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風說道:“他陽壽已盡,‘閻王讓他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若要做了什麼爲其改命,會有更嚴重的後果。我是看得到一些人的命數,但只是將死之人的死期,我的眼睛,只可以預言死亡。我也有想救他,我考慮了所有的方案,比如我們今天不走,但留在那裡的後果是會引發天災,讓來參加活動的所有人,甚至整個村子的人爲他陪葬。再比如我讓他坐到別的地方,讓他沒有機會探出頭去,那樣做的結果是這輛大巴車會與另外一輛大巴車相撞,兩輛車沒有一個倖存者……所有可能性我都有考慮,任由他死亡,是損失最小的選擇。”
“損失最小?”洛雨輕嘆一口氣,神情滿是哀傷:“任何人的生命都是寶貴的,誰又能說十個人的生命就一定比一個人的生命更重要呢?”
說罷,洛雨又輕輕搖搖頭:“抱歉,是我太偏激了,只是覺得見死不救有些過意不去。”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切實際,殷風這樣做,在某些方面來說,確實是最好的選擇了,但也許是他那所謂的善心在作祟,一想到那個男生家裡知道他的死訊後有如天崩般的絕望,他就感覺心裡一痛。
走下大巴,洛雨看到車門旁邊臉色蒼白的司機師傅正全身顫抖地打着電話,妹妹洛雪在安慰着幾個不停哭泣着的女生,唯一沒有任何感情波動的,就只有顏恕了,他坐在草地上,百無聊賴地看着天空,察覺到洛雨的目光,他轉頭對着洛雨笑了笑,卻意外地沒有跑過來,也許他也知道洛雨此刻不希望被打擾。
洛雨走到一旁沒人的地方,面朝大巴車,盤腿坐在草地上,閉上雙眼。他左手大拇指按於無名指的末節,中指、無名指、小指捏牢大拇指,食指捏在大指的第二個骨節上,結金剛拳印,平放於腰間,右手五指張開,結放光印,約與肩同高,掌心朝前,對着面前的大巴車,然後他口中默唸大光明咒:“唵阿摸軋外柔加拿麻哈母得拉麻尼趴得媽吉哇拉普拉挖爾塔呀吽。”
大光明咒對於超度亡魂有着極爲強大的功效,若有過去一切十惡五逆四重諸罪,燼然除滅。若有衆生,隨處得聞此大灌頂光真言二三七遍,經耳根者,即得除滅一切罪障。
雖然不知那個男生爲何會英年早逝,但是一般而言,陽壽如此之短,大都是因爲前世欠下的債,要今生來償還,還完了,便該離去了。
但無論如何,早逝也不是一件好事,讓白髮人送黑髮人,這可是大不孝,光這一條,就得讓他憑添極重的罪孽,墮入地獄受苦無數。
所以那些年紀輕輕就因爲一些事情而放棄生命的人,以爲所有的一切都會隨着他們的死亡而一了百了,想以死來解決一切,殊不知自殺不是解脫,而是墮入真正苦難的開始。
雖然洛雨對這個男生不甚瞭解,但觀其面相,絕不是一個惡人,所以洛雨才爲其誦唸大光明咒,以此來消除他的業障,讓他可以來生投個好胎。
因爲已經靠近了小城,所以救護車來的很快,警察也是,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輛大巴車,應該是殷風找來接他們回學校的。
前來調查的警察絲毫沒有爲難他們,只是找他們瞭解了一下情況,做了筆錄。帶隊的是洛雨那天晚上遇到的那個被稱爲“大黃狗”的中年警察,他過來和洛雨簡單打了個招呼之後,便忙着去和手下做現場勘察了。
沒花多少時間,除了殷風和那位司機師傅,其餘的人便都被安排坐着來接他們那輛大巴車回到了學校。
大巴車到達學校的時候,就已經是中午了,但是所有人都沒什麼胃口去吃飯。在這不足一天的時間裡,他們經歷了幾次莫名其妙的驚心動魄,然後以一個同學的死亡結束了這次活動,這讓大家心裡都沉甸甸的。
洛雨把洛雪送了回去,便帶着顏恕回到了自己的寢室。原本他是要在外面租一間房子給顏恕住的,但無論如何都無法勸服顏恕,加上短時間要把房間安排好也確實有難度,而且此刻的洛雨也實在不想說太多,便認命地把他帶了回來。好在此時的顏恕也顯得極爲懂事,除了堅持和洛雨住在一起,沒有再提出其他任何的要求。
關上寢室門,洛雨感到一陣疲憊,不是身體上的勞累,也不是精神不濟,而是從心底涌上的那種疲憊不堪的感覺。洛雨感覺他現在狀態越來越不對,整天的心緒不寧,和莫名的緊張,加上不知爲何的疲憊,讓他好想睡一覺,什麼都不去管,讓自己徹底放鬆下來。
讓一旁正瞪大眼睛對他的房間充滿好奇的顏恕坐下,並給他倒了一杯水,囑咐他乖乖呆着,然後洛雨便收拾東西走進了洗手間,他要洗個澡,緩解一下自己的緊張和不安。
洛雨關上洗手間的門,從裡面反鎖,把要換洗的衣服放在了一旁,然後他開始脫衣服。
洛雨輕輕脫去上衣,露出了結實的上身。他有肌肉,但是並不像那些力量型的運動員或者愛好健美的人那樣,肌肉那麼發達,他的身材屬於精壯,肌肉並不大,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些看似平平的肌肉裡到底蘊含着多麼強大的力量和爆發力。
他的皮膚是麥黃色的,顯得極爲健康,他渾身沒有一點疤痕,看上去極爲完美。他也曾受過很多次傷,但無論傷在什麼地方,過一段時間便會完全恢復,不會留下一絲的痕跡,這一切都被他歸功於他那強大的恢復力。
然後洛雨解開了腰帶,褪下了褲子,可當他的褲子還沒有褪到膝蓋的時候,他似乎忽然聽到了一小聲“哇”,精神一直有些緊繃的洛雨瞬間將褲子提起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他檢查了整個洗手間,包括窗外和門外,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一無所獲的洛雨覺得應該是自己太過緊張了,從而產生了幻聽吧。他關好門窗將衣服脫掉,卻沒有再聽到什麼聲音。
洛雨沒有開熱水,而是直接打開冷水閥,任由冷水噴灑而下,打溼了他的發,他的臉,順着他的脖子,胸膛,流遍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