古咒演變而來,那麼要是根據‘亡靈古咒’,佈置八種不同屬性的天網伏魔陣,力量會不會發生變化呢?一念及此,我在後山百里之外的山脈深處,布了八個天網伏魔陣,將其合而爲一,那威力……嘖嘖……與壽尊親自佈置的這守護神龜山,歷經千錘百煉的法陣相比,也不遑多讓。”
衆人也不曾見過,也不好說些什麼,或驚或嘆,各不相同。
馮回燕奇道:“掌門莫非是想利用這八種屬性的天網伏魔陣將骷髏島徹底摧毀?”
老巧仙點了點頭,神情洋溢,道:“不錯,這一來可讓二代弟子出去歷練歷練,同時也可以除去神龜大陸的這支邪魔外道。”
班桶臉色鄭重,道:“掌門師兄,此舉還是有些風險,天網伏魔陣其中關竅要是被兩極族探知,那神龜山如何壓得住那魔物?”
老巧仙好不容易創造了一種神奇的陣法,自然要試一試其威力才能罷休,此時早就恨不得派出八名弟子,凌駕於骷髏島上空,將整座骷髏島給毀掉,對班桶所憂之事,早就想好了對策,笑道:“你們大可放心,他們把人所學的乃是八種不同屬性的天網伏魔陣,和咱們神龜山的護山法陣不同,況且,我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就已經請衆長老幫忙,在神龜山中加註了一百零八道禁制,用來剋制那八種屬性的陣法,即便他們探知天網伏魔陣的秘密,也無法啓動天網伏魔陣。”
雷弩一聽,忙在一旁附和,便道:“不錯,師兄所言甚是。咱們的‘天網伏魔陣’學起來極是容易,沒準兒早在五十年前,就有兩極族的人已經將陣法學走了,只不過覬覦神龜山靈力的威勢,纔不敢公然來犯。”
他這一言,擺明就是推卸責任,即便是他教給了雷政峰天網伏魔陣,既然陣法已經外泄了,他也承擔不了多大的責任。
豈料,老巧仙卻輕輕地說道:“他們已經來過了。”
這幾個字雖然說的很輕,可卻像刺一樣鑽入了衆人之耳,饒是雲天化事不關己不問,雷弩鎮定,都已經臉色大變。
老巧仙搖了搖頭道:“不用擔心,來人是金鈴,被迴風山的弟子發動天網伏魔陣給趕走了。”
雲天化心念一轉,已經知道十成便是無境做的,在同門面前,臉上實在有光,喜笑顏開地喝了一口酒,連連叫道:“好酒……”
※※※
仙介城,浴風樓。
無境在去了一次鳳凰島之後,便有些心神恍惚,只因爲,他打聽到了一些幾乎讓他發瘋的消息。
幽荷果然懷孕了。
鳳凰島非常注重等級榮辱,他們有他們的信仰,對幽荷不明來歷的身份,本來就難以接受,外加發現她未婚先孕,更是激怒了鳳凰島的四大祭司。
雖然鳳凰島島主極力阻止,但面對民憤,根本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無奈之下,竟在幽荷在鳳凰島呆了不到半年之後,把她趕出了鳳凰島。
無境常常去鳳凰島外徘徊,不敢去見幽荷,三年之後,聽說幽荷壞了他的骨肉,這纔不得不去再次面對幽荷,哪知她竟然早在兩年多前,就被鳳凰島的島主趕出鳳凰島,從此不知所蹤。
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無依無靠,流落神龜大陸,既沒有去找笑天妃,也沒有來找無境,那麼她究竟去哪兒了?
途中,他心有不甘,又去了幾次鳳凰島,或嚴刑威逼,或巧言詐騙,但幽荷確實離開了鳳凰島,確實沒有了蹤影,彷彿從人間蒸發一般,連鳳凰島島主都不知道她的下落。
自責、悔恨、憤怒、愛憐……種種情緒在那一刻徹底迸發,一時近乎瘋狂,指天罵地,最後想起什麼便罵什麼,大有瘋漢行徑。
瀟灑的活着,是一種幸福,可是此刻縱然瀟灑,縱然猖狂放*蕩,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此時,他才記起三年前那短短的幾日快樂時光,和自己的摯愛一塊兒瀟灑的活着,那不僅是最大的幸福,更可以說是一種幸運。
他想着罵着,喉頭已經沙啞了,不知不覺中,已經離仙介城的浴風樓不遠了,心中悲苦難耐,便索性去浴風樓裡面借酒消愁。
此時已是深夜時分,浴風樓中,除了一個在一樓繼續賣酒的小二,再無一人。那小二也一個人坐在櫃檯後面打盹。
無境要了兩壺酒之後,便拿着酒在浴風樓外面的一顆大樹下,一邊喝酒,一邊咒罵,想起幽荷那美麗優雅的倩影,溫柔如水的笑聲,心中悲苦再也難以扼住,淚水簌簌而下。
酒入愁腸,一向灑脫的無境竟將心事一件件吐露出來,越說越愁,越愁越容易醉。
他迷迷糊糊的,念力根本使不出,更別說御空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