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魏子淵和暗羽,閆安臉上的笑容也慢慢地淡了下來,側頭看一眼低眉深思的瑾瑜,輕聲道“外面風涼,進去吧。”
“嗯。”瑾瑜擡起頭,輕輕應了一聲,便同閆安一起進了府。
“今日是不是累了?”閆安溫聲問。
瑾瑜淡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很開心,不過我最近總是覺得自己好似有什麼東西不記得了一般。”
瑾瑜說着,慢慢地走到書桌邊,魏子淵提了字的畫還在桌上。
“這畫裡一朵蓮花都沒有,吳爲什麼要提這首採蓮詞呢?”瑾瑜淡笑着盯着畫說。
閆安站在瑾瑜身後,嘴脣緊抿,方纔魏子淵寫下這兩句的時候自己便有所懷疑了,但是並沒有說出來,只是字跡,便讓瑾瑜如此掛念,若是這畫裡的意思被瑾瑜體會到了,不知道會怎樣。
“興許是他一時興起想到了吧。”閆安輕聲說着,走過去將桌上的畫卷了起來,“累了一上午了,別再對着字畫了,去休息休息。”
“嗯,好。”瑾瑜淡然一笑,伸手將閆安收好的畫拿到櫃子上放好。
閆安招呼了宮女伺候瑾瑜安歇,便轉身出了她的屋子。
這兩人,顯然知道京都王府的事情,卻在瑾瑜面前隻字不提,顯然是已經知道瑾瑜不記得他的事情了,卻故意換了身份接近瑾瑜,看來對自己倒是十分的防備。
閆安突然嘆了一口氣。
如果他真的就是京都的那位王爺,是瑾瑜心心記掛的人,自己是不是應該將瑾瑜還給他?
“師兄,這三皇子明顯對我二人防備,說不定已經猜到我二人的身份了?”暗羽跟在魏子淵身側說。
“應該是吧。”魏子淵輕聲說,“他對我們懷疑,只要着人稍作調查便能確認我的身份。”
“不過見他卻是處處維護瑾瑜,想必也是真心對瑾瑜好,爲了瑾瑜倒也不擔心他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但是從他的神情來看,恐怕瑾瑜失憶一事與他有關。”暗羽皺了眉頭。
那三皇子顯然已經看出了師兄的身份,卻故意不提起,若不是有私心,便是有事相瞞。
“只要他不會害瑾瑜,倒也無妨。”魏子淵淡笑一聲,“從明日起我往皇子府裡去陪瑾瑜,你想辦法與赫連銓鈺聯繫上,儘快找出兵部的內奸!”
“是!”暗羽答應了一聲,連忙又問:“那他若是問起你?”
魏子淵遲疑了一下,許久才說:“如實告訴他!”
此人既然是瑾瑜的人,也算得上是可信之人了。
第二日,魏子淵便按時到王府裡去陪瑾瑜習字了。
“吳,我有一件事不明白。”瑾瑜低頭抄着書,淡笑着說。
“嗯?”魏子淵停下手裡的筆,直起腰身來看向瑾瑜。
瑾瑜抿嘴一笑,慢慢地勾上最後一筆,側頭看過來。
“昨日那副畫,明明是春日之景,吳爲何要提採蓮詞?”瑾瑜輕聲問道。
魏子淵輕輕一笑,就知道以瑾瑜的性子,肯定會問的。
“當時只想到了那一首,所以就提上去了。”魏子淵說,每次看着瑾瑜皺眉思索的樣子都十分的心疼,所以不願意再刻意提醒她去回憶以前的事情。
“你若覺得不好,我重新爲你畫一幅。”
“沒有,不用,我覺得很好!”瑾瑜連忙說,到底才認識吳沒多久,瑾瑜就算性子豪爽,也不會太麻煩別人,就連讓吳來陪自己寫字,也是有私心的。
自己最近越來越覺得自己肯定丟失了什麼記憶,總是想事情的時候隱約覺得少了點什麼,就好似被人莫名的抽離了一般。
尤其是每次看到吳的時候,總覺得他像自己夢裡的那個身影。
昨日午睡的時候也是,興許是因爲這首詞的原因,自己竟會夢到自己在一片荷花池裡醒來,一舟小船,輕輕地在荷花間穿梭。
船頭有一位男子,背對着自己站着,身材伸長,背影挺拔。
自己喚了好幾聲,那人就是不回頭,瑾瑜便支撐着起了身,結果還沒走到男人身後,便噗通一聲落了水。
等自己醒來的時候已經被幾位宮女從地上攙扶起來了。
爲此瑾瑜對這句詩詞耿耿於懷,今日見了魏子淵的打扮,越發覺得他就是那個站在船頭的人,所以便徑直問了,不想他直說是無意之舉。
那,自己到底以前認不認得他呢?
門外細碎的腳步聲打斷了瑾瑜的神遊,瑾瑜連忙側頭往外看了一眼,來的人似乎是宮裡的,細細一看,領頭的是雲妃娘娘宮裡的嬤嬤。
因爲經常替雲妃給自己送賞賜,所以瑾瑜也認得,趕緊放了手裡的筆迎了出去。
“姑娘這有客人?”嬤嬤笑着打量了一眼屋裡的魏子淵,畢竟是要成爲三皇子妃的人,這屋裡多了一個成年的男子,嬤嬤也該外在意些。
瑾瑜連忙笑着說:“這位是吳,我的朋友,師兄請來府裡教我寫字的。”
“哦,原來是教書的先生。”嬤嬤說着禮貌地朝着魏子淵行了一禮,魏子淵倒也無意與她解釋,淡然回了一禮,便低下頭繼續寫字去了。
嬤嬤見不過是個只會寫字的先生,便也沒有在意,笑着對瑾瑜說:“娘娘讓奴才帶了尚衣宮的人來給姑娘量下尺子,這皇妃的嫁衣做工精細,得早些讓她們準備着。”
瑾瑜頓了一下,沒想到賜婚的聖旨沒下來,雲妃娘娘便先給自己做嫁衣了。
“嬤嬤,皇上還並未下旨呢。”瑾瑜忙說。
“這都無妨,不過是這幾日的事情,孰早孰晚並不礙事。”嬤嬤笑說着便伸手攙住瑾瑜,回頭對身後的人說:“你們都跟進來吧!”
瑾瑜無奈,只得任由她扶着進了內室。
魏子淵這才停住手裡的筆,不敢擡頭看。
她真的要嫁給三皇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