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好大一棵樹

起初,好似有千萬根細針刺在身上,有燒灼感,微痛。繼而,細針就像火山岩漿所凝,攜灼人的熱浪簌簌鑽入體內,穿骨過肉,又從身體另一側鑽出。瞬間,身體變成了馬蜂窩,每一個破孔都在燃燒,灼痛感愈加強烈。持續不斷襲來的滾燙細針,彷彿生着倒刺,一路所過,撕肉扯骨,帶出體外。痛感漸強,燒灼漸甚,彷彿下一刻,身體就要被這些細針撕成零碎,然後焚燒一空。

驀地,體內綠光大熾,散發出絲絲涼意,迅速擴散全身,抵消那無處不在的灼燒。綠光所到之處,猶如一副副粘合劑,將破絮一般的身體瞬間修復如初。罡風不斷摧殘,定身葉持續修補,一方破壞,一方修復,一方灼燒,一方冰寒,定身葉與罡風以甄男的身體爲戰場,循環往來,交戰不休。

雖然不適,但並非不可承受,甄男甚至有心情左顧右盼。環顧其他人,皆是閉目打坐,牙關緊閉,面部抽搐,顯得非常吃力和痛苦。不僅僅是人,環顧四周,蒿草伏倒,樹葉倒卷,草木同樣在罡風中瑟縮不已。

他們的修爲要遠遠高過我,怎麼看上去這麼掙扎?難道說,我對罡風有天然的免疫力?甄男疑惑不解。

罡風持續了小半個時辰,然後突然毫無預兆地停止了。塵埃落定,樹葉舒展,蒿草彈起,生機再現,彷彿罡風從未來過。

“罡風停了!”甄男歡呼出聲,站起身扭腰展臂,活動略顯僵硬的身體。

半晌聽不到有人迴應,扭臉查看,另五個人仍在閉目打坐。

“喂,該醒醒了,罡風停了!”甄男高聲喚道。心想這幾位真奇葩,罡風中都能睡着。

少頃,帝魂第一個睜眼,隨後赤眉,最後是蓋氏三兄弟。

蓋天龍睜眼的瞬間,異樣的目光投向甄男:“甄大哥,你不需要清除罡風餘毒嗎?”

“罡風還有餘毒?也沒人告訴我啊?”甄男大驚失色,心道壞了壞了壞了,可別留下什麼隱疾啊。

蓋地虎察言觀色,見甄男神態舉止正常,不像是裝的,心裡震驚,面上不動聲色,道:“其實也不是餘毒,是殘留在體內的罡風,需要運功清除。體內殘留罡風,會繼續撕裂神魂,雖不至於要命,但也很痛苦。怎麼,甄大哥,你感覺不到痛苦嗎?”

“沒有啊,我好好的!”甄男茫然道。

“甄大哥天賦異秉,將來必有大成!”蓋地虎由衷道。

有句話他沒說出來,這句話來自其前世的師傅:“異人必具異能,異能造就異人。”甄男先是表現出對危機的預判能力,現在面對罡風肆虐時的表現又是舉重若輕,這種超出常人的能力,只能用天賦異能來解釋了。

老三蓋老子兩眼火熱,結結巴巴道:“甄……甄大哥貌……呃若天仙,英……呃雄蓋世,蓋……呃老子……老子……服你!”

嘔!貌呃若天仙?好像安錯了對象吧?而且居然一口一個老子,我呸!讓老子做你老子老子都不願意!甄男臉都綠了,就沒見過這麼臭的馬屁!

“蓋老三,改個名字吧!”甄男痛心疾首道。

“爲……呃爲什麼?”蓋老三扭身向後退了一步,好像生怕甄男把“蓋老子”三個字搶走似的。

“天地人,三才也。你想啊,你大哥叫天龍,你二哥叫地虎,他二人已經把天地二才佔了,怎麼到你這兒,就成老子了?那人字呢?難道你們三兄弟中,就你一個沒才能?”說到沒才能三字,甄男一陣搖頭晃腦,惋惜之情溢於言表。

“啊!是……是啊!那怎……怎麼辦?”蓋老三幡然醒悟。

“給你改個名字好不好?”

“好,好哎!”蓋老三興奮得眉毛亂聳,口條都順了。

“天地人三才,前二才讓你兩個兄長佔了,所以你這名字裡必須佔最後一個人字,對吧?還有,他們一個龍,一個虎的,兇猛威武,咱也不能示弱啊,也得找個霸道動物,對不對?”甄男語重心長,循循善誘。

“對,對!”蓋老三點頭如搗蒜,呲牙咧嘴開動腦筋,“叫……叫……叫人……人熊?”

