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的一處山洞中,重傷躺在木牀上,雙眸緊閉的男人,忽然眼珠一動,一瞬不瞬盯着他的玄七,趕緊上前。
“主子!主子您醒了嗎?”
叫了兩聲,睿王依舊安靜沉睡,玄七嘆了口氣。
玄一端着水走進門,手頭的工具都是現制,這木盆也是他們十幾個砍樹做成的。
“王爺醒了?”玄一激動上前。
“沒,但是我感覺王爺在努力清醒。”
玄一將水盆放下,撈出毛巾,給睿王擦拭手臉:“王爺何時受過這種屈辱,何時躺過這麼久,這口氣如何咽的下。”
玄七面色複雜,手肘撐着膝蓋,頭垂下:“現在王府危在旦夕,王妃一力死扛,王爺醒來知道了,該多心疼。”
“那就盡我們的全力,王妃在苦等王爺,王爺也是爲了王妃撐到現在,我們得幫他們。”
“怎麼幫?十一個侍衛,九個重傷不醒,能不能活命都難說。”
“就算只剩下我們三個,我們也要把王爺帶出去。”
“待王爺出去那一天,鳳歸必死無疑。”
“這是他自找的。”
說完,玄一端起木盆,走了出去,玄七繼續守着睿王,轉頭,看着昔日飛揚跋扈的主子,恭敬說道。
“王爺,如果您能聽到屬下的話,就請您趕快好起來,王妃撐不住多久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提到王妃兩個字時,主子的眼珠又動了一下!玄七激動的跪在睿王牀前。
喚醒王爺,指日可待!
睿王府。
“皇上還沒醒麼?”楚寧站在沈鎮的牀邊問。
府醫恭敬答:“回王妃,此毒無害,但卻要中毒之人長久陷入沉睡,此毒只有宮中才有。”
“解藥也在宮中了?”
“正是。”
楚寧點點頭,轉身走出,天亮了,而院牆四周的兵刃撞擊聲,廝殺聲,沒了夜色的掩蓋,更加猖狂。
洪三跟她玩起了消耗戰,他可能研究出了槍炮的要領:需要彈藥。而她此次回來,彈藥雖然準備充足,也不能無限制的消耗下去。
沈闊不知何時才能回來,而她手中,也只有這些彈藥可用。
所以,再遇到小股侵擾,玄九提槍上陣,玄二玄離從旁輔佐,也能擋得住。
“王妃,吃些粥吧。”小豆包不忍心看楚寧繼續瘦下去,整日端着粥跟着她屁股後面跑。
“嗯,我吃。”楚寧端起粥碗,不用勺子,直接倒在嘴裡。
這不叫吃,只能叫她需要保存體力。
她捨不得用彈藥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到洪三耳朵裡,到那時,就是一場惡戰。
“王妃。”
侍衛稟報,楚寧收回神情,轉頭。
“敵人已退!”
楚寧點點頭,看着早上的陽光,又是一天,又是新的希望,真希望能看到沈闊從大門口走進來。
“王妃,敵人退了,他們能耐太弱,不夠我們打的!”玄九上前,這也算安慰吧!
楚寧扯了扯嘴角:“辛苦了,準備迎接下一場吧。”
“是!”
玄九玄二退下,玄離走到
楚寧身旁:“王妃,九鳳陰兵的追擊令很強大,不久就會有消息傳來,王妃別急。”
楚寧點點頭,擡頭看天,沈闊,你趕快回來吧,我好像要撐不住了。
“王妃!”侍衛又來報!
“何事?”
“洪焰軍圍上來了!”
楚寧眸色一動!
“來了多少人?”玄九喝問。
“看不出數量,總之很多很多!”
楚寧定定站住,喃喃出聲:“消耗戰,開始了。”
“睿王妃!”洪三特有的聲音從牆外傳來。
王府內一片寂靜,無人回答。
“睿王妃!出來一見!挾持皇上,藏匿玉璽,該當何罪!”
呵!這是興師問罪來了?他可真有這個臉。
“文武百官皆在此,睿王妃可有何辯解?”
門外,一聲聲,一句句,毫不留情的傳進來。楚寧動了。
“王妃!來者不善!”
聽到聲音玄二玄九急急趕來,攔住了楚寧。
聽了話,楚寧淡淡道:“人家已經罵到家門口,沒有縮着的道理,就算這次縮了,後面還有招數,他們人多耗得起,我們耗不起。”
估計洪三已經試探出她的底牌,彈藥不敢放開了用,就打不起消耗戰。
所以,如果不能就此杜絕,後患無窮。
“玄九,你去準備一下……”
“玄二,你拿着我的令牌,出府……”
“玄離,我寫幾封信,你要保證秘密送出。”
此刻,楚寧鎮定自若,胸有成竹安排部署的樣子,給衆人吃了大大的定心丸。
一味的蠻幹,只能證明睿王妃有勇無謀,但在跋扈過後,她所展現的鎮定和籌謀,讓人不得不信服。
“屬下這就去!”
