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雲雨。
兩人從林中戰鬥到房中,又從房中戰鬥到沙發,大戰數百回合,一直持續到天亮。
天微微亮,牛皓凌便拖着疲憊的身體晃悠出門,敲響了李慧的房門。
現在已是中午十點鐘,打開李慧房間門的是一名四十多歲的清潔大媽,大媽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牛皓凌一眼,又想把門關上。
“嗨,裡面那位房客呢?”牛皓凌一把按住房門。
清潔大媽面帶不悅地說道:“沒看我在打掃衛生嗎?房客自然是退房了。”
退房?牛皓凌鬆開手,從懷裡摸出手機,撥通了李慧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語音的提示,表示着李慧已經登上了返回東北的飛機。
“這娘們。”牛皓凌苦笑一聲,心裡蠻不是滋味的,每個和他有過關係的女人,基本都是不辭而別,再這麼下去,他就成一夜情的領軍人物了。
將手機裝回兜裡,牛皓凌又敲響了張清正的房門,這位張掌門現在睡的正酣,身體剛復原,他自然需要大量的睡眠來補足百年來失去的精神,這種狀態還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走了?”張清正翻了一個身,突兀的問道。
牛皓凌早就習慣了張清正這種敏銳的警覺力,不由坐在沙發上說道:“嗯,都走了。”
“那咱們也走吧,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張清正從牀上坐起身,目光灼灼的看着牛皓凌。
牛皓凌笑道:“我本來就是窮苦出身,哪裡需要做什麼準備?看吧,孑然一身。”
牛皓凌穿了一件很簡單的運動服,他隨身攜帶的錢包早就被他捐給了路邊的乞丐,證件也隨手丟進了下水道。
張清正看着牛皓凌鼓囔囔的衣兜,說道:“把東西全丟了,包括手機。”
“手機也要丟?”牛皓凌一瞪眼,這個年頭沒有了手機,人等於是睜眼瞎了。
再三確認後,牛皓凌將手機卡摳出來折碎,又將價值近萬元的手機丟進了垃圾桶。
張清正起身穿好衣服,說道:“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酒店,牛皓凌問道:“前輩,我沒有了手機,盟內的人員若是得知了你師兄的下落,我們又怎麼能知道呢?”
張清正看了牛皓凌一眼,說道:“你會有辦法的。”
牛皓凌確實有辦法,只是他還對擁有手機抱有一絲希望,現在看來,希望渺茫了。
張清正絮叨道:“入世就是出世,你必須要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
張清正之所以選擇引領牛皓凌入世,最大的原因便是這小子對最起碼的江湖規矩不太懂,對市井上的門派更是知之甚少,華夏江湖的敗亡,和這有很大的關係。
張清正以前也是胸懷大志之人,只可惜遭到暗算,滿腔熱血化爲烏有,看到牛皓凌,他就想好好培養一下牛皓凌,至少要埋下一顆種子,使華夏江湖不至於徹底滅絕。
已周後。
兩人來到了一個南方小鎮,鎮子剛被濛濛細雨洗禮,入目處一片清新,青石板路面透着一股子靈秀之氣,牛皓凌身上的運動裝已經有點破舊,走在路上,頗爲引人注目,在這麼幹淨漂亮的街道上,驀地出現一個衣衫不整的青年,着實讓人倍覺反感。
南方人大多喜歡附庸風雅,喜歡清新脫俗的事物。像牛皓凌這樣大煞風景的人,自然不受人待見了。
