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會說,不過你也不能妄自的毀人家的聲譽不是?”顏卿卿把這畫軸放到一邊,伸了個懶腰。她來這裡的時間雖說也有一段時間,但總是在府中,忙着各種各樣的事情,對外界到底誰家是高官貴族,誰家是平民百姓,根本瞭解無幾。這樣的情況下,若是能夠選出合適的纔怪。顏卿卿踱步到門口,享受着這雪後的陽光,雪地上反射的光芒讓顏卿卿有些睜不開眼,她伸起手擋着陽光,伸手捏了朵梅花,放在鬢間,扭頭一副小女兒家的神態問:“凝笑,你看我跟那些畫軸上的女人比,誰更好些?”
說是不在意,但卻沒辦法裝作完全不在意的樣子吧?總還是希望時間過的慢些,自己的容顏能夠常駐些,讓司徒淨塵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時間多些。無論世間男子怎麼承諾,即便你老的白髮蒼蒼,我都會在你身旁,像是你還如小女兒家般的愛護。可到人老珠黃的時候,又真的有幾個能夠做到不離不棄呢?
凝笑剛想要開口說上兩句,卻聽到門口傳來一個清淡的聲音,有些調戲的說:“親手把夫君送出去,又在這裡怨天尤人的問丫鬟們到底還年輕與否?這樣的事情還只有你顏卿卿一人能夠做出來了。你讓凝笑怎麼回答你?照實說你估計又要晚上躲在閨房裡,哭的腫起個核桃眼了。”這聲音聽起來特別熟悉,從門口那裡傳來,顏卿卿頂着陽光,想要看看那到底是誰,卻被陽光刺的睜不開眼。
直到雲清冉走到她面前,拉過她的手,輕聲說:“難爲你了。”
顏卿卿這才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的問:“你何時回來的?不是跟王爺一起去……”
雲清冉一笑,低頭說:“想着你,怕你難過,便是回來了,八王那裡你不用擔心,有別的臣子在陪他,也讓他了解下朝堂上的事情,我不便在場。”顏卿卿看見雲清冉的時候,終於有種溫暖的感覺。
凝笑見狀,也提了一匣子糕點,走進來伺候兩個人食用。盯着顏卿卿桌子上的那高高的畫軸,忽然想起什麼,神秘兮兮的臉上帶着笑容的跟顏卿卿說:“夫人,您知道嗎?今早我去城裡面採買東西,聽到城裡都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大家都在紛紛的傳着,八王要接納妾室的事情。”
“哦?是嗎?”顏卿卿心不在焉的捻起一塊綠豆糕放在嘴中,這往日入口即化的糕點此刻卻哽在喉嚨口,難以吞嚥。凝笑人本就癡傻,看不出顏卿卿的心思,還以爲她是在問自己,城中到底是什麼場景。連忙在一旁興高采烈,手舞足蹈的跟兩個人描述着。
“街上大街小巷,各家各戶有小姐未出嫁的都想要來湊個熱鬧。畫師現在一幅圖都已經漲到了好幾錠銀子。窮人家都畫不起了。不管是街頭賣魚的,都要來試試。我好心的告訴他們,咱們八王府裡怎麼可能是這麼容易就能進的呢?你猜她們怎麼說?”凝笑絲毫沒看到屋裡人臉上的尷尬表情,說:“他們說試一試,說不定夫人的口味就好這口,專門挑難看的要,爲了讓八王不跟他們圓房呢。這樣他們就能夠進府裡了。”凝笑說完這話,看見顏卿卿眉心的川字,這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退到一邊。憐兒連忙把她帶出去,在門口,憐兒有些無奈的數落着她,說:“你明知道夫人現在心情不好,怎能說這些來擾了夫人呢?”
憐兒是顏卿卿近些年在王府裡用的比較順手的宮女,也察言觀色很多,是顏卿卿的好幫手。
凝笑抽着鼻子,自己只顧着想要講些有意思的,可沒想到這話會讓夫人難受。她也不是故意的,誰叫她的腦子總是轉不過來彎呢!憐兒只能是哄着她,讓她先去廚房做些事情。等憐兒進屋的時候,聽到雲清冉笑着說:“你這丫鬟還真是會緩解你的情緒,你也不用在意。讓他們去鬧,最後這府裡不還是你說了算?”
“我擔心的並不是這個。”顏卿卿肩膀垮了下來,指着旁邊堆得比山高的畫軸。她今早就在愁這個問題,現在凝笑一說完,她就更加的揪心。她納妾室的時候,就是想着要爲司徒淨塵平衡各方的勢力,可是現在,有這麼多混在中間的平民百姓,她怎麼知道誰的身份是什麼?這要是選,可比登天還難。偏偏司徒淨塵還逃出去搞什麼狩獵,這可怎麼辦啊?
