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破!”
蓄力之後,洛雨打出了這一拳,讓他沒想到的是,一道血紅色的光在他的拳頭上浮現,將他幾乎廢掉的手整個裹住,他的拳頭在碰到鏡面的時候,那鏡子應聲而碎,但那紅光卻沒有消失,而是轟然爆發,將這個鏡子空間整個都攪碎了!
洛雨癱坐在地上,看着那些鏡子消失,然後他又出現在了那個山洞裡,而那臺子上的鏡子卻都不見了,那紅光再次爆發,向四周散出了一道光幕,幾乎是貼着洛雨的頭皮,擊中了四周的石壁。
洛雨擡起手遮住眼睛,透過指縫看向上方,只見紅光散去之後,那山洞的頂部居然整個消失了,而他這時正站在一個平臺之上。
那個山洞原本是位於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的,而如今這座小山從這個位置往上,居然全部都消失了,硬生生被削去了頂!
那紅光到底是什麼?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威力?難道是……
洛雨突然心裡一動,想起了殷風,殷風那天就是用一道血紅色的光擊中了他,他一直不相信殷風會害他,會不會是那個時候殷風將那紅光打到了他的體內,目的就是爲了在他危難之時保護他?
不過殷風怎麼可能這麼厲害?難道是因爲他融合了那個石臺的力量?他說那一滴祖血的力量全部都在那石臺裡,可如果他真的全部融合,能夠做到這些嗎?
洛雨搖搖頭不再去想,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趕緊回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他的心到現在還在痛!
洛雨忍着傷勢,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洛家老宅,雖然是一路下山,而且禁地那裡所有的異常狀況也都隨着山頂的消失而消失了,但洛雨回來的時候還是已經快中午了。
從那個小門進去,洛雨一路上一個人都沒有見到,當他走到靈堂的時候,發現洛家幾乎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那,他們都沒有說話,安安靜靜地看着靈堂所在的那個院子。
洛雨又靠近了一些,這才聽到院子那裡似乎有人在低聲地哭泣,而那哭聲他似乎有些熟悉。
當洛雨距離人羣只有數米遠的時候,人羣外站着的一個人終於發現有人接近,然後回過頭來,當他看到滿身是血的洛雨的時候,明顯驚了一下:“怎麼是你?你是怎麼回來的?”
洛雨認出了回頭的這個人,這人是洛家目前第二代中的一個,也是洛家的長輩了,不過他爲什麼這麼說?爲什麼他對自己回來感到這麼驚訝?洛雨感覺這裡面一定有問題,其實他心裡有了個答案,只是他不願意去相信。
被那人這麼一說,洛家其他的人也都看了過來,有人看見洛雨很驚訝,但也有少部分一些則是驚喜,那些驚喜的人多數都是年輕人,可他們驚喜之後,卻是深深的歉意和愧疚。
這是發生什麼了?洛雨奇怪地看着他們,然後心頭一動有了猜測,難道那個出了事讓他心慌心痛的人是在洛家?會是誰呢?不會是……
不會吧……
難道是家裡又發生了什麼靈異事件,洛雪受傷了?
對!她一定是受傷了!
妹妹現在需要他,他要去給妹妹治傷,妹妹福大命大,一定不會有事的,上次她丟了魂魄,不是還被救回來了嗎?這次也一定沒問題!
洛雨擠進人羣,把擋在他身前的人撥開,拼命想要靠近院子的大門,那些人也沒有對他多做阻攔,後來甚至都爲他主動讓開了路。
洛雨走到大門那裡,終於看清了院子裡的情形,然後心裡一痛,又有鮮血從他嘴裡噴了出來。
就在這個院子的中央,洛雪靜靜地躺在地上,而洛雪的媽媽,則跪坐在她的身邊哭得幾乎岔了氣。
“小雪,別鬧,快起來啊,你知道我回來了,所以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洛雨笑着慢慢走近洛雪,可嘴裡的鮮血,卻讓他的笑容顯得有些悽慘。
洛雨在洛雪身邊蹲下,看着她已經發白了的脣,將她的上半身輕輕抱了起來,讓她躺在自己懷裡。
“你這丫頭,怎麼能這麼淘氣,躺在地上不冷嗎?看你嘴脣都凍得發白了,都不好看了。”洛雨顫顫巍巍地擡起手,在自己的脣上沾了些許鮮血,小心翼翼地抹在了洛雪的脣上。
看着脣色變紅了的洛雪,洛雨笑了:“你看,這樣就好看多了。”
洛雨將沾了鮮血的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然後給洛雪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去給她整理頭髮,洛雪自從昨晚去守靈,頭髮就一直沒有打理過,實在是有些亂了。
“真沒想到你能回來,洛家的禁地居然都留不住你。”二宅從靈堂裡總出來,在一旁居高臨下地看着洛雨。
對二宅的話,洛雨仿若未聞,根本就不去理會,只是靜靜地整理着妹妹的長髮,洛雪曾經讓洛雨幫她扎過頭髮,可洛雨卻搞得一塌糊塗,差點讓洛雪解不開頭髮上那不知道多少的死結。
後來洛雨偷偷學了盤頭髮扎辮子,想要給妹妹好好弄弄,但一直沒有機會,沒想到再次爲她整理頭髮,卻是在這種情況之下。
見洛雨不理他,二宅又說道:“你帶那面鏡子去禁地,是解決不了洛家現在的危機的,洛雪是洛家現存的人裡血脈最爲濃郁的,只有她自願獻祭自己的生命,才能壓制那在暗地裡蠢蠢欲動的危機,挽回洛家的族運!”
