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到自然醒的情況在上學之後就基本上是不存在了, 所以當草間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就是——要遲到了——於是猛地從牀上撐着身體坐起來,忽然傳來的疼痛也讓她不由得倒吸了口氣。
好疼,身上好疼, 彷彿全身的骨頭都被拆下來又裝了回去, 肌肉也似乎使不出一點力氣, 微微動一下就好像被人強迫着跑了幾百公尺。嘆了口氣, 草間微微扭頭, 看見的就是拉上的窗簾被風吹得微微晃動的畫面。
雖然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時刻,不過因着這拉上的窗簾,臥室裡面的光線黯淡得如同黃昏。
再轉頭, 看見的就是鏡子裡面印照出的自己現在裸着上身的模樣。
……
沉默之後,尖叫一聲迅速的拖着被子往上拉, 將露在外面的肩膀蓋住, 然而即使她蓋住了肩膀也蓋不住脖子。上面如同冬日盛開的梅花一般凌亂散落的紅色印記讓草間的腦袋頓時卡殼, 不期然的就浮現了前一天晚上自己趁着酒醉做出的不可饒恕的事情。
尤其是當她回憶起自己巴着柳生不放,還陶醉的強吻了柳生的時候;
尤其是當她回憶起是自己主動推倒柳生並且勾引人家犯罪的時候;
尤其是當她回憶起自己如同菟絲花緊緊攀附着柳生不放手的時候;
尤其是……無數個尤其是讓草間頓時成爲化石, 吧喀吧喀的碎裂成一塊又一塊,然後被端着食物走進來的柳生給一一拼補回去。
“沒事吧?”柳生在牀頭櫃上放下東西,小心的推了推明顯灰白化掉的草間。
僵硬的轉動脖子,草間在看清楚來人是柳生之後再次僵硬住。然後默默的將身體往下面縮啊縮,退啊退, 最後拉過被子蓋過腦袋。
“我已經死掉了。”
黑線。
柳生扶了扶眼鏡, 將被子拉開一小點。“這樣對身體不好。”
“不要, 不好就不好。”拖上去, 繼續將腦袋蓋住。
“乖, 聽話。”
……我說你在哄小孩子嗎?
默,無力吐槽, 在被子下面的草間緊緊揪住被子不放手。對峙了一會兒後,草間忽然聽見了自己肚子裡面傳來了長長的“咕——”的一聲。本來就因爲空氣不好而發熱的臉頰更加紅了。
終於,草間主動的從被子下面鑽出了腦袋,紅着臉對柳生小小聲的開口說着:“比呂士,我餓了。”
下課鈴聲響起,草間努力挺直的身體像麪條般的軟軟的癱了下去。趴在桌子上面裝着屍體,從上課開始到下課就一直想要找她說話的鬆島終於找到了機會,將草間旁邊的同學給趕到一邊,她伸出手使勁的戳了戳裝屍體的人。
慢慢的扭頭,看着滿臉閃爍着八卦光芒的鬆島,草間忍不住就是一陣頭疼。“怎麼了?”
“你……前兩天,生病了?還是柳生君生病了?”試探的問着,回想到自己之前的糗狀,草間額頭的青筋就自動的蹦了出來。
忍耐着搖頭。“謝謝你的關心,我們都很好。無病無災的,日子過得舒坦。”
“那你怎麼……”吞吐着,鬆島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草間,看她精神煥發滿面紅光的樣子,也不像生病了,可是那前兩天的請假,是怎麼回事?“真的沒事?”
“真的,真的沒事。我身體好得很!”除了那天身體有點不舒服有點痛之外。
“哦。”怏怏的回答,鬆島學着草間的樣子也趴在了桌子上面。側着頭看着草間,本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如同自己說的那樣完全沒有問題,不過不知道怎麼的視線就集中在一個點上面移動不開了。
挪挪挪,挪到了草間的旁邊,靠得近近的,幾乎就要貼上去。感覺到了鬆島的靠近,草間扭頭,就看見鬆島慢慢的移動視線,最後落在了因爲趴在桌子上而不小心放開了衣領而露出的鎖骨上面。
伸手,勾開有些擋視線的衣服,那紅色的小斑點就這樣大刺刺的裸露在了空氣中。伸手指,擡頭,三個動作一氣呵成。“那個東西,是什麼?”
