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關進了特級監獄——龍衛的詔獄。”
衆人倒抽一口涼氣。
“據說,赫連雲也是關在了龍衛看守的詔獄。”
詔獄比起天牢更讓人忌憚和恐懼,一般的官員是與之無緣的,能進去的不是盜了皇室祖墳,就是密謀造反的高智商人才。不少人對這所籠罩神秘色彩的監獄也有着好奇心,但僅僅也只限於好奇心,誰也不想真的進去,畢竟進去了能出來的,至今還沒有……
如果誰真的有幸從裡面出來,可謂八面威風,不用喝醉都可以吹牛,畢竟只要雲淡風輕的皺下眉頭,無比懷念的說道:想當年,老子在詔獄的時候……
後面幾乎慫一片,沒有一個敢接話的,所謂身不想至,心嚮往之。
大殿沉默了一瞬後,有人道:“據說,大理寺少卿和刑部尚書董大人,連同左都御史,一衆官員連夜提審通州涉案人員,效率高到一晚上就全都審完了?”
“可不是……沒見過這麼神速的審案,一板一眼,嚴格按照:先毆打(拳腳,上刑具)——畫押簽字——(不籤?)繼續毆打上刑具——最後再審問,如此循環下來,就是神仙都認了。”
“如今太平盛世,誰不想好好活着,昭王說了,只要認了,一律從輕發落,罪不至死。”
“據說,一些官員甚至還沒開始動刑便都招了,甚至有好幾個跟昭王關係密切的,也都被牽連拖下了水。”
“這可是謀逆大罪,隨便一條都能讓人滿門抄斬,赫連黨羽數不勝數,又故意虛張聲勢,赫連老賊就是料定皇帝不會把他們怎麼樣纔敢這麼大膽,一榮俱榮,一損皆損。這麼大個爛攤子,怎麼收拾?難道要把官員都殺了?”
“這確實是道難題,不過……”
“不過什麼?”李大人在一旁聽得膽戰心驚,十分警覺。
“要毀掉赫連家族這個龐然大物,只要昭王肯出手,便也不是什麼難題了。”
昭王?
衆人沉默的點頭,司行儒六歲從司馬監的馬廄出來,從西禹的刀光劍影到北漠的烽火連天,他從千軍萬馬中奔馳而出,自屍山血海裡站立起來。
他見過的死人比許多人見過的活人還多!大燕沒有人比他更有威信,他出面的話,赫連一族怕是死無全屍,不過皇上怕是不會讓他一家獨大,這也就從一開始決定了,赫連府的根基不會被動搖,甚至赫連雲只會被象徵性的拷問一番,在罰點銀兩此事就揭過了,畢竟除掉赫連一族的黨羽纔是皇上的目的,斷了翅膀的鳥如同沈府一樣,這些年也沒翻出什麼花樣,還不是一樣夾着尾巴給朝廷做牛做馬。
李大人看着手裡的奏摺,一時之間拿不準要不要上奏,“你們今天的奏摺有沒有彈劾赫連丞相的?”
“此刻不彈劾他,更待何時?”這不是官場的潛規則嗎?牆倒衆人推,不然怎麼體現他跟這個人沒有關係?這是向皇帝表明態度的最好時機。
李大人聽了,臉色這纔好看了點,他接着問:“今日,昭王殿下會來嗎?”
“他恐怕不會來了。”
“你怎麼知道?”
“你沒聽說嗎?”
“聽說什麼?”
“昨夜昭王夜探天牢,下馬車時,昭王妃還拉着他,昭王當時衣衫半褪……我親眼目睹的,之後昭王便有點精神不濟,聲音嘶啞,便知昨夜在馬車上……”
“素來聽聞這昭王妃生猛如虎,也不知道憐惜昭王,令人心疼……”
“哼!依我看,定是昭王妃強迫的昭王殿下!”
“啊?雖然聽說她未出閣便放蕩不羈,但是……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哎,她可是會去小伶館的人,指不定昭王現在還被纏得臥榻不起呢!”
“……”
“喔,還有此事?”
“是啊……你不知道昨晚那個場面……真是讓一衆侍衛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裡看……哎……你說這昭王妃……”
“嗯?”
“哎喲……文璽將軍,你向來低調慣了,我這不一不小心沒回過神來……對了,方纔的話……”
“嗯,本將軍一字不漏的聽完了。”
不等這位大人哭喪個臉,文璽轉身怒瞪角落裡那個猥瑣的身影,笑裡藏刀:“太史令,你若亂寫,毀我表妹清譽,抹黑昭王妃的聲名,當心……本將軍找人閹了你!”
蹲在牆角,聽了半天牆根的太史令,一哆嗦,提着衣角下襬一溜煙跑了。
文璽搖了搖隨身攜帶的扇子,瞧着天色尚早,見大殿之上,只有一位大理寺少卿過來彙報案情進展,他收了扇子,過走去道:“曾聽聞大理寺衆卿的理想是致力於打造一座堪與地府媲美的監獄,勝過詔獄,彪炳史冊?”
“哎,若是皇上採納我的諫言,早日讓那些唯恐天下不亂之徒感受到如同地府氛圍的煉獄,哪裡會有這麼多事?”
“如今也不晚,看來,這個願望是可以實現的。”
大理寺少卿,聞言得意中帶着贊同:“可不是,有那麼一座煉獄擺在京都裡,無論是密謀造反,還是勾結外臣,還是拐賣少女……只要往那裡一蹲,一定後悔此生生而爲人,喔不,一定致力於發憤圖強,成天想着報效國家……”
“唔,少卿說得極是,就是不知道在背後妄議王妃王爺,算幾等罪,這種宵小之輩如果往那裡一蹲,必定也能受其薰陶感染,痛悔此生。”
“文……文將軍說笑了。”
周圍一陣吸冷氣的聲音,方纔還圍在一起的羣臣,快速一鬨而散。
詔獄
詔獄設在天牢的上面,被龍衛層層把關,嚴防死守,赫連雲被這麼關起來,倒不像是皇帝要治罪於他,而是將他保護起來。
夜色厚重,沈凌酒易容成了沈夢煙的樣子。
今日沈公明被捕後,沈夢煙便帶着三嬸上了昭王府求她,沈凌酒答應了下來,不過條件是讓沈夢煙假扮成她的樣子待在昭王府。
沈凌酒提了一盞宮燈便和青葵一同進了天牢的大門,手中的燭火在冷風中搖曳,晦暗不明的通道和她表情一樣,即便她刻意收斂,可身上還是散發出濃厚的殺氣。
今日,她一定要看着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