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董爾卓自我掌臉:“就你這豬腦子,不及甄兄弟萬一,偏偏還喜歡亂講話!”
“董大哥性情中人,我卻十分喜歡!”甄男笑道。
“是啊是啊,我們也很喜歡!”衆人附和,除了三位女士。
董爾卓是很想聽到楊君說出“喜歡”二字的,但卻轉向了欽謦:“欽丫頭,怎麼不表個態,你不喜歡董大哥嗎?”
“喜歡你個頭!”欽謦一巴掌拍在董爾卓頭頂,小丫頭毫不惜力,發出“呯”的一聲大響。
“哎喲!”董爾卓雙手護頭,表情誇張回顧衆人,“真是個野丫頭,下這麼大的狠手,你們瞧瞧,飛舟都被她打顫抖了。”
可不是!飛舟突然發出一陣巨大的異響,開始猛烈抖動。
沒這麼誇張吧?欽謦小嘴圓張。
“不好了,不好了,飛舟出故障了,要爆炸了!”忽聽走廊中皇衛大喊。
“呯……呯!”彷彿是在印證皇衛的話,飛舟某個地方響起兩聲爆 炸。
早不出故障晚不出故障,這可是在海上,下面波濤洶涌,海怪出沒,掉下去肯定九死一生,衆人一陣頭大,慌忙涌到走廊上查看情況。
晉、曼二人和十名皇衛此時已經站在走廊上,守在艙門前。見甄男一行人出現,曼陀一臉慌張道:“飛舟就要爆炸了,若不想被炸死的話,等飛舟降到五丈以下,趕緊往下跳,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晉申則黑着臉一言不發,死了老孃一般,這個正常,飛舟失事事小,萬一福契人有個閃失,福緣樹種可就採不成了,心情要好纔怪。
可奇怪的是,十名皇衛個個嘴使勁抿着,臉使勁繃着,似乎下一刻憋不住就要笑出聲來。
甄男心頭疑雲浮起,但已經不容他多想了,飛舟已急降至五丈以下高度,艙門打開,晉、曼二人和十名皇衛看也不看甄男等人,爭先恐後跳了下去。
似乎哪裡不對勁,甄男還在猶豫,但離艙門最近的楊氏兄妹已經跟隨着跳了下去。
“大家互相牽着手,以免被海浪打散!”甄男高聲提醒,跟在欽謦身後,一躍而下。
這十一人中,甄男、赤眉和欽謦是能御風的,但要帶着剩下的八個人一齊凌空飄飛,就力有所不逮了,更何況御風而行是極耗陰靈元的,茫茫大海,漫無邊際,遲早得落海,與其這樣,還不如省點力氣與海中可能出現的怪獸搏鬥。
五丈高也就十來米,自由落體用不了多長時間,黑黝黝的海水涌動着洶涌的海浪惡撲而來,幾息工夫後衆人掉進了海里。此時正值冬天,海水冰冷,好在神魂之體,不懼陰冷,否則不用等海怪來吃,凍也被凍死了。
一入海中,大家就感到掉進了一股湍急的洋流中,身不由已被卷着順洋流漂去。還好之前大家手牽着手,不然此刻已經被衝散了。
頭頂突然響起一陣哈哈大笑聲。衆人仰頭上看,見十名皇衛手指衆人,一個個笑得前仰後合。
上當了,莫非有詐?
似乎要證實大家的猜測,皇衛們竟然返回了飛舟,然後航門合攏,那艘皇衛聲稱即將爆炸的飛舟在空中一個旋身,然後迅疾而去,哪裡像一艘出了故障的飛舟?
“他媽的,這幫畜牲!想淹死你爺……咳咳……”董爾卓破口大罵,卻不小心被海水嗆到了。
“有老身在,誰也淹不死!”桂婆婆突然身形陡變,變身爲一頭巨龜,僅龜背就達一丈方圓,“孩子們,都上來吧。”
衆人大喜,這纔想起桂婆婆的龜族血統,紛紛爬了上去。龜族水陸兩棲,在水中比陸地還要行動自如,簡直就是一艘性能卓越的小舟。
離開了冰冷如鐵,又危機四伏的海水,衆人總算鬆了口氣。坐在高高隆起的龜背上,更便於查看周遭環境。
洋流寬不可測,非常疾速,海浪捲起的一團團白色泡沫,被洋流裹挾着,飛一般向前流逝。大概所有的海洋生物都避開了這片危險海域,所以儘管在海怪頻繁出沒的惡海中漂流出好遠,卻始終看不到有什麼動物出現。
桂婆婆水性極好,用寬大的四肢奮力逆向划水,但也只能減緩流速,想要劃出洋流區,很難。
“甄娃仔,老身曾提醒你要湊夠十二皇道,你偏不相信,怎麼樣,應驗了吧?”即便身處險境,即便身化本體,桂婆婆也沒忘了這個茬。
“是是,前輩篤論高言,是晚輩錯了,晚輩悔不當初,以後晚輩都聽你老人家的。”甄男趕緊送上一通馬屁。這時候如果逆着來,惹桂婆婆生氣,人家怒而掀“舟”,自己這些人可就都成落湯雞了。
“哼!”桂婆婆輕哼一聲,大概被一通馬屁拍舒服了,不再吭聲。
邱大展皺眉道:“血隱者騙我們跳海,肯定事先知道這裡有洋流,所以,他們很可能並不是想淹死咱們,而是想讓這股洋流把咱們送往某個地方。”
“爲什麼?直接送過去不就完了,何必費這個手腳?”楊超凡不解問道。
甄男心中一動,道:“如果猜的不錯,右血瞳就在附近,我們很可能正被洋流送上門去!”