“你去尋點東西吃,我先找個地方休息休息。”張清正伸了個懶腰,打了一個哈欠說道:“南方的天氣真容易讓人疲乏。”
牛皓凌撇撇嘴,獨自一個人溜達上了街,這一週時間,他和張清正搭乘便車一路東進,一直從中原腹地趕到了沿海地區,張清正是個愛管閒事的主,一路上只要看到不平之事,他馬上安排牛皓凌前往解決。
一路走來,竟然陰錯陽差的令牛皓凌在南方這潭江水中闖出了一點名堂,道上的人大多知道江南出了一個愛管閒事的傢伙,並且將他的影像在黑市裡散播,讓道上的人全都小心一些。
牛皓凌走到街上,心裡琢磨着怎麼找地方先安頓好午餐,張清正教給他三種生存秘訣,一是劫富濟貧,這是老江湖慣用的伎倆,也是牛皓凌最喜歡用的伎倆,簡單直接。
二是擺攤算命,牛皓凌現在得到了張清正一點真傳,至少擁有了一丁點元氣,消除一個人體內的煞氣還可以勉強做到。再加上他預知的能力與伶牙俐齒的口才,擺攤算命絕對可以唬的人一愣一愣。
最後一個秘訣,就是求香火了,當然,佛教的用語也比較好聽,叫做化緣,其實說白了,這就是懶得不想動用其他手段的要飯。
不到萬不得已,牛皓凌不想使用最後一條,要是讓媒體知道堂堂紅葉集團董事長沿街乞討,估計這則消息瞬間就能在齊州轟動。
牛皓凌走到一個站牌處,仔細觀察着四周,他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扒手賺點外塊。
等待了半個多小時,站牌來來去去都是正經人士,令牛皓凌有點失落。
他蹲在站牌的路沿石邊,正打算動用第三個手段時,一輛老版桑塔納轎車從另一條馬路上急拐了過來,桑塔納轎車後面緊追着兩輛摩托,摩托上乘坐着兩名帶着頭盔的青年,後面的青年手裡拎着一根鐵棍,嘴裡一邊叫囂着,一邊快速朝着桑塔納轎車逼近。
“咦?有搞頭。”牛皓凌眼神一亮,滿臉興奮的站起身來。
一前一後的追逐中,桑塔納轎車像是突然失靈一般,竟然脫離了車道,直朝着牛皓凌所在的位置撞了過來。
“什麼?”牛皓凌不假思索的一縱身,身體踩踏着轎車的前蓋,順勢在轎車前窗上一滾,很輕鬆的落在了地上,他剛落到地上還未等緩口氣,後面緊追而來的兩輛摩托又是衝勁不變的碾壓而來,摩托車後座的兩名青年將手中的鐵棍一擰,竟然從鐵棍裡抽出了一把鋒利的長刃。
棍裡劍,這是南方一個叫做七色派的小門派善用的武器,一看到青年抽出棍裡劍,牛皓凌便知道這些人的目標就是他。
“媽的,真是陰魂不散!”牛皓凌身體朝前一撲,雙手食指中指瞬間夾住了刺過來的兩柄利劍,他稍微朝後一撤步,手臂微微用力,咔嚓一聲,兩柄利劍應聲斷爲兩截。
牛皓凌用勁掰斷利劍,身體去勢不停,反手一掌拍在了兩輛摩托的駕駛人胸口。
從他掰斷利劍到出掌拍擊,緊緊過了不到兩秒鐘的時間,待到青年回過神來時,已經重重摔落在地。
牛皓凌一擊得中,身體又在半空一個旋子,穩穩的落在了這輛桑塔納轎車車頂上,他將右手施展鐵塊,一爪便捅破了擋風玻璃,撕扯住司機的衣領,將他整個身體從車裡拎了出來,玻璃的碎渣將司機的臉頰脖頸颳得鮮血淋漓,疼的嗷嗷直叫。
“啪!”牛皓凌將這名司機丟到路上,站在車頂上冷聲說道:“你們少東家看樣子真想作死了,那件事我已經是手下留情,他既然不想揭過,那我就替他揭過去。”
這段恩怨要從五天前說起,五天前,他和張清正趕到了一個叫做靜安的地級市,就在那裡,張清正不知從哪裡打聽到一樁不公事,便吩咐牛皓凌前往解決,說這是修煉道心最快的方法。
牛皓凌儘管不願意,但爲了修煉神秘的引氣術,也就只當是賺取俠義值了,趕到地方後,他才知道是一個大集團的公子哥喜歡看人打黑拳,當地有名拳法師傅的孩子患了重病,爲了賺取高額手術費,這名拳法師傅踏上黑拳的擂臺。
