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現在的大學生果然不咋地,牛十三,你混到現在了,就混的這麼個模樣嗎?”毛茬頭瞅着翠兒所騎的電動車,眼神裡滿是奚落之意。
他們可是有車一族,這是身份的象徵。
牛皓凌撇撇嘴,嘿嘿笑道:“是啊,沒辦法,不知道半萬兄在哪高就呢?”
半萬是毛茬頭的外號,毛茬頭屬於準生名額之外的存在,由於超生,所以村裡罰了他們家五千元,之後村裡人便喊這個毛茬頭爲曹半萬。
曹半萬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最煩別人跟他提半萬倆字,一旁,那個長髮青年喝道:“我們大哥現在是華信廣場的主管!”
“哦哦,知道,看大門的。”牛皓凌恍然大悟。
“操!”聽到牛皓凌又喊出了事實,曹半萬臉上再也掛不住了,他二話不說就要衝上去,後面兩個青年趕忙將他拉住了。
現在是廟會時間,四周到處都是人,牛家村的漢子們又極爲護短,要是在這裡動起手來,萬一被牛家村過路的漢子看到,難保不會管閒事。
牛家村的拳腳功夫可是全鎮第一哪,不得不顧及。
“風度啊,大哥。”一名青年湊到曹半萬耳邊低聲說道。
曹半萬深吸一口氣,努力平息下憤怒的情緒,哼道:“牛十三,你和以前沒兩樣,就靠一張嘴吃飯,今天咱們就比比,看看哪個村能拔下廟會頭彩,要是我們拔下,你給我磕頭道歉。”
“爲什麼?”牛皓凌裝傻。
曹半萬的血氣騰地一下再度拔高,他近乎用吼得方式喊道:“因爲你侮辱了我!”
牛皓凌不屑的掃了他一眼,譏諷道:“哦,我說你是看大門的就是侮辱你了?那你說,你除了能看大門,還能幹什麼?”
“我今天就要廢了他!”曹半萬終於壓不住心頭的怒火了,他使勁掙扎着,作勢要撲上去撕碎牛皓凌。
噗!
掙扎的過程中,一臉寂寥的牛皓凌照着曹半萬的左眼眶砸了一拳,這一拳,徹底把曹半萬打懵了,他停止掙扎,立在原地,大腦空白。
他打我?他敢先打我?不光是曹半萬,另外四名青年也呆住了,他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以一敵五,還敢率先出手招惹是非。
噗!
放佛是怕不夠對稱,牛皓凌又擡起胳膊,照着曹半萬右眼眶砸了一拳。
“哇哇哇!!!”曹半萬的怒氣爆表了。
他甩開兩名青年的攔阻,用手扯住了牛皓凌雙肩衣襟,他身體長得非常結實,再加上曹家莊一向以摔跌功夫見長,一抓住牛皓凌的衣襟,他馬上一個轉身,借用腰胯力想將這個混蛋摔個狗啃屎。
摳腮!
牛皓凌的身體隨着他的發力而偏移,未等曹半萬施展出摔跌技,牛皓凌的手已然繞到曹半萬下頜處,雙指緊緊扣住了下巴與下頜交匯處。
渾身的酥麻疼痛,令曹半萬的身體一下子軟了下去。
“啊啊啊,放手。”曹半萬像條魚般仰着頭,眼淚都下來了。
牛皓凌用一隻手提着曹半萬的下頜,呵呵笑道:“服不服?”
“服,服!”曹半萬深知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他心裡不斷咒罵道:媽的,這個混蛋還是那麼不要臉,根本不按套路來。
另外四名青年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面面相覷的愣住了。
“咔!”牛皓凌突然發力,將曹半萬的下頜拍脫了臼。
他笑道:“這是爲以前你欺負我找點利息!”
曹半萬快哭了,以前我欺負你?哪次不是你故意找事?而且你只說我欺負你了,怎麼不說你兄弟欺負我們了?
以前牛皓凌惹事,都有鐵牛幫他擦屁股,憨厚的鐵牛成爲同齡人眼中的夢魘,你打他一拳他不疼,他給你一拳疼死你,上帝就是這麼的不公平,曹半萬和他的小夥伴都受夠了。
“你們還上嗎?”牛皓凌活動着手腕,似笑非笑的望着四名熟悉的青年,這四個青年都屬於曹半萬小時候的跟班,牛皓凌叫不出名字來,他可是牛家村的領軍人物,怎麼會記得小人物叫什麼?