衆人默默點頭,經過邱大展昨晚的一番分析,大家已經很清楚了,血隱者通過這屆福契人大賽要達到兩個目標,現在實施的就是他們的第二個目標——轉移右血瞳!
“看,那是什麼?好恐怖啊!”欽謦突然手指前方,失聲驚呼。
衆人驚駭擡頭,見洋流所逝方向,一抹血色在驚濤駭浪的遮掩中,明滅不定。那抹血色,極爲怪異,彷彿來自地獄的死亡之眼,每當穿透海浪映入眼簾,頓時給人一種全身麻木的感覺,神魂都爲之一陣刺痛。
“我上去看看,究竟是什麼鬼東西。”赤眉話未說完,已御風而起。
“赤兄弟,別看它!”赤眉說走就走,甄男甚至都來不及阻止,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只能在下面高聲提醒。
但已經晚了,赤眉升空不久,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然後像一塊石頭一樣直通通掉了下來。
這時受洋流衝擊所致,桂婆婆已經出去兩丈多遠,眼看赤眉要落水,幸虧甄男早有準備,御風而起,在半空接住赤眉,飄身落回龜背。
赤眉四肢僵硬,唯有眼珠活動自如,瞳孔放得很大,裡面寫滿震驚和恐懼。只可惜赤眉已經被石化了,他無法向大家描述看到了什麼。
“是右血瞳!”甄男咬牙吐出四個字。
若不是右血瞳,赤眉不可能被石化!只是,血瞳爲什麼會浮在海面上,是單獨存在還是正被什麼人掌控?甄男很想升空親自查看,他是淨靈之體,可以抵消和淨化血瞳的凶煞之氣。
正準備行動,他發現已經用不着了。當化身龜體的桂婆婆衝破一個又一個海浪,當最後一個海浪轟然落下,甄男看到了:前面赫然出現一隻碗大的血瞳,灼灼放射着死亡之光。
那血瞳,嵌在一條有着菱形腦袋的海怪腦門正中,是它的獨眼。海怪有着扁平的身體,下半身沒入海水中,長不知幾許。血瞳探照燈一般,將正前方一片諾大的海域塗沫成血色,也將桂婆婆化身的巨龜完全籠罩之中。
此時,那海怪爬在洋流正中,頭部昂起,巨口大張,裡面密佈森森尖牙,足有丈餘方圓。而桂婆婆載着衆人,受洋流裹挾,正是迎着海怪的巨口而去。
海怪準備享用一場饕餮大宴了!
甄男看到右血瞳時,其他人也看到了。當血光刺入雙目的一瞬間,他們甚至來不及發出驚呼,已然盡皆被石化。
桂婆婆被石化後,立刻恢復人身。失去了龜背的承載,九個同樣被石化的人紛紛落水,與桂婆婆一起被洋流裹挾着,疾速衝向那張血盆大口。
只有甄男,在桂婆婆恢復人身時,御風而起,避免了落水。此時,他在空中伴行,目送自己的十個好朋友在洋流中載沉載浮,心如刀割。
甄男疾衝而下,他衝向了欽謦,他不知道爲什麼這麼做,但他的下意識做出了選擇:先救欽謦。
身形剛動,只聽得海怪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大吼,洋流陡然加速,一瀉千里,將十個人連同大量海水一同吸入了腹中。
“妖怪,還我朋友命來!”甄男眼都紅了,一個瞬移,已站在海怪菱形腦袋上。
海怪飽餐了一頓,剛要潛回海底,忽然發現腦袋上多了一個人,訝異中獨目血光大放,罩向甄男。
儘管甄男是淨靈之體,如此近距離遭受血瞳集中攻擊,仍感到神魂一陣劇痛,但朋友們命在頃刻,此時已顧不得這些了。甄男忍着劇痛,手一抖,湛瀘劍貫頂而入,刺入海怪腦門,只至沒柄。
海怪吃痛,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頭尾巨幅擺動,攪起小山一般的巨浪,甄男也被甩到了半空。
海怪知道甄男不好惹,不想戀戰,身體扭動着開始下潛。
甄男大驚,海怪神府遭受重創,即便不死也是垂死,怎麼還有餘力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