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總覺這樣真的白白便宜了那個李大人,以李銓的實力,就算打不過夏江也能落個武舉三甲。”瑾瑜癟癟嘴,有些不服氣地說。
“李大人本就是二品大元,李銓雖說是他的次子,但也是嫡出,他若想在朝中爲他謀個一官半職的真不難。”魏子淵喝了一口茶,輕淡地說。
“那……就只能這樣了?”瑾瑜狐疑地看向魏子淵。
“嗯。”魏子淵輕輕應了一聲,伸手將桌子上的鎮紙移開,“將你方纔寫的字拿過來。”
“哦。”瑾瑜應了一聲,趕緊去取自己方纔寫的字,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到魏子淵面前,一臉期待地盯着魏子淵說:“王爺,我的字是不是大有進步了?”
魏子淵淡淡一笑,沒有理會瑾瑜,而是認真看起瑾瑜寫的這首詞來。
“這詞你寫的?”魏子淵輕聲問。
“不是,也是那老頭讀給我聽我記住的。”瑾瑜連忙搖頭,方纔千字文默完,見魏子淵還沒有來,便隨手拿了一張宣紙,默了一首《一剪梅》。
“詞風略悲。”魏子淵輕輕搖了搖頭,這詞裡的悲哀和瑾瑜一點也不像,“瞧着便不像是你寫的。”
“原來王爺是個樂觀之人!”瑾瑜臉上一喜,方纔這詞不過是她無聊,所以隨意撿了一首立馬能想起來的,並沒有思慮情緒,“那倒是另外想到一首好的,我去寫來!”
“不急!本王先教你一種字體。”魏子淵卻輕聲叫住了她,慢慢起身,令取了一張宣紙在桌上鋪好,隨即挑了一支中號的毛筆,輕點墨汁,便在紙上落了筆,寫的是方纔瑾瑜寫的《一剪梅》。
紅藕香殘玉簟秋
字體十分的細膩,卻又棱角分明,單看一個字到不覺得有什麼,等一句寫完,瑾瑜才驚奇地發現在上下兩個字之間,竟有一絲淺淺的墨跡,彷彿一根線將所有的字都串起來了一般。
“這是怎麼做到的!”瑾瑜在一旁驚呼道。
“不難,本王教你。”魏子淵停了筆,擡頭朝着瑾瑜淡淡一笑。
瑾瑜立馬興奮地點點頭,直接伸手接了魏子淵手上的毛筆,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魏子淵輕輕勾一下嘴角,往一旁挪了兩步,隨即將地方讓了出來。
瑾瑜什麼也不說,直接走到魏子淵先前站的位置,輕蘸了一點墨汁,隨即就在魏子淵方纔寫的紙上落了筆,寫了下一句。
方纔她在一旁看得很認真,又依着一旁魏子淵寫的,有些依葫蘆畫瓢的架勢,魏子淵單手負後,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着,也不出言打斷她。
雖說寫字不是畫畫,但是瑾瑜的架勢倒還是蠻像的,畢竟練出一種字體也不是一日之功,魏子淵不急,他有的是時間慢慢陪瑾瑜練。
“不好!”瑾瑜寫完那一句,自己端着筆搖了搖頭,略顯失落地說:“王爺寫的倒像是絲線串着珍珠,我這寫出來就好像軍營裡晾曬的魚乾串!”
“噗……”魏子淵不及笑,門外卻傳來了一聲女子的笑聲,瑾瑜和魏子淵連忙都擡頭看去。
畫語一身碧色羅裙,正站在書苑門口,臉上帶笑,手裡拽着一塊粉色的絲帕捂着嘴角。
其實她來了有些時候了,特意讓老總管沒有通傳,走到門口的時候正看到瑾瑜在寫字,魏子淵在一旁看着,臉上還帶着些淡笑,不禁看得有些走神了。
自己似乎從未見王爺這般笑過,笑得極其淡然,所以便一直沒有出聲打擾,不想卻被瑾瑜一句話逗得笑出了聲。
見二人都看了過來,畫語趕緊收了笑,微微提了提裙襬,擡腳入門,朝着魏子淵福了福身子,“畫語見過王爺。”
“嗯。”魏子淵看着她輕點了一下頭,臉上也掛着笑容,卻與方纔的完全不同,畫語心裡不免有些失落起來。
瑾瑜也連忙放了手裡的筆,從書桌裡面走出來,像畫語行了禮。
“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魏子淵輕聲問。
畫語輕輕看了一眼瑾瑜,隨即淡笑着說:“畫語奉了太后的令,來請王爺去宮裡陪太后用膳。”
“好,本王這就隨你去。”魏子淵淡淡點了點頭,然後側頭看向瑾瑜。
瑾瑜也連忙拱手說:“既然王爺有事,那末將便先告辭,明日再來。”
“明便不用來了。”魏子淵輕聲說了一句。
正準備回身的瑾瑜一怔,擡頭愣愣地看着魏子淵。
“皇上命你全權主持武狀元考舉一事,你便將全部心思都放在這個上面吧,等忙完了再往本王府裡來。”魏子淵淡然地說。
瑾瑜明白過來,輕輕點了點頭,又朝着畫語點頭示意一下,便自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出了書苑。
魏子淵目送她出去,隨後轉頭對畫語說:“本王去更衣,讓老總管帶你去正廳歇息一下。”
“是。”畫語輕聲回答着。
魏子淵出了書苑,他心裡明白,今日又不是初一十五,太后突然請自己進宮用膳多半又是因爲婚事。
而且,用膳而已,打發個小太監來請自己就可以,卻巴巴地叫了畫語過來,國語畢竟是封了公主的,這出宮總得幾個小太監和宮女、嬤嬤跟着,這番勞神,恐怕也只是爲了讓畫語來王府瞧瞧。
武狀元考覈之事,如今風波未平,瑾瑜自然要多操些心,但是魏子淵讓她近日內不要來卻是打着另一番盤算。
畫語年紀大了,太后自然就會越發的着急,賜婚是遲早的事情,自己定然是要和太后抵抗的,太后心狠,能容下自己已經是無奈,心裡未必能容下自己周身的人,所以,還是趁此機會讓瑾瑜躲開纔好。
畫語跟着老總管到了大廳,雖安安分分地品着茶,心裡卻是十分雀躍。
如果說太后前幾日在馬車上說的話只能算作自己的猜測話,今日的主動便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自己是未出閣的公主,王爺府裡卻沒有女主人,太后打發自己來,傳令怕只是個幌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太后是做的什麼打算。
但畫語並不急,喜不形於色,這是在宮裡學到的生存法則,她只安靜喝茶,就連一旁跟來的嬤嬤都看不出她內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