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玄武所說的器靈嗎?甄男好奇打量。
器靈身高不足一米,頭大的與全身不成比例,眼睛也大得佔去了三分之一的面部,形象很卡通。背身雙翅,有五彩在體表緩緩流動,營造出一種虛幻般的夢境感。
審視其修爲,丹境三重!這讓甄男大感意外。跟着幽魂大帝上萬年的器靈,竟然只有這麼點修爲,這不合常理。不過甄男徹底放心了,原本是準備面對一個強大的對手的,沒想到器靈的修爲這麼低,這就好辦了,看來收復器靈並沒有想像中那麼棘手。
“喂,器靈,快醒來,新主人到了,快快上前參拜!”甄男按下雲頭,站在器靈僞裝成的那塊鵝卵石旁,丹元運於肺經,沉聲喝道。
加持了丹元的聲音具有傳透力,即便一塊頑石也能喚醒。鵝卵石一陣氤氳變幻後,器靈顯出了人形,看也不看甄男,納頭便拜:“小僕虛無,歡迎主人歸來。”
虛無?掌管着可盛虛無的魂器,還真是人如其名,甄男微微點頭,柔聲道:“虛無,起來說話。”
虛無聞言起身擡頭,向甄男看過來,濃濃的疑惑瞬間佈滿臉龐。
“你是誰?”虛無眼睛很大,很卡通,說話時音節分得很開,一字一字往外蹦。
“我叫甄男,是你的新主人啊。”這個器靈蠻可愛的,甄男怕嚇着他,聲音放得很輕。
“你不是,虛無的主人是幽魂大帝,虛無只聽主人吩咐。”
虛無幾近透明,甄男注意到,在他說話的時候,腦中有一團豆大的雲質樣的東西一閃一閃的。
甄男耐心道:“但你的舊主人是個無惡不作的老魔頭,是個大大的壞人,殺了幾百萬人,你不能助紂爲虐,必須離開他,從此棄暗投明,效忠於我。”
“什麼是壞人?殺人不對嗎?”器靈忽閃着大眼,很無辜地問道。
甄男徹底抓狂了,雙手頭上一陣猛揉。器靈心中根本沒有善惡是非的概念,這也意味着,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徹底失去了用武之地。
想想這也解釋得通,器靈獨處一方天地,從未涉足人間,自然不懂得溫良恭謙讓是怎麼回事。況且,器靈代表虛無,體質特殊,有而若無,實而若虛,荒誕無稽,本身就是一片混沌,對稍顯複雜的社會規則類的東西很難理解得了。
遇到這麼個三觀爲零的奇葩,甄男也是一點脾氣沒有,只得耐心解釋道:“虛無,我現在告訴你啊,人有好壞之分,殺壞人是爲民除害,是做好事,殺好人卻不對,是濫殺無辜。幽魂大帝殺了許多許多的好人,是個大壞人,大魔頭,你是個好孩子,不能再跟着這個壞人了,必須拋棄他,重新認我當主人。你明白了嗎?”
“虛無只忠誠幽魂大帝,不會再認主人!”虛無不假思索道。
虛無眼神中的決然告訴甄男,企圖靠思想教育工作說服他棄暗投明根本行不通,因此決定迂迴出擊,眼珠轉了轉,冷笑道:“小虛無,別把自己說得好像有多忠誠似的,你看看你管理的這方天地,荒涼破敗,一點生氣都沒有。在其位而不謀其政,這就是你所謂的忠誠嗎?”
“這不能怪我,這裡原來也是很好很大的,有山有水有草有樹,可是三千年前發生了一場大地震,然後就成這樣了。”虛無乎扇着大眼睛,滿腹委屈的樣子,“從那以後,主人也不見了,主人、我、小天地是休慼與共的,我沒辦法收拾這個爛攤子,可是我知道主人還活着,他會回來找我的。不信等主人回來了你再來看,小天地肯定就會變回原來生機勃勃的樣子。”
主人回來了我再來?我敢來嗎我!甄男苦笑,猛然想到幽魂大帝可以通過與器靈之間的感應找到這裡,悚然一驚,現在可不是和器靈嘮嗑的時候,他要用強了。
“虛無,看着我!”一團金光罩在了器靈臉上,甄男祭出了金瞳。
虛無不辯善惡,自然也沒有防範之心,聞言注目甄男,忽然眼前金光一片,神魂運轉陡然滯澀,渾身忘了自己是誰。
“虛無,忘掉幽魂大帝吧,從今以後,我!甄男!就是你的新主人了!”甄男丹元運於肺經,聲出共鳴,有醍醐灌頂之效。
虛無茫然點頭。
“甄大哥,原來你在這裡!”正這時,身外很突兀響起清脆的聲音,彷彿畫外音。
“小丫頭,尋這兒來了!”甄男會心一笑,收了金瞳,正要退出神府,忽然發現虛無簌地沒了蹤影。
甄男心中一驚,虛無的這個舉動無疑表明,他並未被甄男收復。甄男起身空中,金瞳探照燈一般快速掃過,搜尋虛無的藏身之地。
虛無修爲太低,他走不遠,金瞳瞬間搜索完方圓之地,卻沒發現虛無的蹤跡。盞茶工夫後,甄男聳聳肩,他放棄了。虛無歸於虛無,這是人家的獨門絕技,只要他自己不想被人發現,旁人怎麼做都是徒勞的。
“虛無,總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認老子做主人的!”甄男發出一聲不太有把握的威脅後,抽身退出魂器,迴歸現實。
甄男睜開眼,見欽謦就站在對面,以手掩口,兩眼圓睜,一臉關切看着甄男,大氣都不敢出。
見甄男睜眼了,而且神色如常,欽謦拍着胸脯,如釋重負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我還以爲驚擾你閉關了!”
