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爲藥性的緣故,我只是輕輕撩撥了幾下,夏雲深就已經在我懷裡戰慄了起來。
他害羞得厲害,從抱住我開始,就已經閉起了眼睛。
那闔起的眼眸,眼瞼狹長,纖長柔軟的睫毛蝶翼一般扇動着。
我知道他必然是怕的,所以從前戲潤滑開始,都極盡溫柔。
“雲深。”我低低地喚了一聲:“我進去好麼?”
他修長的身子在我懷裡抖了一下,過了良久,才輕輕地應了一聲。
我溫溫地笑了一聲,卻把他摟得更緊了些。
進去的時候,感到他的身子抖得厲害,似乎是想要往後逃,卻被我輕輕拉了回來。
那個墨園的黃昏,我坐在他的房間裡,其實想了很多很多。
想到一個個安靜的午後,纏綿的琴聲中,竹影綽約。他坐在我的身邊,滿眼溫柔和安寧。
他在最單純青澀的年紀愛上無極戰北,從此以後,便只剩下那份獨自品嚐了數年的憧憬和期待。
他總是在等。
等了很多年,被傷透了心,然後又是在王府漫長的等待。
等得……只剩下溫柔而受傷的眼神。
從穿越過來以後。
我偶爾會也思考這個問題:我爲什麼要穿越到無極戰北身上?無極戰北……又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位高權重,用兵如神。
他瀟灑肆意,好美人,好美酒。
一把血紋的弒天槍征戰東西,府天神將,驚才豔絕。然而,這樣精彩的人物卻無法得到真愛。
他深愛的那個人爲了權勢可以利用他,奪他兵權,將他貶到這個不毛之地。
他的親生弟弟,爲了所愛的人,也覺得他這個大哥什麼都可以忍受。
但是,他們都不知道……無極戰北,就是在他們最不在意也最不擔心的時候,死去了。
我以前不明白,爲什麼會成爲他,爲什麼單單是他。
但是現在看着夏雲深那雙美好溫潤的細長眼眸時,我懂了。
騰遠山也說過,人生在世,恣意縱情方知快活的滋味。
有的人愛錯了人,於是枉了一世英明。
有的人值得珍惜,卻未能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
無意間走的歪路,需要有人正回來。
我替無極戰北活下去,因爲我要替他珍惜他所不珍惜的……
小染,遠山,沉玉以及雲深。
我想讓他們快樂。
用無極戰北的身份活下去,用我自己的信念,去保護他們。
……
跟夏雲深的這一晚上,大概是我有生以來最不激情,卻又感到異常滿足的雲雨了。
緩慢地,溫柔地動作,更多的卻是輕柔的親吻。
“雲深……疼麼?”我俯□在他耳邊低低地問。
他修長的手指抓着我的手臂,有些用力,過了良久才無聲地搖了搖頭。
“我當年只說了那麼一句話,就被你記這麼久……”我忍不住笑了笑,有些壞心地用舌尖勾勒着他的耳廓:“如今我可沒醉,也沒叫錯人。”
“你……”他被我輕輕往裡撞了一下,有些發抖,溫潤的黑瞳泛着一層水光。
“太深了麼?”我在他耳邊低聲嘀咕的話卻越來越露骨了。
他面子實在太薄,只是聽到便臉上泛起了紅,身下卻不禁下意識地把我鎖緊。
“雲深,你很好看。”我伸出手指,抹去了他狹長眼角沁出來的一滴溼潤淚水,輕聲道:“不比任何人差。”
“你不是別人,也比那個人要好上太多——以前是我沒腦子,以後……給我個機會珍惜你,好不好?”
