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館裡剛沐浴完,溼濡長髮披散一身寢衣隨性的露出精碩結實胸膛,炎熱的夏日即使一天沐浴上兩回仍然覺得渾身不夠疏爽的。
玄昊暘喘口氣推開雕花窗櫺,望着一片謐靜花木扶疏散發着濃郁芬芳香氣的庭院,冷然的睞了眼明月高掛的夜空。
從傍晚開始他的心頭就不斷騷動,撓得她心緒不穩的,方纔甚至有一瞬間感覺的到莀兒似乎在哭泣,讓他心擰得死緊的。
這固執的笨傢伙,爲何就是不肯聽話,爲了一個未出世不知是圓是扁,是男是女,現在充其量還算是團肉的東西,跟他死磕到底
可以留下,他會不答應嗎?
還需要讓她這樣爲了留下這個種,東躲西藏的,一個人在外吃苦嗎?
把她當成老祖宗供在家裡,寵到無法無天都會,爲何她就是不肯好好用心去了解他的苦楚,他的惶恐不安與擔驚受怕。
忽地
門扇傳來一陣敲門響聲『叩、叩』
“主子,屬下有是稟告。”敲門的是他的護衛長銀風。
“進來吧。”他轉過身挑眉的冷看他一眼,執起桌上茶壺徑自爲自己添了杯冷茶喝着。“這麼晚了有什麼重要事情稟告?”
銀風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把自己今天在街上看到的事情向玄昊暘報告。“豈稟主子,今日黃昏之時,屬下在街上似乎有看到夫人,雖然只是匆匆一瞥。”
玄昊暘放下手中杯子,驚喜瞬間在心頭蔓延開來,“說清楚”
“只是匆匆一眼,屬下看到那名婦人臉上有一個大胎記,看起來很像夫人卻又不像,正想追上去看清楚,無奈一羣人正好擋住屬下去路,當屬下擠出那人羣追上去之時,那名長相與夫人十分相似的婦人已經不見蹤影。”銀風扼腕的回憶當時的經過。
“你看到的那名婦人當時正在做什麼?”
“買糖葫蘆——”
玄昊暘黑黝的冷瞳瞬間綻放出一道激賞光芒,揚起嘴角。“沒錯,你看到的是夫人。”這傢伙從以前到現在總是抵擋不了冰糖葫蘆的誘惑。
“嘎”銀風臉上瞬間出現懊惱。“當下我真應該施展輕功追上夫的”
“沒用的,莀兒要是那麼容易讓你們這羣暗衛找到,她就不是莀兒了。”
今天黃昏時心頭的騷動原來真的來自她,她跟他的心意是如此相通,那方纔心頭的煩躁不安和所有感覺應該也全是來自於莀兒了,這讓人不省心的傢伙在哭,哭得讓他的心都擰了。
想必她已經看到他了,想撲上前,卻又怕時日不夠,肚裡的胎兒會不保,所以只能忍着不來見他,卻又因爲太過思念他,所以才哭的吧。
“銀風命令所有暗衛即刻到所有大小客棧明察暗訪,打探夫人的形蹤,記住不準造成騷動,一有風吹草動,夫人那隻小狐狸肯定會讓你們那一羣暗衛再度臉上無光,不想丟臉就別大張旗鼓。”玄昊暘下令。
“屬下謹記主子交代。”領命後銀風即刻退出玄昊暘的寢居。
另一隅——
這天氣雖已經進入了煩躁的夏天了,沐浴其實用冷水沖洗即可,住進客棧便後花羽莀還是忍不住差店小二爲她送上幾桶沐浴熱水。
在夜幕低垂繁星點點之時,店小二好不容易將她所吩咐教代需要的熱水送進了她房間裡。
她在沐浴桶裡滴進了幾滴香精油,整個房間瞬間盈滿一股淡淡花香氣息,聞了下這可以讓她整個精神放鬆的香氣。
這才心滿意足的踏進沐浴桶裡爲自己洗去這一身疲憊與黏膩,藉着泡澡放鬆的同時好好思今天所發生的一切。
與思考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只要昊暘鎮守在通往蒼龍國的城門前,她就絕對無法順利出關,她該如何是好?
真煩……
她好想他唷,一想到他就跟她在同一個城裡,她就好想撲進他懷裡,怎麼辦?
可是現在還不能,肚裡的寶寶還不夠大,她不能出現在他面前。
想着想着淚水忍不住自臉頰滑落滴落在水面上,盪漾出陣陣漣漪。
煩悶的思緒糾結悽苦的悲傷讓她心頭鬱悶到了極點,索性將臉給埋進水中,讓整個身子泡進沐浴桶裡,也許這樣悶着就可以讓她暫時忘卻思念他的的痛苦。
直到她終於受不了了才浮出水面,用手背抹去像斷線的珍珠一樣不斷的淚珠,可是愈抹淚水卻還是愈掉愈兇。
忽地
哭的不能自己的她腰支突然被一攬,整個人突然被人自水底提起,嚇得她根本來不及呼喊,驚恐的雙眼就對上了一雙熟悉的冷戾黑眸。
“呃……”她根本來不及喘口大氣,整個人被被緊抱在熟悉久違的胸膛裡。
“看到爲夫的很驚訝嗎?”他嘴角勾着冷沉的笑意。
“昊……暘……”她的心頓時沉入了谷底。
他拉過一旁的長布巾將她整個溼淋淋的身子包好,抱出由屏風隔開來的沐浴間。
“不好奇爲夫是怎麼知道妳已經到達滄洲縣的?”
