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車送柳風舞回家,正要折身離開時,女人喊住林澤,讓他稍等一下,
林澤有些莫名,卻還是踏踏實實地點了一支菸,在門口安心等待,
大約三分鐘時間,柳風舞拿着一本影集走來,遞給林澤道:“送給你女朋友。”
林澤啞然,苦笑道:“想不到你還記得。”
“嗯。”柳風舞輕輕點頭,已恢復了初次見面時的風采,
“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我先回家了。”林澤微笑道,
“晚安。”柳風舞說道,
林澤擺了擺手,驅車離開,
目送駕車離開別墅,柳風舞眉宇間浮現濃濃的異彩,喃喃道:“謝謝。”
……
林澤的情緒有些複雜,但整體來說正能量居多,畢竟,柳風舞重拾人生信仰,終於可以擺脫這近三十年的折磨,也解開了心魔,過上想過的生活,作爲旁觀者,或者說始作俑者,他還是很欣慰的,
人便是如此,看見別人開心,只要自己不是過的特別悽苦,很容易被感染,當然,奇葩除外,這年頭缺人才,但從來不缺見不得別人好的奇葩,
搖開車窗,點上一支菸,扭開收音機聽歌,
晚上駕車在寂寥的街道上,聽聽輕緩的音樂,吹吹冷風,不得不說,林澤愛上了這項很小資很裝比的活動,
“哭到喉嚨沙啞,還得拼命裝傻,我故意視而不見,你外套上有她的發,她應該非常聽你的話,她應該會順着你的步伐,乖乖的呆在家,靜靜的守着電話,
我已剪短我的發,剪斷了牽掛,剪一地不被愛的分岔,長長短短,短短長長,一寸一寸在掙扎,我已剪短我的發,剪斷了懲罰,剪一地傷透我的尷尬,反反覆覆,清清楚楚,一刀兩斷你的情話,你的謊話…”
一首朗朗上口的情歌,林澤卻無動於衷地聽着,並沒太大感觸,倒不是他是冷血動物,實在是這歌是以女性角度唱的,林澤一個熱血青年,又能生出多大感悟呢,
反倒是那句‘我已剪短我的發,剪斷了牽掛’讓林澤頗爲贊同,他只希望柳風舞能剪斷過去的牽掛,過上早就向她展開雙臂的幸福生活,
忽地咧嘴一笑,林澤噴出一口濃煙,衝後視鏡裡的自己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自言自語道:“林澤啊林澤,你何時成了救世主,人家大明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你憑啥充當人家的人生規劃家。”
吐出一口濁氣,搖晃着腦袋道:“算了,以後得低調點,年紀不小了,可不能像十七八歲的小青年那樣熱血一涌就敢流血五步,唉,時間這把殺豬刀,慢慢消磨了我小林哥的銳氣啊。”
回到韓家時已是凌晨一點,陳瘸子還坐在石凳上飲酒,藉着皎潔的月光,形單影隻的陳瘸子並不如何寂寥,反倒讓林澤心中溫暖,
這救世主得做,至少在有絕對理由時,得做,
當初若不是抱着一顆赤子之心,陳瘸子一輩子都將活在痛苦中,活得像條狗,現在呢,
他看上去同樣形單影隻,可他有了徒弟,有了個遮風避雨的屋子,喝醉了便能睡,還有貼心的小寶給他蓋被子,餓了有林澤給他做吃的,實在無趣時,還能拉着小寶喝上兩杯,他孤單嗎,不,他不孤單,他有了一個家,一個充滿溫情,充滿信任與感動的家,他不孤獨,他不寂寞,他可以在韓家人受到侮辱威脅時,滿面笑容地替韓家人死去,不後悔,不遺憾,
人本就應該有爲之活爲之死的東西,若失去這個東西,人生何來意義,
“喝兩杯。”林澤笑着扔了一支菸過去,坐在石凳上討了一杯酒水,
“嗯。”陳瘸子已有些微醺,點燃香菸,舉起酒杯道,“敬那一輪月。”
一飲而盡,林澤咧嘴笑道:“什麼時候變得文藝起來了。”
“沒什麼。”陳瘸子渾濁的目光中透出一絲異樣的東西,沙啞的嗓子說道,“今兒是李叔的祭日。”
林澤眉頭微蹙,好奇道:“怎麼不去祭拜。”林澤知道陳瘸子口中的李叔是誰,喬八最忠誠的部下,最終卻被喬八殺死,
“無處可拜。”陳瘸子坦蕩道,“李叔嚥氣前讓我把他骨灰撒進大海,他說大半輩子活在憋屈中,不想死了也裝在骨灰盒,不自在。”
“但他在你心中。”林澤舉起酒杯,笑道,“敬他。”
一飲而盡,
陳瘸子抹了一把嘴角,目光逐漸變得清亮,盯着林澤道:“李叔說你是個好人,十八歲那年他就知道你是好人。”