他一雙色澤溫軟的墨黑色眸子無聲地望着我,過了半晌,他轉過頭看着牀幃,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笑了笑,又慢慢地動了動腰身。那種緩慢地,一點點和他一起攀上巔峰的快感因爲這種溫吞的頻率,卻顯得格外的清晰。
……
事後,我抱着他躺在牀上,雖然天色已經近破曉,卻沒有想要去睡的意思。
他也不說話,身子背對着我面向牀裡,呼吸聲都是輕輕的。
“不舒服麼?”我湊過去從背後摟住他,在他耳邊低聲問了句。
“你……你給我喝了什麼?”他先是不作聲,之後被我親得有些發癢才終於輕聲問。
“原來是氣這個……”我忍俊不禁地笑了一聲:“也沒什麼,只是些催情的東西。日後若是你心裡不舒服,也可以給我喝的。”
“……”他還是不搭理我。
我只有自己主動撐起身子,挪到了牀裡,面對着他。
夏雲深幽黑的眸子看了我一眼,剛想轉身就被我一把拉到了懷裡。
我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笑着低聲道:“我知道你臉皮薄,不願意看着我的話……那我們就這麼聊會兒天。”
他聽了,也就不動了。
這樣緊緊地擁抱着,原來真的好像會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我去了趟墨園。”我握住他一縷柔軟的髮絲,慢慢地說:“還見到了你師傅。他很惦記你,生怕在我這兒,讓你受了委屈。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麼直接地就指責我當年不該那樣對你的……”
“師傅他是……”夏雲深似乎是有些怕我爲難蘇輓歌,掙動了一下。
“我沒怪他。”我笑了笑,繼續道:“若不是蘇園主,我還摸不清你的心思。來來回回的,再錯過了幾年,我可耗不起了。所以我心裡是感謝他的。更別說,他還是你師傅,日後我跟你去燕雲京,拜訪的時候,其實還是小輩啊。”
“王爺,你不必……”他忍不住擡起頭,一雙墨黑色的眸子有些不安地看着我。
“還有你娘,蘇園主其實已經安頓的很好。我便只是送了點金銀錢財過去,因爲想着這麼突兀地過去,也不太好……還是等下次跟你一起,是不是?”我在他脖頸處親了一下,輕聲問。
他的眼神有些茫然,怔怔地看着我,似乎是還有些不敢相信我說的話。
“雲深,你覺得伯母看我會如何?”我咬着他的耳垂,慢條斯理地繼續道。
他有些窘迫地動了動身子,卻被我又咬又親撩撥得忍不住低聲喘息了一聲。
“你……你是當朝王爺……我,我娘哪敢……”他看着我,修長的身子微微顫了一下,有些磕磕巴巴地說。
“我今兒跟你說的,看來你還是不信。”我的牙齒微微用力,但心裡也沒不高興,他是內斂的性子,總是要多磨磨的:“也沒關係,看你是累了……先睡吧。”
他黑得冷冽的眸子望着我,似乎是想要開口,卻最終還是沉默了下去。
我在心裡嘆了口氣,看來還是有得耗啊。
但是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把他摟在懷裡,溫柔地親了親,就這樣抱着一起睡了過去。
……
第二天早上,我倒意外地醒得很早。
見夏雲深睡的踏實,便也沒有吵醒他,輕手輕腳地下了牀,回了庭院裡沐浴一番,才精神抖擻地去練了一番槍。
出了演武場周圍的桃林之後,正好看到騰遠山。
“王爺。”他微微躬身行了一禮,沉聲道。
“怎麼來這兒了?找我麼?”我練槍之後正在精神頭上,臉上帶了絲笑意問道。
他微微愣神了一下,但是還是點了點頭:“也……算是吧。”
“什麼事?”我跟他並肩順着小道往外走去,淡淡地問。
“王爺,裴公子昨兒來找遠山。”他的語氣裡有些隱隱的鬱悶:“拜託我件事。”
“噢?”我立刻來了興致。
那個小笨蛋我本來是想晾晾他,沒想到居然還能想這麼個法子,還真是難爲他那呆瓜腦子了。
“他……是想見見王爺你,就來拜託遠山,想要遠山美言幾句。”騰遠山的神情有些怪怪的,頓了良久,終於從袍袖裡拿出了個小檀木盒地給了我。
“這是?”我饒有興趣地接了過來,打開一看,卻是幾塊馨香四溢的小糕點。
那精緻漂亮的樣子,一看就價格不菲。
“他託你帶給我的?”我一時之間有些疑惑了。
“不是。他本意是想給我。”騰遠山搖了搖頭,想了想,終於開口道:“只是遠山在王爺面前提一句也無需什麼犒勞,這……這糕點還是給王爺吧。”
我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騰遠山雖然看着沉穩冷凝,可是實則是個心軟的人。
從他當年跟了我去寒山城,路上遇到個父親被砍死的孩子,都忍不住順手救了下來就能看出來這心軟的個性。
裴小染有總是一副可憐兮兮的小動物樣,倆人商量來商量去,騰遠山又 被裴小染硬塞了一盒糕點的場景,我一想像就覺得要笑死過去。
“他送你的,你便收着吧。”我哈哈一笑,轉手想把盒子遞回去。
“王爺。”騰遠山修長俊秀的眉宇微微蹙了起來,搖了搖頭:“這糕點要不少銀子,他在這院裡能攢出錢來,必然是省吃儉用數個月。他心裡是覺得遠山在王爺面前算是能說得上話的人,只是這並非其他升遷重用之事,遠山也只能帶句話便算。這糕點,是他爲了王爺買的,遠山也不能收。”
我忍不住又是笑了一下,點了點頭,便把糕點揣到了懷裡。
“挽月,通知一聲吧。”隨即,我轉頭對伺候在一旁的挽月說:“晚上在染竹軒那邊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