呆呆的看着鬆島動作的草間被指着問了才反應過來,連忙拉住衣領將那還沒完全消退的吻痕給捂住,然後扭身搖頭。“沒什麼。”很明顯是謊言啊啊啊!
“胡說,我明明看見了!說,那個是什麼?……”眯眼,側身,看見草間越來越紅的雙頰,頓時恍然大悟。“……吻痕,是吧,我沒猜錯吧?你們……你們……”壓低了聲音,鬆島湊過去在草間紅得燒起來的耳朵邊,還沒說出話來就被草間截了過去:“不是,不是吻痕,是蚊子咬的包而已。”
“胡扯!哪種蚊子咬的包是這個樣子啊!很明顯這個就是吻、痕,是吻、痕啊!!你竟然還想騙我!我告訴你,我鬆島鈴木可不是那麼好容易糊弄過去的!”
被她們兩個有些過大的聲音吸引了目光,在教室裡面的同學都扭頭看了過去。被這些充滿了好奇的視線注視得有些掛不住,草間迅速轉身捂着鬆島的嘴巴,拖着她躲到了桌子下面。
“我拜託你,就算猜出來了也不要那麼大聲的說出來啊!”
“這個可是事實誒!”想到了什麼,鬆島才手指顫抖的指着她結巴的說道:“難道……我真的猜對了?你們……你們……你和柳生君兩個……真的……真的做了?”
“啊。咳,有什麼不對嗎?”努力控制着心情,草間狀似平靜的說着,天知道她的內心已經翻江倒海驚濤拍岸(?)了。
“當然不對!”鬆島使勁的戳着草間的腦袋。“不要給我說你忘記了雲淺姐說的話,你們可是要……解、除、婚、約了誒!也就是說,你們兩個要成爲陌生人的關係了,你怎麼……”你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將自己給送出去了呢???
“我不會同意的。”斬釘截鐵的說着,草間對着鬆島又重複了一次。“我不會放手。比呂士也不會同意的。”
“關鍵不是他同意不同意,你放手不放手!你忘記了,雲淺姐的話裡,提出這個要求的人可是柳生家很有權勢的人。也就是說,很大可能是他的父母或者長輩不同意,而且這個不同意的長輩掌握着柳生君未來的前進方向和終生大事的人!你覺得有可能輕鬆搞定嗎?”很明顯,看得比較清楚的人是鬆島,理智的分析過的人也是鬆島,所以說……“草間你不要告訴我說你其實完全就沒有認真的想過這些問題!”
尷尬漫延——
沉默了一陣後,草間才抿着雙脣點頭說道:“呃,我確實……沒有想過這些。但是就算是這樣,我也是不會放手的。再說了,我是要和比呂士過一輩子,又不是和他家人過一輩子。”
沒錯,就是這樣的。雖然家裡長輩的意見很重要,但是她喜歡的是柳生這個人,又不是他的長輩,所以只要認清自己要走的路,堅定的走下去就好了。點頭,草間很是認同自己的這個看法。
“BAGA,柳生君是什麼樣子人你又不是不清楚,難道你希望看見他因爲你和家裡的人不愉快嗎?”怒指,鬆島再次伸手使勁的戳着草間的額頭。
被鬆島戳得腦袋有些發暈,但是她說的話卻不知道爲什麼一直都被她牢牢的記在腦子裡面。
——就算不是和柳生君的家人過一輩子,也不能因爲這樣而忽略家人對柳生君的重要性啊!
不過啊……這次換成了草間眯眼,用懷疑打探的目光盯着鬆島不放了。“你怎麼一眼就看出這個東西是吻痕而不是蚊子咬的包?”明明現在都還是夏季的說~
鄙視的目光掃了過來。
“是吻痕還是蚊子包一眼就看出來好了吧?有哪個品種的蚊子會在你的身上留下如此有規律的包啊!AHO~!”
一個AHO,再次將草間打擊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