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帝也不再說什麼,不過神色卻有幾分黯然,或許是回想起了自己的命運,擡頭看了看天邊沙皇和鐵骨銅盅的激戰,忽然間輕輕一嘆,道:“那麼隱皇的身世又如何?”
琰帝也朝二人的戰圈中看了一眼,將斬魔狂刀揹負起來,道:“隱皇啊,那是個怪物,對他們家傳的奇門遁甲異術有超卓的天賦,不過他的身世卻也挺慘的。他原是龜甲城的少城主,可一夜之間,他們家的一個對頭帶人血洗龜甲城,把隱皇全家六十九口人全都殺了,男女老幼,一個不留。那時,隱皇才十來歲吧,中了一招,被打得半死,但是卻混在死人堆裡面逃過了一劫。”
“這件血案,曾經轟動一時,不過大都嘴上說一說,似乎是義憤填膺,表現的他孃的挺仗義的,可連龜甲城城主一家都能滅了的人,自然非泛泛之輩,有誰敢當衆出來指責,過個兩天,誰還在乎這種閒事。可是,隱皇卻從死人堆裡面爬了出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活下來的,花了十幾年的時間,將他的仇人一個個找了出來,又一個個暗殺。”
“可是,他的那些仇人也感覺不對,又聯合起來自衛,隱皇失手被擒,便被公子救下了。後來,聽說龜甲城城門上懸掛着二十三顆人頭,那便是公子和隱皇所做的。隱皇非常聰明,自視甚高,要他跟着公子,他怎麼能心甘,所以他和公子打賭,具體賭什麼,怎麼賭,我也不太清楚,不過隱皇慘敗收場,曾經一度引以爲傲的才智在公子面前不值一提,幾日之間,和公子一樣,頭髮全白,便心甘情願的跟着他了。”
一連聽到兩個同伴的故事,常帝的好奇心也被激發了,道:“那麼你的身世呢?我很好奇,你的面具之下,到底藏着什麼。”
琰帝的身子彷彿輕輕一抖,打了個哈哈,笑道:“我的身世?連我自己都快忘了,呵呵,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擡頭觀看戰局,但見二人仍然僵持,攻守有度,也沒有必要擔心,道:“你知道池兒和佔兒的事情吧,跟我說說。”
常帝不苟言笑,沉默寡言,要他講故事,可真有點難了,可琰帝都已經說了兩人了,他自是不能推辭,便道:“池兒的家族很重視強者,一經發現有可塑之才,便全力培養,池兒便是這種可塑之才。”
琰帝奇道:“既然家族非常重視她,怎麼會說她命運不好,要跟着公子呢?”
常帝道:“她是一個女孩子,被家族重視,並非一件好事。如果被她們家族看上,想要全力培養的話,便註定要孤獨終老,一輩子不能嫁人,把自己的一切全都交給家族。池兒的姐姐,便是如此,可她愛上了一個男子,說什麼也要逃離這種命運,便和他私奔,事情敗露後,按照她們家族的規定,將她們全都活活燒死了。”
“池兒天賦極佳,被家族培養了幾年,可她漸漸長大,也明白了情之一物,要她守在家族裡面,終身不嫁,變成一個老巫婆,她實在是做不到,便乘着一次外出,也逃走了。那時候池兒還小,不知道他們家族的規定,如果有連續兩人逃離家族的話,他們的那個分支上下三代全都被視爲家族之恥,從家族之中清除。池兒的姐姐已經逃過了,池兒又再次逃離,所以,她的父母乃至爺爺一輩的人,全都被活活燒死了。事後,池兒便遇到了公子,跟着他了。”
琰帝冷冷一笑,斬魔狂刀上面綻放出了淡淡的黃光,道:“什麼狗屁家族,才真該清除。”
常帝道:“池兒並沒有報仇,只不過心中悔恨自責,總認爲是她害死了她的全家,後來遇到公子,才知他們倆的命運是那麼相像。聽池兒說,公子原來有個妹妹,剛出生的時候就被兩極族陰護法給殺了,所以公子一直希望有個妹妹,便將她帶在身邊了。”
琰帝沉默了一會兒,神色卻有些古怪,可忽然狡獪地笑了笑,道:“你好像喜歡池兒,但池兒似乎對公子有點意思,可苦了兄弟你了。”
常帝並不曾否認,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道:“能和她在一起爲公子辦事,我便很開心了。”
琰帝沒好氣地拍了一下常帝的腦袋,大聲道:“我說兄弟啊,你咋這麼笨呢?不主動怎麼成?”稍稍沉吟,又道:“這樣吧,我跟公子說一說,讓他以後有什麼任務的話,總是讓你們倆搭檔,這樣才能培養感情。”
常帝眼中閃過一絲異彩,顯然是非常期待的。
琰帝打了個哈哈,笑道:“那佔兒又是怎麼回事?”