“上啊!”牛皓凌提醒了四個青年,他們的老大被打了,到了他們表忠心的時候了。
四個青年快步衝上去,未等跑到牛皓凌身前,後者已經一個跟頭,翻到了那輛隨時都可能被拉到報廢廠的大衆寶來的車前蓋上。
“打!”四個青年圍繞着車身追擊着牛皓凌,牛皓凌就在寶來車上蹦呀跳呀,他的腳步很輕盈,並沒有給寶來車造成什麼損傷,可那四個青年就沒那麼溫柔了,每一次攻擊,都令寶來車某個位置凹陷那麼一點點。
一點點,一點點,積攢在一起,這輛寶來車已經無法直視了,曹半萬託着自己脫臼的下巴,喉嚨嗚嗚不已,心疼的直咧嘴。
啪嗒!感覺寶來車已經徹底報廢了,牛皓凌這才跳落到地上,他一躬身,瞬間使出了鐵塊,後背轉瞬變得堅硬如鐵,四個青年的拳腳剛落到他背上,就聽咔嚓一聲,有兩個人的手腕脫臼了。
“鐵塊防禦完畢,扣除俠義值八點。”牛皓凌腦海裡響起系統提示音。
兩名手腕脫臼,兩名腳腕麻木,這就是全力打在鐵塊上的下場。
“沒事了吧?”牛皓凌整整衣領,笑吟吟的望着他們。
五個人,一人託着下巴,兩人抱着手腕,兩人惦着腳尖,哭喪着臉望着沒有一點傷害的牛皓凌,內心在哀嚎着,只有那輛不成樣兒的寶來車上,寫滿了他們戰鬥過的痕跡。
“走吧。”牛皓凌又坐到了翠兒的電動車上,解氣啊,當年上初中時,便是他們幾個將自己打的流鼻血,還是在翠兒面前,現在可算是報掉一箭之仇了。
牛皓凌是個睚眥必報的真小人,從未改變過。
早上八點鐘,魯鎮市集變得熱鬧起來,各個村子裡組建的參賽隊伍,均擡着芯子載歌載舞起來。
芯子是魯鎮的傳統項目之一,分爲擡芯和背芯,擡芯是將有裝扮成劇中人物的孩子的鐵架,置於方桌之上,由幾個人擡着走;背芯是由一身強力壯者肩扛鐵架行走,肩扛者也裝扮成劇中人模樣,最多時鐵架達到幾百斤重。
這是廟會競技的大項目,由於此地尚武,所以芯子表演大多都是採用的背芯。街上,但見一位位彪形大漢身穿紅、黃、藍純色服,精氣神兒十足,揹着芯子,一走一顫。踩芯子的金童玉女們也是衣着華麗、頭上身上珠光寶氣,臉部施以京劇的重妝,或鳳冠霞帔,或金盔鐵甲,臉上化着濃妝,婉轉嫵媚,他們高高地站在槍桿上,或荷花上、花瓶上,個個超凡脫俗,酷似天仙下凡,一路高高地招搖而來,惹得路人連連稱奇。
有人一叫好,芯子便停下來讓人細細觀賞,小酷哥靚女們便很得意,水袖甩得更加賣力,整個身子飄動搖擺,更是滿目生情,再次引來一羣叫好吱聲。比如《白蛇傳》,兩個演員扮演青蛇、白蛇站在第二層,走了桃花運的許仙則高居第三層,三人都身穿彩服,飄灑自如,而下面,則是一個堪比鐵牛般的大漢撐着,他渾身肌肉紮實,一個人揹着三個孩子,臉不紅氣不喘。
看到這裡,牛皓凌心裡就清楚,廟會大賽正式開始了,第一個項目,就是‘武芯子’。
牛皓凌以前也曾經站在芯子上,扮演過一個風騷小書生。‘武芯子’是一種很危險的比賽方式,村裡挑選平衡感好的孩子,讓他站在芯子上,並不束縛其腳步。每村十八臺‘武芯子’,然後裁判一聲令下,這些大人便扛着芯子穿插混走,芯子上的孩童互扯對方衣襟,跌下芯子便算淘汰,最終哪個村子的‘武芯子’保留的多,便是冠軍。
接着就是‘芯子擂臺’,每村擡出一個四平方大小的方桌,由十八人擡起,方桌上是他們選出來的守擂者,年輕大多在十八歲到二十五歲之間,九個村子九個方桌會在場中不斷移動,九個選手便伺機攻擊,將對方的守擂者打下擂臺,便算勝利。
這種比賽曾經一度遭到千乘縣政府明令禁止,只是魯鎮人比較執拗,又是活在大山之中,哪管千乘縣政府是什麼東西,縣政府派來的人全吃了閉門羹,所以,千乘縣政府一怒之下,也不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任由着魯鎮人去鬧騰。
牛皓凌以前曾榮獲‘武芯子’冠軍,只是他這個冠軍遭到不少鄰村人的鄙視,因爲他每次都躲在炮彈都打不到的地方,等到別人打的不可開交時,他便過去下絆子,每次獲勝,都引來臺下噓聲一片。
因爲這件事,在牛家村只能管牲口的村幹部經常給牛皓凌做政治思想工作,向他闡述人民的隊伍要實事求是,不能偷奸耍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