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守身當如玉
2月的一天,放學後不二突然問我週末有沒有空,乾脆到他家去一起學習。我想了一下,覺得我們的科目各有所長,一起學習,說不定對我們都有好處,有些心動,但有些事還是要問清楚的。
“那天你家會有什麼人?”審問的語氣。
“唔,爸爸出差了,媽媽會在的,姐姐要加班,裕太可能會回來。”還算老實的回答。
嗯,初步安全確認。
“那好吧,我一早就去,具體地方呢?”
“小香只要在我家前的公交車站下了車再給我打電話,會去接你的。”顯然他的心情很愉快。
週末那天,下了公交車,正準備打電話,發現不二已經等在那裡了。
笑着走過去,隨口問道,“不是說給你打了電話再來的嗎?”
他自然地牽起我的手,聲音帶着早晨常有的低沉沙啞,給人一種奇異的溫柔感覺,“沒辦法,起得太早了,乾脆就先來等了。”
走進他家,發現屋子裡根本沒有別人,控訴地看着他。
不二舉起手,尷尬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媽媽會臨時出去拜訪朋友。相信我,絕對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將信將疑地收回視線,其實對他的人品還是比較有信心的,但是一旦想到和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連空氣都彷彿變得燥熱起來。
不二的房間很乾淨,甚至可以說很有浪漫情懷,照片、唱片、搖椅、仙人掌。
我細細打量着這一切,帶着微的好奇和興奮,想到他在這平時就在這張搖椅上聽音樂,或者坐在書桌前微微苦惱地單手撐着下巴,爲一道艱深的數學題傷神,心裡的柔情就彷彿要溢出來一樣。
不二跟我說了一聲之後便走了出去,不一會兒搬了一個小方桌進來,放在屋子正中。然後又出去泡了兩杯茶進來,我們就把書攤開放滿桌子,並排坐在地上做作業。
可明顯我倆學習態度不那麼認真,做了一會兒後就連樣子也裝不下去了,又玩着筆閒聊起來。
“周助的生日是在2月末吧,要一起過麼?”知道他的生日有點特殊,但我覺得到了月末他的家人朋友還是應該多多少少有所表示的。
“不行啊,一般都是四年才過一次的。”他的語氣雖然遺憾無奈,但我總覺得聽出了裡面小小的期待。
“那樣的話周助不是太可憐了。這次我幫你好好過一次,就當是在28號不就行了唄。”
不二神色間已有點喜意,但還是故作遲疑地說,“哪有‘就當成’這種說法的,總覺得有種莫名不甘心的感覺。”
“好啦好啦,就當我那天心血**要送你禮物請你吃蛋糕行了吧?”我張開手臂,背靠着牀沿,“可憐的孩子,小時候爲這事沒少哭過吧,到姐姐這裡來,給你糖吃。”
本來只是開開玩笑,沒想到他真的湊了過來,斜靠在我的肩上,“哭過倒是沒有,可是我5歲那年實在是不服氣,就把裕太的蛋糕全部澆上了芥末,還把他的禮物藏起來了,爲此還跟他打了一架。”他的聲音裡是滿滿的懷念與笑意。
“騙人。你的性格不是那種委屈了也絕不會告訴旁人,一個人偷偷躲起來自傷自憐的麼?”即使是任性的小時候,他也不會幹出那種事的。
不二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輕地說,“小香怎麼會這麼認爲呢?我平時表現得有這麼明顯?”
“沒有哦,起碼在我面前很囂張哦。但是吶,周助,你的眼睛騙不了人的啊。所以說在我面前不要把心藏起來,我們是一起尋找幸福的同伴,誰都不準有所隱瞞哦~”我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戳着他的額頭。
“嗯。跟小香在一起的時候一直很舒服的。”不二又把臉轉過來,湊到我的頸窩。
突然他卻又坐直了身體,離開我一米之外,輕咳一聲,表情認真地問道,“差點忘了問,小香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呢?爲什麼一直不告訴我呢?”
有點疑惑於他的突兀轉變,但我的思維還是很快轉移到他提出的問題上,神色立刻憤憤起來。
“說了你可不許笑啊~我只說一次哦。”我轉過臉去,用幾乎低不可聞的聲音囁啜着說,“四月一日。”
半天沒有反應。轉過臉來看見不二笑意滿滿的臉,有些惱羞成怒,“有什麼好笑的,不就是從小到大除了我媽沒人在生日那天相信我的話嘛!”