黑市拳擊都是設下高額的賭局,這名拳法師傅在當地很有名望,曾經擁有一家規模不小的洪拳拳館,以至於開始幾場戰鬥力,他每戰必勝,勢不可擋,在黑市裡漸漸有了很大的贏面。
如果一個人的實力太強,則不適合打黑拳了,因爲戰鬥沒有了懸殊,賭局也就成了一場鬧劇。
於是,這位公子哥就去勸說這名拳法師傅佭敗,只要拳法師傅故意認輸,他們就可以得到大量賭金,只可惜,拳法師傅將名聲看得比生命還重要,不管這位公子哥如何的威逼利誘,拳法師傅都是無動於衷。
而且,這麼多場黑拳拳賽打下來,他已經湊足了孩子的手術費,這也算是他最後一場站在黑拳擂臺上的比賽了。
不管怎麼考慮,他都沒有故意落敗的道理,更何況,對手還是來自於日本的空手道高手。
如果他真的假裝認輸,估計死後連老祖宗都不會放過他。
這位空手道高手是那位公子哥專門從大阪請來的高手,是三井流空手道總館的教頭。
爲了確定獲勝的機率,這位空手道高手專門在拳師回家的路上蒙面堵截了一次,交手中,他的右肋中了拳師一拳,倉皇逃回居所,吐了好幾口鮮血。
這樣一來,這位公子哥就有點絕望了,他想了很久,最終想到了一個辦法。這位公子哥在靜安很有勢力,他曾祖父曾經是靜安七色派的掌門,在民國時期,門派的勢力錯綜複雜,地位也極其高,那時連路邊擺攤的小販都要加入某個門派庇護。
當初的七色派,絕對是靜安最大的勢力,後來隨着全國解放,那一任的七色派掌門率先帶領門人宣佈靜安和平解放,得到了當政者的支持。全世界聞名的那次文化大動盪中,他將七色派改成七色改革委員會,自己充當了操縱者的角色,更使得七色派的地位急速飆升,隨着改革開放,七色改革委員會再度變身,變成了現在的七色集團。
這位公子哥叫做彭亦樂,是七色集團的少東家,他父親叫彭仁德,是七色派現任掌門,只是現在七色派早已轉入地下發展,還與國外的洪門等組織有着緊密的往來。
這位彭大公子仗着在靜安市內的雄厚背景,安排手下人劫持了拳師的子女,拳師那位患白血病的兒子直接被趕出了醫院,拳師的女兒更是悽慘,在其所在的衛校,遭到了七名社會青年輪姦,含憤而死。
臨近比賽時,彭大公子叫拳師女兒被玷辱的裸照送到了拳師面前,致使這位拳師魂不守舍,被那位空手道高手在擂臺上活活打死。
牛皓凌趕到時,慘案早已發生,爲讓逝者安心,他喬裝打扮,混進警察局將七名還在警局內等着彭大公子營救的社會青年全數格殺,又想潛入彭家別墅內將彭大公子格殺,讓這件事劃一段落。
只是他還沒有動身,張清正便看出了他身上的煞氣,忍不住出言規勸了幾句。
不得濫殺無辜,這是修道心的前提,牛皓凌一夜之間殺了七人,身上已經凝聚了大量煞氣,若是再這麼殺伐下去,牛皓凌就不是在修道了,而是在修魔。
當夜,牛皓凌聽從張清正的教誨,只潛入彭家別墅將彭大公子的五肢打斷,略作懲戒。
本以爲這件事就此揭過,卻沒想到這位彭大公子如此不識擡舉,竟然還安排人員追殺到了這裡。
牛皓凌能潛入別墅內打斷彭大公子五肢,也能輕鬆殺死他,這個彭大公子,真以爲沒人敢殺他了。
打算別人子孫根,放在以前那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但在這個有錢就有一切的時代,只要命還在,一切外物都可以更換,哪怕想換個馬鞭虎鞭都不是不可能實現的。
“得罪了我們七色派,有你小子罪受,現在不是功夫稱雄的年代了!”血頭血臉的司機面色猙獰的說道。
不是功夫稱雄的年代?牛皓凌嘴角泛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