“自願獻祭?”洛雨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霎那:“你是想說,洛雪是爲了家族自願獻祭的,跟你們沒有任何關係?”
“沒錯。”見洛雨頭也不擡,二宅似乎有些惱怒,卻沒有發作。
“如果小雪是自願獻祭,那你爲什麼還要把我引到那個幾乎沒有活路的禁地裡去?她爲什麼都不等着見我最後一面?”洛雨冷笑了一聲,語氣裡滿是嘲諷。
二宅還沒有接話,一邊洛雪的媽媽哭着接話了:“雨兒啊,他把你引開,然後跟小雪說你爲了家族身陷險地,只有小雪主動獻祭,解了這次危機,你纔有機會活着回來!小雪的死不是爲了家族,而是爲了你啊,可沒想到他居然把你引去了禁地,這是在要你的命,他就是個畜生,把我女兒逼死,還要害死我兒子!”
聽了洛雪母親的話,二宅皺起了眉,他沒想到這個一向對洛家忠心耿耿,而且爲人老實淳樸的中年婦人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麼一番話來揭穿他。
洛雨這時終於幫洛雪整理好了頭髮,他看着變得更加漂亮的洛雪,滿意地點點頭:“你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
洛雨將妹妹緊緊抱在懷裡,第一次擡頭看了看二宅:“親情這個東西,很容易打敗其他的一切。”
說罷,洛雨衝着那二宅一擡手,一股白色的東西從他的七竅冒出來,飄到洛雨的手心,被他按入了洛雪體內。
“原來如此,受教了。”二宅說完這一句話,身體便向後倒了下去。
見二宅不知怎麼倒了,門口的幾位長輩趕緊跑進來探了探他的鼻息,卻發現二宅已經沒了氣,其中一位老者指着洛雨質問:“你怎麼敢殺了家族的二宅!”
洛雨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他看着懷裡面色有了些起色的妹妹,反問道:“二宅這麼做,是經過家族同意的吧?也就是說,你們同意了他害死我和妹妹的做法?”
“是又怎麼樣?”那老者被洛雨這麼一問,臉上頓時有些不太好看,不過他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洛雪這是在爲家族做貢獻,作爲家族的一員,洛家給了她一切,這是她應該做的!”
“家族嗎?”洛雨用手背在妹妹臉上輕撫:“既然這樣,那洛家就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了。”
洛雨微微擡起手,一個金色的漩渦在他的手心慢慢形成,隨着漩渦的旋轉,裡面的佛性越來越弱,反而多了些血氣,然後那漩渦慢慢變大,由金色變成了橙色。
他將那漩渦向上輕輕託了一下,漩渦便向上移動,可還沒移動多少,就閃了一下落了下去,洛雨將那漩渦接住,這才注意到了地上用血液畫着什麼,洛雨默然,這些血液就是洛雪的吧,她獻祭就是用自己的血液畫出這麼個東西嗎?
洛雨四下看了看,發現地上畫着的是一個龍首蛇身的形象,龍首蛇身?難道是開天闢地的盤古大神嗎?爲什麼洛雪在獻祭的時候,地上居然畫的是盤古大神?
