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外傳來激烈的兵刃撞擊聲,陳雪琴卻神色呆滯地坐在沙發上,良久不語,
她的父親被深愛的哥哥殺了,
她深愛的哥哥,被她殺了,
她已經報仇成功,但她一點也不開心,
隱隱的,,她有些後悔,
對,是後悔,
噔噔,
身後傳來腳步聲,陳雪琴幽然轉身,目光迎向凌紅,
“在想什麼。”凌紅坐在她的對面,滿面複雜之色,
這不到二十四小時,陳家已經她身邊,都發生了太多太多事兒,包括今晚之後,自己如何跟誠誠解釋,
她與陳雪琴一樣,充滿了困惑與不解,對陳逸飛所作所爲的茫然,
“起初,下面的人說他是爲了掌控陳家,纔會殺父親。”陳雪琴努力讓自己的頭腦清晰起來,“但他們,卻是白家安排的內奸。”
凌紅聞言,輕輕點頭道:“所以,他們的話不可信,轉而言之,他殺你父親,未必是要掌權,儘管你父親死後,他的確掌控了陳家。”
“除了這個原因,又是因爲什麼。”陳雪琴眉頭深鎖,
“王德彪是怎麼跟你說的。”凌紅輕聲說道,“他說,你姑姑,也就是他的母親爲了掌控陳家,刻意壓迫你父親,甚至不惜威脅你父親的生命,。”
“但最後死的是她,不是父親。”陳雪琴說道,
“我們可以確認他殺你父親,不是爲了把持陳家,至少不是爲了永久的佔有陳家,但你父親與你姑姑的往事,如今又有誰可以告訴我們答案。”凌紅輕輕搖頭,
惡意揣度逝者是不道德的,不管當年誰對誰錯,後輩都不該胡亂中傷,
“王德彪是白家的棋子。”陳雪琴沉凝道,“何衝是白家棋子,連父親最爲信任的周玉,也是白家棋子,。”
“如果他什麼也不知道,並喝完了你最後三杯茶,那麼,。”凌紅心中猛地發涼,“陳家會如何。”
陳雪琴頓時毛骨悚然,
如凌紅所說,若陳逸飛什麼都沒做,就這般安然地喝完最後三杯茶,陳家會如何,
甚至,若不是他,自己還是如此的信任這幫元老,並在未來的計劃中,將他們擬定成打天下的先鋒大將,
陳雪琴的後背忍不住滲出冷汗來,
“他跟我說,是三天前知道我下毒的。”陳雪琴眸子裡混亂而慌亂,“你說,他是不是在騙我。”
凌紅聞言,卻是愣住了,
到這個時候,他還在爲她着想,不願徹底擊碎她的自信,
能做出如此完美的反擊,直至陳雪琴攤牌,他才下殺手,可能是臨時知道的麼,
連那個一直貼身在他身邊的超級高手,也能提前警告自己,以他的智慧,會察覺不出自己的狀況,料不到陳家有什麼人居心叵測,
凌紅相信,王德彪這幫人在陳家建立的勢力,恐怕同樣會被陳逸飛安排的佈局摧毀,
否則,他根本不敢也不會喝下這杯茶,
“他的思維,又有誰能輕易揣度呢。”凌紅苦澀地笑了起來,“你說,他本已經掌控一座商業帝國,卻心甘情願喝下你下了劇毒的茶水,明知道你我要將他置之死地,他卻遂了我們的心意,這樣一個人,當初卻毫不留情地殺了麥長青,他最親密的兄弟,誰會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
陳雪琴呆住了,
滿腦子混亂,
“其實,以他的智慧,完全可以輕鬆瞞住我,並不需要喝。”陳雪琴深吸一口氣,
凌紅聞言,亦是思緒萬千,
不喝,
不喝他便不會死,
不喝,陳雪琴遲早會發現,
被發現後,陳雪琴會如何,
那時的陳雪琴,早已被仇恨矇蔽了心智,
不知過了多久,凌紅緩緩擡起頭,細細凝視陳雪琴那逐漸清明起來的雙眸,一字字說道:“他一定會喝。”
……
“舊憶就像一扇窗,推開了就再難合上,
誰踩過枯枝輕響,螢火繪着畫屏香,
爲誰攏一袖芬香,紅葉的信箋情意綿長,
他說就這樣去流浪,到美麗的地方,
誰的歌聲輕輕……輕輕唱,
誰的淚水靜靜淌,
那些年華都付作過往,他們依偎着彼此說好要面對風浪,