欽謦兩眼晶亮,像小星星,有着深不可測的誘惑。甄男暈了一下,猛然聯想起虛無腦中那豆大的一團雲質樣的東西,也是一閃一閃的,不由毛骨悚然。
有一種可能,幽魂大帝此刻已經恢復了行動能力,正四處尋找自己,只因未建立起與器靈之間的感應,所以一時半會還沒找到這裡。自己企圖收服器靈的舉動,喚醒了沉睡的器靈,那小團閃爍不定的雲質,很可能是類似發報機之類的東西,如果是,幽魂大帝肯定已經收到了器靈發出去的信息,此刻正在趕來的路上!
“欽丫頭,大哥要修煉了,別在這兒添亂。這次沒有走火入魔,下一次可就說不準了。”甄男故意板着臉,語氣生硬道。
“哦……”欽謦很不甘心,但最終還是嘟着嘴走了。
時間緊迫,甄男不敢怠慢,欽謦一走,立刻就要御風而起。剛剛動念,忽然發現左側長草無風自動,似乎裡面藏着什麼活物。
又是董爾卓,聽窗根聽上癮了!
“是誰?出來!”甄男驀然大喝一聲。
長草分開,桂婆婆顫微微走了出來,懷中還抱着一罐密靈。
“小丫頭走了?”桂婆婆鬼鬼祟祟的樣子,一雙眼睛四處亂看。
手上的蜜靈就是物證,心虛的表情就是人證,甄男直接給桂婆婆定了性,哭笑不得道:“桂婆婆,想喝蜜靈你說句話啊,用得着偷嗎?諾大把年紀了還偷雞摸狗,像什麼樣子?”
“誰偷了?誰偷了?甄娃仔,你別冤枉老身!”桂婆婆大聲爭辯着,佈滿褶子的臉居然泛出潮紅,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
“那是什麼?”甄男雙臂抱胸,朝桂婆婆提在手上的蜜靈罐努努嘴,意思是這不明擺着嗎,還用說?
啪!桂婆婆那隻空手猛然一拂,從虛提中又取出一罐蜜靈,兩罐同時向甄男面前一送,怒氣衝衝道:“你看看這是什麼?老身已經是丹境九重了,要什麼蜜靈?這罐是分的,這罐是欽丫頭收買老身的,她想與你單獨相會。算偷嗎?算偷嗎?”桂婆婆越說越氣,不住向甄男身邊湊。
甄男忙不迭後退,這會兒他什麼也明白了,因此也愈加慚愧。欽謦在找自己,桂婆婆也在找自己,桂婆婆前腳到,欽謦後腳來,欽謦爲有機會與自己單獨相處,賄賂了桂婆婆一罐蜜靈。
可是,桂婆婆既然不需要修煉,爲什麼要閉關?還有,她找自己有什麼事?
“桂婆婆,對不住,晚輩向您老賠不是了!”甄男深鞠一躬,起身道,“桂婆婆找晚輩有什麼事嗎?”
桂婆婆臉色稍霽,撇了撇嘴道:“昨晚老身一直心神不寧,便閉關一番推繹,見南方天際一團黑雲鬼氣森森,黑雲中還有兩隻血紅的眼睛,正向西北方向飄來,好像是奔咱們來的。”
幽魂大帝!甄男心頭一緊,急聲道:“桂婆婆,請你與董爾卓一同給大家護法,我去去就回!”話音未落,人已起至半空,向南疾掠而去。
幽魂大帝已在趕來的路上,必須立刻掐斷器靈與幽魂大帝之間的聯繫!正南方向,就是欽原谷的南岸,那裡有雪山,空曠無人,而且有雪洞可以藏身,正好用來收服器靈。
“真不行,老子毀了你!”甄男恨恨想到。
魂器乾坤圈存於神府,器靈又滑如泥鰍。毀什麼?甄男不知道,怎麼毀?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不能因這件事連累正在欽原谷中修煉的朋友們,所以他必須離開欽原谷,獨自處理這件迫在眉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