洛雨略一思索,就想明白了,這洛家很可能是盤古大神的後裔,即使不是,也跟盤古大神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洛”之一字何解?三點水加一個“各”字,三點水應該代表的是天、地、海三者,與“各”字相連,便是天地海各自分開之意,這正是引申自開天闢地之說的。
盤古大神雖然厲害,但這洛家傳承至今,加上這只是一個盤古大神的形象罷了,洛雨倒是不怕,他將那漩渦定格在半空,然後手握拳,對着地面砸下,地上用血液組成的盤古大神,竟然毫無抵抗之力,就變成了粉塵。
盤古大神消失之後,橙色的漩渦慢慢升空,洛家老宅裡的所有人都被那漩渦吸出了幾股白氣,不論他跑到了多遠,只要是洛家的人,就絕對無一倖免,他們之後便都倒了下去,沒過多久,這宅子裡還活着的,就剩下了洛雨一人。
洛雨將那個已經變成了紅色的漩渦收回,握在手心裡感受了一番,待得漩渦裡面變得平和,這才把漩渦慢慢注入了洛雪體內。
有了那個集聚了整個洛家族人生氣的漩渦,洛雪的臉色頓時變得紅潤,看起來比之前還要健康,慢慢地,她的心臟也開始了跳動。
“咚咚!咚咚!咚咚!……”
洛雪的心臟越跳越有力,洛雨將自己的靈力輸入洛雪體內,靜靜感受着她體內的變化,他甚至能夠明顯地感覺到,洛雪體內的造血器官源源不斷地造出了新血,將她那已經乾涸了的血管很快充滿。
洛雨看着懷裡的妹妹,在等待着她的甦醒,可是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直到天都黑了,洛雪還是沒有醒過來。
洛雨知道,他失敗了。
妹妹的身體雖然活了,但她的魂魄不在了,她現在就是個絕對的活死人,連醫院躺着的那些植物人都是不如!
難道妹妹就這麼死了嗎?洛雨好不甘心,妹妹還沒有過她的十八歲生日,她還這麼小,怎麼就死了呢?
師父不是說,只要他在身邊守護着她,直到她十八歲,她就能夠平平安安大富大貴嗎?可爲什麼她連十八歲都活不到?
難道他真的是魔君轉世,而師父是在騙他修佛,想以此來驅除他的魔性?
這個念頭一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洛雨忽然覺得,師父讓他守護妹妹到十八歲也是一個局,他小時候就一直在想,爲什麼守護不是十七歲,不是十九歲,而偏偏是十八歲?現在他似乎明白了,因爲師父早就知道,妹妹絕對活不過十八歲!如果是這樣,那他的所謂佛心也一定是假的了!
洛雨覺得自己好悲哀,爲什麼連他最信任的師父都在騙他?除了師父,是不是師門裡所有的人也都是騙他的?
洛雨慘笑,什麼僧?什麼佛?全都是騙子!
既然如此,那他洛雨就不再信佛!
修佛十餘載,連妹妹都救不活,他修佛何用?!
既然他洛雨是魔君轉世,那他今日就索性就入了魔!
洛雨的身體散發出陣陣金光,可是那金光卻是正在被他排斥出體外,變得越來越弱,然後一道紅光漸漸從他的心口散出,很快就將他的身體整個籠罩。
金光最終還是消失了,而那紅光越來越強盛,慢慢變成血紅,最後變成了墨紅。
紅光之內,洛雨身體的傷勢完全恢復,只是他的頭髮變成了雪白,眼睛卻變成了血一般的紅。
他,終究還是入了魔!
洛雨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揮手在身前一斬而下,他這一揮手,居然就撕裂了空間,形成了一道空間裂縫,而在那裂縫中,露出了一個灰色的通道。
洛雨抱着妹妹站起來,一步跨入了那道裂縫,待完全看不到洛雨之後,那道空間裂縫緩緩合上,再無蹤跡,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洛雨邁步出來時,來到了一個開滿了紅色花朵的地方,那些紅色的花,全部都是曼珠沙華,而他來的地方,正是陰間,他要去陰間將妹妹的魂找回來,讓妹妹徹底復活。
感受到洛雨的到來,那些曼珠沙華無風自動,輕輕地搖擺着,就像是在歡迎他。
洛雨擡頭辨別了一下方向,便朝着地府走去,而隨着他走過,地上那些曼珠沙華竟然全部枯萎,化成了陣陣黑色的魔氣被他吸收。
他不知道爲什麼曼珠沙華會化作魔氣被他吸收,但他想盡快吸收那些魔氣,讓自己強大起來,這樣才能更有把握從陰間奪回妹妹的魂魄,他只有這一次機會,所以不容有失。
可洛雨還沒走出多遠,忽然一道白光一閃而過,將洛雨和他懷裡的洛雪全都帶走了,洛雨睜開眼,卻發現他已經不在黃泉路上,而是來到了一間大殿之中。
洛雨觀察了一下四周,正在想着怎麼離開這個破地方時,一個滿是滄桑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還是來了!”
(本書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