她搖頭。
“妳就寧願自己一個人躲着偷偷哭,也不願意回到爲夫身邊嗎?”他一邊走着一邊冷聲的質問。
他在心底準備了一大堆要怒罵她的話,可是當他看到她泡在水裡哭得淚漣漣時,他什麼怒什麼惱也沒了,心底只有說不出的不捨與心疼。
保護孩子是每一個爲人母親的天性,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她的心意,她爲何寧願遠走它鄉避開他,就是爲了替他生下一個屬於他真正有他的骨血的孩子。
這件事情他們兩人各持己見,誰都都沒有錯,怪只怪他們兩人沒有這福分,怪這孩子的命太薄,無法投胎轉世當他的孩子。
“我——”
“肚子裡那塊肉真的比爲夫的還重要嗎?可以讓妳不顧一切拋棄爲夫的躲着爲夫的?”他更是犀利質問。
“我——”她愧疚的低下頭不知該怎麼回答他的犀利問題,她爲了肚裡的孩子不顧一切拋棄他,他心頭一定很受傷。
他坐上牀沿依舊將她緊摟在懷抱之中,抽過她放在牀邊的布巾爲她將頭上的溼發擦乾。
“怎麼,躲了爲夫這麼久,沒有一句話要對爲夫說的嗎?”
他毫無感情波動的冷沉讓花羽莀聽得心驚膽戰的。
“沒有一句話要說的嗎?”他微側着森冷的臉龐冷看着她。
花羽莀將停在玄昊暘那完美英挺的臉龐上,眼臉低垂,手心滲出薄薄的細汗,欲言又止。
“爲夫等着聽妳的說詞,莀兒,爲夫的火氣已經快壓抑不住了,別考驗爲夫的耐心和脾氣。”
她拉過他的手放在她已經微凸的小腹上,心慌的告訴他。”寶寶已經很大了……”
他森冷的黑眸閃過一絲快到令人不經意察覺的喜悅眸光,隨即有掩沒於他僞裝起的森寒之中。
他要將手拿開卻被她緊緊按在小腹之上,緩緩的摩娑着微凸的肚皮。“你摸摸看,你沒有感覺嗎?寶寶在這裡長的很好,現在已經有一顆小心臟了,他很強健的在努力跳動着,寶寶這時候也不再是小蝌蚪了,他有人的形狀了,還有已經可以知道他是小世子還是小郡主了,也有器官了,很快在半個月寶寶就可以聽到你在跟他說話了。”
他的手掌心不斷傳來微微溫暖的奇異驚喜觸感,他有一種想將她抱起來歡呼的衝動。
最後還是一咬牙,努力壓抑下那股想狂歡的衝動,抽出他的手掌,狠心的說。“不行就是不行”
“爺,寶寶很大了,我求求妳不要奪走他的小生命好嗎?”才止住的淚水這下又忍不住的掉下。
“莀兒,妳爲了這塊肉,毫不留情幾乎絕情的離開爲夫的,妳有想過爲夫會不會心痛?”玄昊暘冷冷盯住她,拉過她的手掌貼放在自己胸口。
“我心裡也很痛啊……”她雙臂勾住他的頸子。“我知道昊暘一定會對我感到失望,可是我就是想爲昊暘生一個真的屬於你,有你的骨血的孩子啊”
“莀兒,聽話,妳的身體不允許,這孩子妳絕對不能再留了。”他惆悵的嘆了口氣,一邊摟着她一邊安撫順着她抽搐的背脊。“要是我們是生活在妳說的那個世界,有妳說的剖腹產,別說一個,三個爲夫的都讓妳生,但是妳跟爲夫現在生活的世界,沒有那種技術,爲夫的說什麼都不能冒險,讓妳爲爲夫生下這孩子。”
“昊暘,他再六個月就會出生了……我有感覺寶寶會是個小世子啊……”她將臉埋在他的頸窩哭着搖頭。
“莀兒,爲夫就算失去全世界也不能失去妳,所以聽話好嗎?明天我們就將孩子打掉,再拖一切都太慢,連妳都會有生命危險。”他心疼的吮着她被眼淚沾溼的臉頰。“就當我們福薄跟他無緣,回京城後我們在一起去廟裡跟他立個牌位,讓他再去出生到好一點的富貴人家裡去,好嗎?”
“不要明天,求你讓寶寶多待在我身體裡一天好嗎?就一天。”
被他找到,她就知道這一切都完了,這次他絕對會親自看守着她,讓她怎麼也逃不掉。
“莀兒,多拖一天,妳的的身體就多一分危險。”他低喝。
他太瞭解她,明天她又有理由再多拖一天,一天拖過一天,多拖個幾天就晚了。
“昊暘,我不賴皮,就一天,就一天,我們一家三口一起好好過一天好嗎?”
一家三口,他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