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惜!那個男人,他是你的夫君啊,他一直,深愛着你啊!你怎麼能。”雲錦逸大口喘氣,似乎被玉蘭惜的計劃壓抑得無法呼吸。
“所以說,逸王爺,你還是一個正派的好人啊!愛這種東西,我早已經不相信了。殺了雲錦凡,那些東曌的人便沒有了控制軍隊的傀儡,我們就有機會向東曌反擊。莫非你就要爲了那一個人,置天下蒼生於不顧麼?”玉蘭惜的眼中充滿壓迫感,帶着一種強勢的威儀。
這個女孩兒真的變了。雲錦逸看向玉蘭惜的眼神逐漸變得不同,她已經懂得了捨棄不必要的東西來謀取自己的利益。她已經可以十分輕而易舉地將天下大任壓在別人的肩頭,來達到自己的目的。經過了宮中的陰謀詭計,她嬌小的身體之下,藏着一顆強大而堅韌的內心。
“我不同意。”雲錦逸扶着窗欄,低聲說。
“爲什麼?”
“殺死他之後呢?你想過沒有,如果在這種時候他死去了,那麼整個皇宮會亂成一鍋粥。”雲錦逸試圖從她的思路去說服她。
“很簡單。你作爲八王爺,繼承兄長的遺志,成爲新皇。”玉蘭惜鄭重地看着他,瞳孔的邊緣居然透着微微的金色,就像是廟堂裡威嚴的神像。
“荒謬!”雲錦逸氣得上氣不接下氣,渾身顫抖,“你怎麼能說出這樣大逆不道之話!”
“連皇位你也不願意要嗎?”玉蘭惜冷冷的看着他。
“滾!現在你給我滾出去!若你還抱着這樣的想法,今後永遠不要踏入我逸王府!”雲錦逸不明白她爲什麼會有這樣荒謬的想法,簡直叫人膽寒。
玉蘭惜眼中露出不滿之色,想要說什麼,卻還是強自忍住了,優雅地出了逸王府,腳步一頓。
“若事已成定局,雲錦逸,到時候,這個皇位你不要也得要。”
玉蘭惜目光沉沉,她每日看着那樣的雲錦凡,看着他留戀於美人膝,看着他的國家幾乎崩潰,可他還在東曌使者編織的美夢中肆意玩樂時,她就覺得,這個人,死掉就好了。
當她聽到睿王爺被追殺的消息時,她就更加明確了這個想法,一定要殺了他。
曾經商朝時有一位赫赫有名的皇帝,名爲紂。他年少時閱盡詩書,力能扛鼎,文武雙全,將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他攻陷了大片的土地,讓商朝一時達到輝煌。
然而當他功成名就之後,他開始驕傲起來,耽於享樂,沉迷於美人,誅殺有功之臣,大肆提拔那些諂媚之徒,最終,他親手輝煌起來的國家,又被他一手摧毀。
如今的雲錦凡,就如同那位年少成名,卻耽於享樂的皇帝。與其等荒州鐵蹄踏破城牆,將所有人殺死,倒不如她先殺了他,用他的人頭來博得一絲成功。
中州也是她的家園,她生在這裡活在這裡,這裡有她的親人她的一切,如果中州被異族的鐵蹄摧殘,那麼她也就沒有繼續活下去的價值了。
如果森林被摧毀的話,那麼裡面的鮮花也會隨之枯萎。
她已經,不再是那個無能爲力的小姑娘了。
自從那一日後,鹿彌就被景純關了起來。她偶爾被景純帶出去曬太陽,可以很清楚地觀察到越來越多的士兵
往這邊趕來,還有大批的武器引進來。
她隱隱察覺了什麼,越發覺得心悸,她想要逃走,可這裡全部都是東曌的士兵,若沒有人在外面接應,她逃出去的機會幾乎等於零。
“葉子,今天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她的醫術天下第一,只要有她在,你的病一定會很快就好起來的。”景純拉着她的手,興高采烈地對她說。
“如果你放我離開,我的病會好得更快。”鹿彌不冷不熱地說。
景純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等我們在這裡的事情辦完了,我一定。”
“我一定就已經掛了。”鹿彌冷冰冰地打斷他,兀自前行。
“哎,葉子。”景純趕忙追上去。
還沒走到大廳,就傳來一個女聲,清亮悠揚,“太子殿下,本座說過,在本座研究時期,不允許任何人入內。”
接着便出來一個白衣服的人,彬彬有禮地朝景純一拜,“太子殿下,主子正在研究,脾氣不怎麼好,你不如先帶着太子妃去房間裡休息一下?”
“好!”景純一口答應。
鹿彌看着覺得奇怪,那個傳說中的神醫居然是一個女人,而且居然還敢讓堂堂太子等着,從前沒有聽說過有這個一個人啊?
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女人,有着一手高超醫術,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默默無聞的。
那扇門裡面忽然傳來一聲殺豬似的慘嚎,整整一個時辰,那個聲音逐漸嘶啞了,可還是在哀嚎,彷彿在承受着十分痛苦的事情,兩個時辰過去了,那扇門纔再次打開,幾個渾身是血的白衣人拖着一具屍體走了出來,那具屍體還在不斷的抽搐,往下滲出血來。
鹿彌打了一個寒顫,“景純,你該不會是看不慣我所以要用這種方法宰了我吧!”