常帝輕輕嘆了口氣,道:“佔兒是個孤兒,她有個義兄,叫什麼來着,我忘記了,不過我記得姓滿。他們是一起在荒島上長大的。可後來回到神龜國,竟發現她和她的那個義兄,竟然是仇人。佔兒的父母被他義兄一家人殺死,而他義兄一家之中,也有不少人是死在佔兒她們家族的手中。二人本來關係甚好,可一回到神龜國便發現了二人各自的身世,竟然是水火不容。”
“據說,當年金家和滿家約好了在一座荒島上解決千年來的世仇,可這一打,便打了五六個月,金家的人生了佔兒,滿家的人也同樣生了一個嬰兒。最後結果,兩家人馬死的死,傷的傷,全都離開了,卻獨獨將兩個嬰兒遺留在荒島上。”
“聽說,他們也曾找過這兩個嬰兒,可是不知所蹤,後來才知道,是被島上的一羣大猩猩偷走,將兩個本來生死相對的孩子當成它們自己的孩子養大。他們,便是佔兒和她的義兄了。”
琰帝忽然笑了出來:“這也太有趣了,兩家本是生死仇敵,竟同時產了兩個孩子,又被大猩猩同時養大,其實這個故事也挺有趣的,呵呵。”
常帝瞪了琰帝一眼,哼了一聲道:“有趣?當他們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後,你還能這樣想,那才叫有趣,哎,不跟你說了。”
琰帝正聽得興起,如何按捺得住,哈哈一笑,擠眉弄眼地道:“你得先把我巴結好了,才能夠給你和池兒牽紅線,快說吧,剛纔算我不對。”
常帝白了琰帝一眼,心中頗有些哭笑不得,不過還是續道:“後來發生了好多事情,你要是想知道,就去問佔兒吧,反正打來打去,死傷無數,最後佔兒的義兄不願與佔兒爲敵,自殺了。”
聽常帝的口氣,顯然不願再多言了,便隨便說了兩句,草草了事,可琰帝意尤未盡,剛欲利誘,卻見聽到正在激戰的沙皇慘呼一聲,從半空摔落。
二人無不驚駭,定睛看時,卻見鐵骨銅盅開始反擊,靈光如疾風驟雨,正在搶攻已經中招的沙皇。
不遠處,沙皇的本尊面色一寒,臉上掠過一絲殺氣,手印變幻,喝一聲:“收!”
原本已經中招的分身消失在半空之中。
夜色變淡,東方的地平線上,隱隱有紅光升起,天快要亮了。
沙皇收起分身,飛身而進,紫光如火焰一般熊熊而起,將她的身形徹底淹沒其中,只聽得沙皇一聲嬌喝,叫道:“看來你終於打算出手了,受死吧!”
但見紫光忽然幻化成兩股,一陰一陽,一股炙熱如火焰,一股冷若寒冰,被他催動於身體兩側,如狼似虎,氣吞山河般迎上了鐵骨銅盅。
轟隆!
一聲劇烈的激撞,迴盪在捲雲山上空,可這聲響聲還沒有徹底發出,便啞了下去,變成了幾聲悶響,接近着又成了幾聲清脆的“喀喀”之聲,卻見漫天飛舞的冰塊從天際掉落,如冰雹一般打在了地面之上。
隱約中,可見兩道身影從上空同時墜落,摔倒在碧霄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