不二這才正了神色,辯解道,“我絕對沒有笑你的意思哦,你也知道我平時都是這個樣子的嘛~不過我們也算某種意義上的同病相憐了,不過這樣也好,那天就可以只有我一個人給小香過生日了。”
有點憤憤地蹭過去扯扯他的臉頰,“以後不準隨便這麼笑了!”頗有點無理取鬧的意味。
他卻寵溺地摸摸我的頭,“雖然有點難度,我儘量。”
我們的目光相交,氣氛逐漸變得曖昧,也不知是誰先動作,反正很快動情地擁吻起來。
正當我暈暈乎乎不知今夕何夕的時候,樓下忽然響起了開門的聲音,我們倆驚醒般分開,便聽見不二媽媽的聲音很快到了樓上,“周助,在麼?我進來了。”
我手忙腳亂地站起來,哪知不二也正準備站起來去開房門,不可避免地,我倆撞在了一起;十分狗血的,他壓在了我的身上;最爲吐血的,是不二媽媽這個時候正好打開房門。
我正準備解釋,卻根本不知如何說起。少男少女,共處一室,臉色潮紅,姿勢曖昧,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已經不敢去看不二媽媽的表情,只聽見她說了一句,“對不起,打擾了。”哐噹一聲地關了門。
我推開不二,開始慌忙地收拾東西,嘴角不停唸叨,“我沒臉見你媽媽了,她肯定把我當成誘惑他寶貝兒子的不正經的女人了,怎麼辦......”
不二也連忙湊過來,一邊幫我收拾書包,一邊安撫我,“不會的不會的,我會好好跟她解釋的,今天你先回去,明天到學校後我再跟你回報戰果......”
星期一上課的時候我一直心神不寧,生怕給不二媽媽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連旁邊的手冢都察覺了我的不安,停下筆轉過頭來問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委婉地試探着問,“手冢的媽媽對你的女朋友會有什麼要求麼?”
手冢直直地看着我,“只要我喜歡就可以。”
我被他看得有點心慌,但既然起了頭也只有硬着頭皮問下去,“那,你媽媽對青春期男女之間的正常的親密行爲持什麼看法?”
這一下他的眼神簡直是銳利如刀,而我也噤若寒蟬,爲自己這個愚蠢行爲後悔萬分。
他稍稍調整了一下呼吸,才繼續冷靜地說道,“女子應該爲自己將來地丈夫守身如玉。”
聞言我差點兒滑到了桌子底下,半天才坐直身體,連連陪笑道,“手冢說得有道理,柏拉圖是一種很偉大的精神......”
手冢眉頭微皺,神色間貌似有點掙扎,半天才又用帶着點不甘味道的聲音繼續說道,“不過我媽媽說得是‘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我又精神一振,頗含期待地看着他,“什麼意思?”
手冢的神色更加糾結,在我炯炯有神的目光下終於還是低低地擠出一句,“就是吃虧的反正不是男生的意思......”
喀喇一聲我掰斷了手中的筆,心中立刻決定要堅決地減少和不二的親密行爲,表面上還是儘量保持着面容不扭曲,扯着嘴角跟手冢道謝,“真是謝謝手冢指教了~”
放學的時候,不二高興地告訴我已經跟他媽媽解釋清楚了,我陰測測地盯着他,涼涼地說了一句,“其實根本就不用解釋吧?”
不二莫名地看着我,想知道我這話真正想表達的意思。
我深吸一口氣,抓着他的領搖起來,“反正吃虧的又不會是男生!”
不二立刻神色一肅,“誰說的?”
見他這個樣子,我又有點遲疑,囁啜着,“手冢告訴我的,難道不是嗎?”
不二又溫和地笑起來,雖然我總覺得這表情有點奸猾的味道。他溫柔地按着我的頭,用十分令人信服的口吻說道,“小香,真正重視你的男生吶,是絕對會把你看得比自己重要,肯定不會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的哦。”
我也冷靜下來,梳理了一下思路,才突然說道,“我們問題的重點搞錯了吧!關鍵不在於你怎麼想,而是你媽媽怎麼想吧?”
不二的眉眼舒展得更開,牽起我的手一邊走一邊說,“兒子是媽媽交出來的,一般兒子怎麼想媽媽就會怎麼想。不過我已經跟媽媽好好說清楚了,媽媽還是相信你是個好女孩的。”
我也鬆了一口氣,頗有點感慨地嘆道,“有那麼脫線的媽媽,手冢還能保持品行高潔真是不容易啊~”
不二也彷彿後知後覺地說道,“我就說手冢不像是說這種話的人。”
“嗯,他告訴我說女生應該守身如玉,所以周助你以後也要收斂點兒。”想起手冢我倒是帶了些真心感謝的語氣。
不二腳步一頓,見我看向他,才又調整好表情說道,“小香儘管放心,無論怎樣我都會對你負責的,手冢只是在勸你不要被除我以外的其他男生騙了。”
雖然疑惑於不二特意又強調了‘除我以外’四個字,但想了想他也說得有道理,我也就沒再糾結於這個問題,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往公交車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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