“是嗎。”林澤揉了揉鼻子,表情古怪道,“我只希望別人不把我當壞人,能不能當好人不重要。”
“走一個。”陳瘸子豪邁道,
“喝。”
正喝到興頭上,一道白影自牆頭竄下,人未近,便嗅到一股充滿金屬質感的冷冽味道,
幾乎只需要聞一聞空氣中的味道,林澤便知道來者是誰,臉上浮現淡淡的溫馨,
“我能喝嗎。”
白衣少女手心捧着哈根達斯,明亮的雙眸望向林澤,
“當然能。”林澤招了招手,笑道,“喝酒嘛,人越多越好。”
銀女落座,舉起一瓶酒喝了一口,嬌嫩的小舌頭舔了舔嘴脣,清淡道:“辣。”
“不辣哪來得甜。”林澤慫恿道,“美女,咱們不醉不歸。”
“怕你。”銀女眉目一橫,一口氣灌下一瓶,
“好酒量。”林澤一拍桌子,跟着喝了起來,
陳瘸子也沒客氣,三人輪流灌酒,不亦說乎,
陳瘸子沒覺得自己是電燈泡,也沒人認爲他是電燈泡,這便是他們的世界,相反,若陳瘸子識趣地離開,女俠姐姐估摸着還得問上一句:“你看不起我。”
本就喝了不少的陳瘸子架不住輪番轟炸,終於搖搖擺擺地回小屋休息去了,銀女則是繼續跟林澤喝,直至喝到林澤覺得差不多,方纔拉着銀女的小手道:“休息去吧。”
“等一下。”銀女說道,
“嗯。”
“那個女人把頭髮剪短了。”銀女說道,
“哪個,。”林澤頓了頓,微笑道,“你看見啦。”
“她又哭又笑,像個神經病。”銀女表情淡然地說道,
林澤有些無奈,卻不知如何回答,但迅即,他想到一個特別嚴重的問題,忙不迭問道:“你有沒有,。”
“沒有。”銀女搖頭,“你說過,不要亂殺人。”
林澤鬆了口氣,
他問的不是別人,正是彭興,
這禽獸的確不是東西,可若今晚死了,林澤脫不開關係,柳風舞也會受到牽連,到時韓小藝會袖手旁觀嗎,
他不死,林澤不怕,死了,林澤就頭疼了,
幸好,銀女已收斂了亂殺人的壞習慣,收了收神,捏了捏銀女的手心道:“別的你也都看見了吧。”
“看見了。”銀女緩緩起身,任由林澤拉着手掌,說道,
“會不會怪我。”林澤有點小尷尬地問道,
“爲什麼。”兩人手拖手走進別墅,
“我和她那樣,你不怪我。”林澤心道,這女人真就那麼情感白癡,不至於啊,看了那麼多偶像劇,怎麼可能學不會女主角的吃醋,
“關我什麼事。”銀女淡淡道,
“,。”小林哥覺得被侮辱了,而且是一種畸形的侮辱,
按照常理,銀女是應該生氣的啊,雖說她情商的確是個硬傷,可也不至於完全沒反應吧,
她不生氣可以理解,畢竟她本就不是普通女子,可看她的樣子,好像一點反應都沒有,難道她直接忽略那段戲碼了,
“女人,其實你可以怪我的,而且可以生氣,就算你打我幾下發泄,我也是可以接受的,當然,不能打太疼,我怕疼。”林澤義正言辭地說道,
“爲什麼。”銀女美眸中掠過一絲迷惑,
“因爲我心虛。”林澤忐忑道,
“那我怪你,而且生氣。”銀女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喂,,你這態度太敷衍了吧,好歹我小林哥的演技也是三個偶像派加兩個實力派,你就不能認真一點。”林澤一腳踢上房門,衝四平八穩躺在牀上的銀女說道,
銀女見林澤着急,摘掉銀面,翻了個身道:“是不是要我學電視裡的女人吃醋。”
“,。”
原來你是知道的,
“吃醋纔是正常女人的反應。”林澤擲地有聲地說道,
“我不是正常女人。”銀女很萌地眨了眨大眼睛,“我是女俠。”
“,。”林澤抽了抽嘴角,說道,“這不是理由。”
“真讓我生氣。”銀女清淡地問道,
“當然,你不生氣我還不樂意了。”林澤叉腰說道,
“但我生氣起來,連我自己都害怕。”銀女說道,“你不怕。”
“,。”林澤瞪大雙眼,“這話哪學的。”
“電視啊。”銀女說道,
“真的連你自己都害怕。”林澤有點小忐忑,
“嗯。”銀女點頭,
“那別生氣了。”林澤爬上牀,躺在銀女旁邊道,“我給你唱歌聽,你原諒我好不好。”
“好。”銀女說道,
林澤一隻手抱住銀女的肩膀,輕輕吟唱蟲兒飛,沒等一遍唱完,卻發現女人已靠着他的肩膀熟睡過去,看來,,她真的很累了,
輕嘆一聲,靜靜凝視銀女那籠罩在月光下的完美臉龐,思忖:“你的世界還能再簡單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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