“嗤!有句話叫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人熊是罵人的話,不好!”甄男歪頭笑看蓋老子,第一次覺得這個集憨傻笨愣騰於一身的傢伙還是蠻可愛的,“你覺得狼怎麼樣?兇惡、聰明、有紀律。”

蓋老三一腦子漿糊,分不清什麼好不好的,給點理由就成,此刻唯有拼命點頭。

“那好,以後你就叫人狼了,蓋人狼!”甄男一錘定音。

“以後老子不……呃不叫老子了,老子叫蓋……呃蓋……人狼了!”蓋人狼示威一般向兩位兄長宣佈,滿心滿臉的驕傲。

蓋地虎搖着頭,冷冷道:“三弟,想當初二哥給你取的就是這個名字,可你偏要叫老子!怎麼,嫌二哥人微言輕了?”

“小……小弟,頭前……呃帶路!”蓋人狼尷尬了,躥到前面當起了嚮導。

衆人大笑,跟在蓋人狼身後向坡頂攀爬。神魂之體,行動迅疾,工夫不大已然登上了坡頂。

站在坡頂,向坡下遠眺,甄男目瞪口呆。

好大一顆樹哇!

只見正北方向,裡許開外,一棵碩大無朋的綠茵巨樹呈現在眼前。樹幅極寬,直徑估計要上千米。樹冠離地約有十丈,呈放射狀,猶如一柄巨傘,爲這方土地撐起一片天。枝椏之間的間距很大,陽光穿透樹冠漏下來,形成一條條光柱。樹冠下,建有房舍,高低遠近,錯落有致。由於角度的關係,甄男並沒有看到樹幹,但猜想應該相當粗壯。

三兄弟見慣不怪,腳下並不停留,衝下緩坡,一路向西,向巨樹籠罩之地跑去。

“赤兄弟,這就是福緣樹?怎麼會這麼大?”三兄弟走遠了,甄男只能向赤眉請教了。

赤眉道:“甄大哥,是福緣樹。一樹要庇護千人,當然得這麼大了。”

甄男感嘆道:“一樹成村都這麼壯觀。那鎮子、域城、皇城呢,該有多少福緣樹啊,真讓人不敢想像。”

這時蓋地虎發現甄男三人拉在了後面,便又返了回來,剛好聽到甄男發出感慨,接話道:“甄大哥,幽靈星有句話叫‘一樹村、九樹鎮、九九開域城、千樹築皇城。’正是因爲有了福緣樹,幽靈星才形成了一皇城四域城三十六鎮的基本社會結構。而每一鎮,又下轄九村,計是三百二十四村。”

“蓋地虎,說得好!”這段話,簡潔明瞭,了了數語就將幽靈星的社會結構交待得一清二楚,甄男由衷讚道。

“小弟不才,大哥謬讚!”蓋地虎謙虛道。

沉吟片刻,甄男道:“這麼算下來,幽靈星總人口也就二百萬出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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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大哥怎麼知道?”蓋地虎頗爲震驚,瞪大了眼睛,聲音也陡然拔高。

“呵,這很難嗎?”甄男笑道,“你剛告訴我一樹村九樹鎮九九開域城千樹築皇城,然後又講了村鎮城的數量,這樣推算下來幽靈星上的福緣樹也就二千來棵。而赤兄弟又告訴我,一棵福緣樹庇護千人,這還不是二百來萬?”

赤眉也笑道:“呵呵,甄大哥,你嚇到他了。計算方法人人知道,可有你算得這麼快的,天下恐怕找不到第二人。”

“赤兄弟,這算什麼!”甄男挑眉道,“在我們地球,能算這麼快的,小學畢業的都一抓一大把。”

赤眉感慨道:“這麼厲害啊!你們地球可真是藏龍臥虎之地啊,小弟真想去見識見識呢。”

“求之不得!”甄男揉了下赤眉火紅的捲髮,“赤兄弟,你不知道吧?你們龍族是中華民族的圖騰,那可是大大的有名。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只需在東海上空遨遊遨遊,準能把小鬼子嚇尿褲子,乖乖把釣魚島拱手送回來。”

“有這麼神奇嗎?”甄男說得雲山霧罩,赤眉大部分沒聽懂,但龍圖騰卻聽得真真的,熱烈道,“那就說定了!”

“一言爲定!”甄男與赤眉擊掌爲誓。

“不過是一羣智力超羣,體力爲零的畸形而已。就像你這位甄大哥一樣,手無縛雞之力。”帝魂插話道。

“甄大叔,你不是也來自地球嗎?那你也是畸形?”赤眉反脣相譏。甄男的立場就是他的立場,任何站在甄男對立面的人,包括言論,赤眉都會反擊。

“呃……”帝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也無話可說。仔細想想赤眉說得一點不錯,作爲大帝的一縷分魂,一個念想,他不是畸形嗎?

甄男哈哈大笑。帝魂黑着臉,暗自反思當初替甄男與赤眉牽線簽下魂契這個舉動,是不是欠考慮。

四人一路說着話,不知不不覺中已來到鳳嶺村入口。只見三根粗大的木樁,兩豎一橫,支成門之形,橫樑正中削成平面,鏤刻三個大字:鳳嶺村。

蓋天龍和蓋人狼已經在門樓下等候,蓋天龍正與兩名身着綠色短襟的人小聲說着什麼,滿臉陪笑,舉止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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