顏卿卿正在思考,忽然一擡頭,盯着雲清冉。這不是有現成的嗎?顏卿卿連忙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雲清冉看着她的表情,十分心痛的說:“真是難爲你了,還要這麼深謀遠慮。司徒淨塵真是到底怎麼才能得到你這樣個夫人啊?我真是替你不值,不過你這忙我會幫。等下午我休息過來,就陪你把這些姑娘們都看一遍。選出幾個出來。”顏卿卿輕輕一笑,點頭感謝。
“真的不後悔?”雲清冉回頭又問了一遍。他有些擔心,可是顏卿卿卻搖頭,說:“夫人的名號,對我來說沒有什麼重要。重要的是,司徒淨塵的心在誰那兒。若是有一天,他心裡最重要的不再是我,我頂着這夫人的名號,又有什麼用?”顏卿卿笑着安慰自己,也安慰雲清冉。看見她臉上的表情,雲清冉心中一痛,甩開她的手,憤憤的說:“誰也管不了你們二人的事情,我去跟你看畫像。到時候難受的時候不要過來跟我哭就好!”
顏卿卿跟在她的身後,點頭說:“嗯,我要是會難過,自己忍着。”
“你……”雲清冉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顏卿卿了,女人有時候要懂得示弱纔好,裝堅強又給誰看呢?
而在上官府中,上官允兒看着銅鏡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諱莫如深的微笑,她冷哼了一聲,一改之前的柔弱,外面是吵吵鬧鬧的爲了她準備的嫁妝,所有人都在爲了她而高興,可是隻有她自己。這一切,都只是她爲了回到那個高位上,所做出的努力。
誰說只有顏卿卿是可以穿越的?她上官允兒,也是重生而已。只不過,她重生前,比上官媚兒更加痛苦,那一世,她活的更苦。所以這一世,她要得到最高權力,她要坐在皇后的寶座上,讓一切的人都沒有辦法欺負自己,她要守護着自己的命運。
“上官允兒,忘記以前的那些事情吧……”上官允兒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喃喃的說着。可思緒卻早就回到了那個時候。
鳳臨殿內一如既往的冷清,上官允兒定定的靠在窗邊,失神的看着對面金碧輝煌的君臨殿。
那裡是她的親姐上官媚兒住的地方,而那裡也是她的夫君,當朝皇上多米骨常駐下榻的地方。宮中人都說,君臨殿便是真如名字所說,皇上日日親臨,夜夜笙歌,歡聲笑語不斷。
“允兒,你爲我付出這般多,我定然要許給你這天下江山。若有朝一日我登上皇位,這後宮除你之外,便無一妃!”當日,多米骨雙手似鐵般將上官允兒禁錮在懷中,在耳畔說下這般甜言蜜語。好一個後宮無妃,多米骨也算是守住他的誓言。自登基上位後,這後宮的確沒有任何女子選秀入宮,宮女他也未曾臨幸過一個。
可對面的君臨殿中住着的,卻是跟自己地位平起平坐的上官媚兒。一皇兩後,這千古奇聞便是從多米骨這裡開始。不顧衆臣爭議,不顧天下反對,多米骨一如當日對自己許下諾言般,將上官媚兒迎入宮中,封爲元皇后。
“皇后娘娘,你如今身子有孕,偏偏要清早站在這窗邊吹什麼冷風?奴婢知道你心裡苦,可你也要爲肚中的小皇子思量周全啊!”宮女蘭芝走上前,貼心的爲上官允兒披上大氅,眼眶有淚水打轉。這鳳臨殿,已然是半年未有人踏入了。雖說上官允兒也同爲皇后,可比起上官媚兒,她這個洛皇后所在的鳳臨殿,跟冷宮也相差無幾。
洛,落……多米骨,也虧得你能想出這般的賜名來。
上官允兒低頭,輕輕的撫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低聲呢喃着說:“孩兒,爲孃的對不起你!”她這般說着,目光低垂黯淡。“你的父皇,從未看過你一眼,你會否怨娘,怨娘不能給你一個錦繡前程,寵愛無邊?”
“奴婢扶你回去坐着吧。”蘭芝是上官允兒的貼身侍女,便是從小服侍在左右,自然知道她心中苦楚,也無法勸解,只能體貼的想要轉移她苦悶的情緒。上官允兒點點頭,艱難的起身,挺着小腹跟隨着蘭芝,可沒走兩步,她便是感覺腹部一陣疼痛,“嘶”的悶哼了一聲。
“娘娘,您怎麼了?可是身子不舒服?需要我叫太醫過來看看嗎?”蘭芝慌張的詢問,雖說已從嬤嬤那裡學過很多臨產的知識,可蘭芝卻也慌亂了陣腳。
上官允兒深呼吸的喘着氣,站在原地捂着自己的腹部,那抽動般如同針扎一般的疼痛,她皺起眉,道:“蘭芝,去叫穩婆過來。我可能是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