景純臉色有些發白,“我也不知道她是用這種方法啊!只是他們都說這個女人是整個大陸最好的神醫。”
鹿彌有些發怵,便聽見裡面傳出話來,“下一個!”
景純拉了拉她的衣袖,“要不,要不就算了吧!”
“咳咳,你怕了麼?”鹿彌睨了他一眼,隨即不理會他的目光大踏步走了進去。
她倒要看看,那個女人到底有幾分厲害?
一進去,沒有她想象中的血跡,裡面潔白一片,乾乾淨淨地幾乎可以照出人臉,甚至空氣中還透着奇異的清香,格外好聞。
那個女人就端坐在窗前,陽光照着她的臉打下來,她深藍色的裙綴着點點的黑色鑽石,折射出耀眼的光線。一頭黑色的長髮泄如流銀,上面的銀色髮飾精美得耀眼。
她緩緩轉過身來,白皙的臉就像精緻易碎的瓷器。她的面容素淨清純,只像是一個不愔世事的小孩兒,難以想象剛纔那血腥的一面,就是從她的手裡做出。
鹿彌看着她的臉,猛然一愣,忽然覺得她像極了一個人。
“太子妃這樣盯着別人,莫非不知道這是極失禮的舉動嗎?”寐婀語氣溫柔,可言辭卻極其犀利,完全不給人顏面。
不,錦歌不會是這樣的。雖然她現在不知道錦歌在哪裡,可這個人絕不會是錦歌,哪怕她們如此相似。
錦歌的美是豔麗的,帶有
侵略性的美,讓人無法忽視。而這個女子,淡漠高傲,彷彿從不曾將世人放在眼裡,即使她們長相神似,可週身的氣質,卻騙不了人。
鹿彌淡淡迴應道:“若是你不願意被人盯着看,那你就蒙面啊!你長成這副模樣是你的自由,我盯着誰看也是我的自由。”
“是嗎?”寐婀微微一笑,“若按你這麼說,本座是否爲你治病,那也是本座的自由。”
“若你願意這麼說,我也無所謂。”鹿彌攤手。
“既然你這麼說,那本座便不爲你看病了。正好本座今日累了,不過這東曌太子已經下了訂金,本座亦不是隨便佔人便宜之人。這袋酥骨三日粉就送給你吧,便當做本座已經爲你醫治了。”寐婀白皙的手指挑着一個精緻的繡花錦袋遞給鹿彌。
“就怎麼個東西?”鹿彌挑眉,輕輕巧巧地接過來,還沒三兩重。
“此乃本座特製酥骨粉,無論武功多麼高強,碰上這酥骨三日粉,都必將渾身癱軟三日,你覺得它不值你們那區區定金?”寐婀眼中滿是嘲諷。
“很值。”鹿彌點點頭。至少對於她而言,這東西太值了,無異於雪中送炭。
鹿彌一出去,景純就圍了上來,問東問西的,生怕她被裡面那個女人吃了,鹿彌翻了個白眼,“她真的已經幫我看完病了。雖然態度不怎麼樣,不過被她治療後,我渾身上下都舒服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
夜間,鹿彌將那袋酥骨粉撒了一半到井裡,貼着耳朵聽,見外面再沒動靜之後,才放心地開始砸門,花了一盞茶的功夫,才終於砸開。
她打了一個包袱,裡面裹着一些首飾還有衣服,才偷偷溜出去,果然,那些人都沒有動靜。
她到馬廄裡偷了一匹馬,駕着馬就往外跑,“快!快!快點兒逃出去!”
及至關卡時,那上方忽然傳來幾聲厲喝,“你是什麼人?沒有太子的令牌不得踏出這裡半步!”
該死!她忘了這裡是輪崗制度,雖然有一部分人喝了井裡的水,可這些人還在站崗,他們喝的都是自己儲蓄的水源。而那個女人說這酥骨散能持續三日,也就是三日後井裡的水便會失效,他們會馬上追過來,她只有三日的距離與他們拉開距離,可若是在這裡就失敗了,她一定永遠不會找到離開的機會了。
不行,一定要冷靜,鹿彌對着上面的人微微一笑,看上去十分鎮定,“奴婢是太子帶來的丫鬟,太子讓奴婢去外面爲太子妃帶些小吃過來,這是太子的信物!”
鹿彌從包袱裡隨便拿了一根玉簪出來,心臟砰砰直跳。沒關係,只要那些人將門打開,只要她靠近那扇門,那些人拉開大門,一個人湊過來看她手中的玉簪,口裡卻說着,“快些下馬,這裡不允許騎馬通過。”
“是。長官。”話音未落,鹿彌一夾馬肚子,猛地衝了出去,揚起一片塵土。
“快來人!這裡有奸細!”那些人一邊高聲喊着一邊騎馬追上去,又是一片塵土飛揚。
在最上方的放哨處忽然出現一個人,深藍的裙,如同藍色薔薇,她望着最前方騎馬的鹿彌,又望望後面的追兵,笑着搖了搖頭,“做事怎麼這樣不小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