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後,洛雨帶着洛雪徑直走過前面的景點,從後面的一條掛着“遊客止步”牌子的小路上山而去。
他們要去的地方不是景點,不對外開放,那裡是五臺山上的高僧們清修的地方,能在那裡有一席之地的,無不是佛門中極有分量的人物,不是佛法精深的得道高僧,便是被認定很有慧根的小輩。
洛雨一邊走,一邊爲洛雪介紹五臺山。
五臺山傳說是文殊菩薩的道場,之所以被稱爲五臺山,是因爲有五個頂如平臺的山峰,每座山峰之上都有一座寺廟,其中東臺名望海峰,上有望海寺,供有聰明文殊菩薩;南臺錦繡峰,上有普濟寺,乃是中國最早的寺院之一,是五臺山上的青廟領袖,供有智慧文殊菩薩;西臺掛月峰,上有法雷寺,供有獅子吼文殊菩薩;北臺葉鬥峰,上有靈應寺,上供有無垢文殊菩薩;中臺翠巖峰,上有演教寺,供有孺童文殊菩薩。
話說“五臺歸來不看廟”,五臺山上有大大小小寺廟一百餘,佛教四大名山之首的名頭可不是白來的,除了五臺之上的,還有很多極有名氣的寺廟,比如被我國著名建築學家樑思成稱爲“中國第一國寶”的佛光寺,它也是五臺山上塑像最多的寺院,還有五臺山上黃廟領袖的普薩頂,五臺山標誌性的寺廟塔院寺,最有魅力的寺廟南山寺,香火最旺的五爺廟、殊像寺等等。
現在正值夏日,五臺山上或植被蔥鬱,或怪石嶙峋,青色的山體矗立於天地間,昭示着這“佛教聖地”的超脫與傲然。
在青石鋪就的山路上轉了一個彎,洛雨和洛雪看到一塊較爲平坦的地方,上面有三個穿着淺灰色僧衣的小和尚,他們都是大約十三四歲,正面朝洛雨他們來的方向,站成一排扎着馬步,他們的手臂前舉,雙手拿着一個木桶,裡面都裝了大半桶的水。
這三個小和尚此刻都是滿頭大汗,咬牙切齒的臉上表情十分猙獰,拿着水桶的手顫顫巍巍,不時有水灑出去。
他們的腿也在發抖,能在五臺山上做和尚,體力都是極好的,所以看他們現在這個樣子,應該是在這扎馬步有不短的時間了,但也只能咬牙堅持,因爲在他們面前還有個人。
那人穿着白色的僧衣,一手放在背後,一手慢慢捻着手裡的一串佛珠,正對三個小傢伙講《四分律藏》:“無根重罪謗他戒第八,假根謗戒第九,破僧違諫戒第十,十釋子及優波離出家因緣,諸釋子證增上地,提婆達得神足證,跋提釋子樂清淨行,提婆達害佛,阿闍世殺父不成,制斷別衆食,提婆達立邪五法破四聖種……”
洛雨拉着妹妹在一旁停下,示意妹妹不要說話後,雙手合十恭敬地站在一旁,直到那白衣僧人將一遍《四分律藏》講完。
經文雖然講完了,三個小和尚卻仍然不敢妄動,直到白衣僧人擺手示意,他們纔將木桶放下,但依然努力去站直,不敢在這位白衣僧人面前放鬆絲毫。
白衣僧人將兩隻手都背到身後,然後看着面前的三個小和尚,語氣嚴肅:“回去用桶裡的水把自己都清洗乾淨,晚課不得遲到。”
三個小和尚都對白衣僧人躬身行禮應是,待得白衣僧人點頭說了聲:“去吧。”他們纔拿着木桶朝洛雨他們來時的方向走去,樣子急切,步子卻不敢太快,走到洛雨面前,還對洛雨行了一禮才走,看來是被教訓得不輕。
白衣僧人轉過身來,只見他長相極爲普通,若不是穿着僧衣,站在人羣中絕對是烏鴉扔在了煤炭堆裡,怎麼都找不出來的。
白衣僧人身上的衣服穿得極爲整齊,衣服的針腳領口等,都是絕對沒有一絲一毫的偏差,一看就是一個一絲不苟的人。
“你回來了。”白衣僧人面無表情地看着洛雨。
洛雨恭敬行禮:“是,剛回來,見過小師叔。”
然後洛雨指着站在一旁的洛雪介紹道:“小師叔,這是舍妹洛雪。”
洛雪也學着洛雨的樣子雙手合十,嘻嘻笑着躬身行禮:“見過小師叔。”
一身白衣的小師叔酷酷地點點頭,算是和洛雪打了招呼,便不再理會,又去囑咐洛雨:“嗯,帶她去你的住處,切記不可到處亂跑,畢竟在寺裡女眷多有不便,若想帶她玩,可以改日去前面景區。你回去換了僧衣,晚課不可遲到。”
洛雨躬身又是一禮:“是,小師叔。”
小師叔點點頭,便率先朝山上走去,他步子很慢,卻眨眼之間就走出了很遠,不一會就連背影都看不到了。
看他走遠了,洛雪這才跑到洛雨身旁小聲問道:“哥,你這個小師叔是不是很厲害啊?看着就像武俠片裡的高手呢。”
洛雨摸了摸妹妹的頭微笑着回答:“對啊,別看小師叔年紀不大,但他的佛法修爲極高,而且他是少林寺一位高僧的弟子,功夫也是極爲厲害的。”
在洛雪的欽佩聲中,洛雨帶着她慢慢朝山上走去,臺階不知道都走了多少,才遠遠地看見了寺院的檐角。
路雖然遠,但不管是僧人們搬運東西,還是其他一些有身份的人前來拜訪,上山從來沒有用過什麼交通工具,他們都是一步一個臺階的走上去,連多跨一個臺階都不會,這是對佛門的尊重,也是對寺裡高僧們的敬意。
洛雨帶着妹妹繞過了寺門,從一旁的小路走到了寺院後方,在那裡有一間小房子,那便是洛雨的住處。
因爲洛雨尚未受戒剃度,不算是佛門中人,而寺裡的制度十分嚴格,所以他不能住在寺裡,而他又不算是客居於此,他的師傅不願讓他住在客房,便在這爲他專門蓋了一間小屋供他居住,並保留到現在。
他從小就住在這間小屋裡,他還隱約記得,在他幼時,師傅擔心他晚上害怕,而且小孩子沒人照顧怎麼行,便夜夜在這裡陪着他。
在這山上根本不用擔心東西被盜,所以小屋的門上沒有上鎖,洛雨輕輕推開門,屋裡很乾淨,應該是天天有人來打掃。
小屋裡佈置地很簡單,只有一張牀,一個櫃子,一個供桌,還有一個蒲團。在供桌上供着一尊泥塑的釋迦摩尼佛,那是師傅當年親自塑起來的,後來請到了這裡,供他參拜。
佛像前的香爐裡有着不少未燃盡的燃香,想來是每日有人來此上香。這是五臺山的傳統,雖然這山上有着無數的佛像,但山上規定,每一座佛像,無論大小,都必須每天有香火供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