三人離去,楚寧轉頭,看着小豆包:“走,給你家王妃打扮打扮。”
門外。
文武百官排列在前,數萬大軍整裝在後,何所謂先禮後兵,就是這個道理。
經過幾天幾夜的日夜試探,洪三終於抓到了楚寧的痛處,那就是消耗不起!
那他就用厚厚的人命,消耗她所剩無幾的武器,小小睿王府,總有攻破的一天!
又叫嚷了一陣,忽然,睿王府大門敞開!
所有人一愣,強攻幾天都攻不破的大門,竟然當着他們的面,大大方方的打開了,難道睿王妃打算出來投降了?
眼前,一襲尊貴的一品王妃朝服,與睿王的紫色蟒袍出自同一塊蜀錦,這是她身份的象徵,也是皇權的體現!
小臉兒依舊美麗動人,身姿綽約,妖嬈嫵媚,閒庭信步,翩翩佳人,猶如赴約。
衆人看着單槍匹馬走出的睿王妃,反而心生狐疑,一個人都沒帶?她又要搞什麼幺蛾子?
以往,當她一人出現,火槍隊重炮營什麼的,肯定就在兩側排布!看到她一人出來,洪三眼皮一跳,立馬朝牆頭兩邊看去,空空如也!
“別害怕,沒人。”楚寧淡笑出聲。
“睿王妃!”洪三惱羞成怒。
欲給她下馬威,他搬動了滿朝文武和幾萬大軍,而她呢?就那麼
閒閒的一個人走出來,就足夠把他嚇一跳!
某些對比出,總是這麼令人傷自尊!
看着王府門前密密麻麻的人,和近一百號的滿朝文武,楚寧還是頭一次知道王府門前地方這麼大,能裝下這麼多人。
再看去,洪三竟然將龍椅搬到了這裡,正大剌剌的坐在龍椅上,宣示自己的立場!再看兩側百官的站位,他這是把朝堂審訊搬到了睿王府門口呀!
洪三擺出逼宮的架勢,逼到了她家門口,也算給足她面子了吧!只不過,面子給了,昔日對她三跪九叩的百官,此刻對她冷眼旁觀,不跪不請安。
她穿着王妃朝服出來,倒是顯得諷刺了,可就算早就料到會這樣,她也一樣要穿!她堂堂睿王妃,不穿王妃朝服要穿什麼?龍袍麼?
王府侍衛走出,搬了一把太妃躺,擺在楚寧身後,一個妖嬈的轉身,睿王妃就堂而皇之的側臥在了洪三面前!
大軍壓境,閒庭信步,兩個明顯的對比擺在眼前,百官只感心裡直突突,既興奮又緊張,睿王妃的做派讓百官對睿王府信心大增!
先用大隊人馬逼宮,搓她銳氣,百官又不再跪拜,撤她底氣,不得不說,洪三這次是做足了功課來的。
如果他覺得用這種陣勢就能壓住她的話,他還真是欠練。
這個不尊重的姿勢出,洪三目色沉下。
“堂堂睿王府,如今要靠一個女人擋着,睿王府裡的男人就是這般不堪?要躲在女人身後?”
他意圖將玄字侍衛刺激出來。
楚寧卻淡笑一聲:“洪公公這話可說到我心坎去了,我家王爺這一點確實比不過公公,公公一生單槍匹馬單打獨鬥,傷了沒人疼,餓了沒人管,就算是死了也沒個收屍的,也怪可憐的,冬天被窩裡很冷吧?”
說着知冷知熱的話,可這話裡的意思,無一句不諷刺!洪公公三個字就已經擺明了他的身份,一個閹人,要擺正自己的位置!
洪三隱下怒色,冷笑一聲:“這個就不勞睿王妃操心了,國不可一日無君,不知王妃何時交出皇上和傳國玉璽?”
楚寧驚訝的捂起小嘴:“皇上確實在睿王府!”
承認的還挺乾脆!
“不過,皇宮失火,尚未修整完畢,皇上來我睿王府暫住,等洪公公把皇宮修葺好,怎麼就勞動公公興師動衆的來尋?”
洪三聽言,揚眉。她可真會借勢造謠!火不是你放的麼!火燒起來之前皇上就在睿王府了!
只不過,這些話他不能說。
而洪三和楚寧的對話,在場的文武百官也一點兒都不相信,事實明晃晃的擺着呢,還非要彎彎繞繞的鬥智鬥勇。有意思麼?
“睿王妃一面之詞如何作數?何不叫皇上出來,免去百官的記掛之心!”
“真不巧,皇上正在午睡,本妃不如公公面子大,不敢去喚。”
“那讓百官親自查驗也可!”
楚寧淡淡道:“請便。”
兩個字出,洪三還真有那麼些不確定了,她一人單槍匹馬的出來,現在又准許他們進睿王府?搞什麼幺蛾子!
“一分隊,去尋皇上!”洪三下令。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