又是一地枯黃,楓葉紅了滿面秋霜,
這場故夢裡,人生如戲唱,
還有誰登場…”
孑然一身行走在幽靜的燕園走廊上,陳逸飛耳中塞着耳麥,臉上掛着溫柔和煦的微笑,
染髮後的他俊美無雙,眼神清澈而明亮,步伐穩健平緩,像漫畫中走出的白馬王子,一瞥一笑皆能讓女性瘋狂,
他脣角帶笑,那是對未來的嚮往,
他一步步行走在走廊上,衝每個將視線落在他身上的男女微笑點頭,
他總是那般謙謙有禮,不論對方貧賤卑微,亦或是富貴偉大,他總是以最禮貌的方式對待,外人根本挑不出毛病,
“你終於來了。”
對面,急匆匆走來一個西裝筆挺的黑髮男子,
他的臉並不讓人着迷,卻擁有一雙漆黑而深邃的眼眸,一瞥一笑帶有淡淡的不羈與玩世,但陳逸飛知道,這個男人從來沒有真的與自己爲敵,就像自己也從未將他當做真正的敵人,
“馬上就到你的節目了。”林澤大步走上前,口吻中略帶責備,“如果你再不來,就算去了你家會腹背受敵,甚至被你那親愛的妹妹狂毆於門前,我也要走這一趟了。”
陳逸飛笑了起來,
這個男人一如既往的充滿了幽默,
“快走吧,小婉已經準備好了。”林澤見他笑,也不好再板着臉,微笑着說道,
“嗯,走吧。”
“等一下。”剛走出兩步,林澤忽地說道,
“怎麼了。”陳逸飛笑道,
“外面盛傳你生病了。”林澤一臉認真地盯着陳逸飛,
“看我的樣子,像生病嗎。”陳逸飛微笑道,
“不像。”林澤搖搖頭,“但你的確生病了,病的不輕。”
“怎麼說。”陳逸飛笑道,
“不用說。”林澤微微皺眉,指了指自己的雙眼,“我是用眼睛看的。”
陳逸飛含笑不語,往前走去,
林澤見他不做聲,亦是緊隨其上,進了室內演出場,
正常來說,迎新晚會是爲新生準備的,所以這演出場位置倒是足夠了,
可當兩人進去的時候,卻發現別說坐不下,連站都挪不動腳,
人山人海,觀衆太多了,
男的是奔着即將畢業的中文系大才女董小婉來的,
女的,則是奔着研究生畢業,可能再也不會回燕園的陳逸飛來的,
甚至,,不止是本校的,連外校喜歡這對男女的學生,也渾水摸魚進了演出場,
這哪裡像一所學校舉辦的迎新晚會,簡直超過了某些一流歌星舉辦的大型演唱會,氣氛之熱鬧,堪稱爆棚,
董小婉早已在後臺準備,林澤則是跟着陳逸飛往後臺走去,一面走,一面故作酸酸地說道:“當初我跟小婉合作,可沒這麼多人捧場。”
陳逸飛笑了笑,轉頭說道:“但你的表演讓我羨慕,我這一生,也沒有你這份臂力舞重劍。”
小林哥驕傲都仰起頭,撇嘴得瑟道:“那是,我小林哥力拔山兮氣蓋世,。”頓了頓,林澤收斂起玩鬧的笑容,認真道,“謝謝。”
“謝謝。”
“謝謝你對小婉的照顧。”林澤瀟灑地聳肩,並無半點揶揄味道,“雖然你一直試圖挖牆腳,但事實上,你陪伴她的時間的確遠超過我。”
陳逸飛笑得坦然:“我最欣賞的,便是你這份坦蕩。”
“哈哈。”林澤笑道,“我最欣賞的,是你的美貌。”
兩個彼此看做情敵的男人相視一笑,盡在不言中,
“接下來爲大家帶來的是由中文系才女董小婉師姐與燕園萬人迷陳逸飛師兄的合作節目《名揚天下》,。”
樣貌甜美的新生主持人甫一語畢,臺下響起驚雷般的掌聲與歡呼聲,宛若要將這演出場掀翻,
女生尖叫着陳逸飛的名字,男生則瘋狂呼喊着董小婉的名字,彷彿這對男女是如今全亞洲甚至全球紅得發紫的偶像組合,徹底將迎新晚會推向了註定無法企及的高-潮,
陳逸飛翩然轉身,和煦地笑道:“那麼,林先生,我該上臺了。”
“祝你表演成功。”林澤點了點頭,神色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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