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陵酒思量了下,做人不能太不厚道,可如今又讓緋瓔這小賤人得了勢,若她開口求情……她索性以商量的口吻和司行儒談判:“這事兒,是我讓她們乾的!”
沈陵酒很理直氣壯的看着他。
司行儒:“然後?”
“逐出府邸我沒意見,板子就免了吧?”沈陵酒估摸着這一百軍棍打下來真的會死人,而且也不是她的初衷,她只是利用緋瓔清理門戶而已。
“她們是你的人,還是本王的人?”
“你的人。”
他欣慰道:“這就對了,本王要怎麼處置她們是本王的事……再說,王妃犯了錯,本王不忍責罰,總要有人頂罪的,不是麼?”
沈陵酒:“……”
“來人,拉出去……”
“慢着!”
沈陵酒氣得牙癢癢,她還沒來得及用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看主人等等一系列有內涵的說辭反駁回去,蘇媚兒和南莞便死死將她拽着,淚流滿面的鬼哭狼嚎。
“王妃還有何話說?”
很好,還給了她一個說話的機會!
她摸着下巴琢磨了一番,開誠佈公的道:“說吧,你要什麼條件才能赦免她們兩個的板子?”
“你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有什麼資格跟本王講條件?”
“這公主不也啥事沒有嗎?念個話本子怎麼了?我看她也享受得很……”
“沈凌酒,別以爲本王真不敢拿你怎麼樣!”
“你拿我怎麼樣都行,放了她們兩個!”
“若本王不允呢?”
“那我就對你護着的小賤人不客氣了!”說着沈凌酒便開始挽袖子,一副要揍人的架勢。
接着沈凌酒就聽到司行儒用頭腦放空的聲音說:“你動她試試?”
“哦?這天底下還有我動不得的人?”
昏暗的燭火下,搖曳的燈光中司行儒的一對冷眸,傲似寒冬的獨梅,他薄脣微勾,擲地有聲:“有。”
沈凌酒:“……”
她雙手緊握露出發白的骨節,連同心也在一瞬間停止了跳動。
“今日你若動了她們兩人,我沈凌酒怕是也不會放過你鐵了心要護着的人!”
下一秒,司行儒眼中微末的憤怒逐漸褪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爲刺痛人心的漠然:“不後悔?”
司行儒冷漠的態度,徹底觸及了她的逆鱗,沈凌酒的火氣“噌噌”上頭,“不後悔!”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司行儒終是沒說什麼,拂袖離去,沈凌酒看着他翩飛的身影,胸腔裡一陣接着一陣的抽痛,扶着門框,膝蓋發軟。
蘇媚兒和南莞趕緊謝恩,然後屁滾尿流的滾回去收拾包袱去了。
蘇玉樓將沈凌酒送往蓬萊閣的路上,沈凌酒惴惴不安的問他:“若是有朝一日,司行儒要殺我,我該怎麼辦?”
蘇玉樓頓了一頓。他微微側過頭,半邊臉隱在陰影中,看不清是什麼表情,只是語氣篤定的道:“他不會殺你。”
“可他今天的架勢,就像要殺了我一樣!”
蘇玉樓冷哼一聲,“你還沒見識過他發脾氣的樣子,今日這種事只是不痛不癢的撈了撈而已。”
“可他臨走時的臉色很嚇人。”
“他要殺人的時候,通常沒什麼臉色。”
完了,竟然是連臉色都看不出來,豈不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沈凌酒有些後怕的問,“那……萬一他要殺我,我要不要等他殺?”
蘇玉樓:“……”
看着蘇玉樓疾風般離去的背影,沈凌酒摸着下巴,看他的臉色和樣子像是生氣了,可他爲什麼生氣?爲什麼這些男人生氣都拂袖而去一個德行?
沈凌酒失魂落魄的回到蓬萊閣時,青葵趕緊迎了上來,仔細打探了一番今日的戰況後,沈陵酒捶胸頓足的表示,她又輸給了緋瓔那個小賤人,即便遲鈍如青葵也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情況不妙。
看着坐在臺階上不願意回房睡覺的沈陵酒,青葵拿了一件披風給她搭上,小心翼翼地問:“小姐?你……沒事吧?”
沈陵酒沉默了一會兒,旋即眼放寒光地睨向她:“你覺得如果我神不知鬼不覺的把緋瓔那個小賤人給做了!會怎麼樣?”
青葵一抖,當即噤聲,半響纔回神道:“我不知道會怎麼樣,我只知道小姐你該睡覺了。”
“你去睡吧,我在想……”
“藍總管?”
“去你的……”沈陵酒沒有動,眸色深深,臉上露出青葵再熟悉不過的輕佻笑意,她道:“藍安行雖眉似遠黛,眼若瀚海,秀色可餐,但小姐我也不能吃着鍋裡的,望着碗裡的……再說了,等王爺休了我,我在想他不遲,到那時,嘿嘿嘿嘿……”
“小姐,我是說……藍……藍總管來了!”
沈陵酒:“……”
看着不遠處宛如泥塑,匆匆挪開目光的藍安行,沈陵酒已經沒有力氣和心思去責怪青葵了。
這時藍安行走過來,許是知道她心情不好,他走路聲音很小,連大氣都不敢喘地道:“王妃……”
沈陵酒坐着如一尊雕像,動也不動的將他看着,“說吧,從哪裡開始偷聽的?”
藍安行聽到這熟悉的語調,才徹底平靜下來,輕聲笑道:“該聽和不該聽的都聽到了,王妃可是要降罪於我?”
沈陵酒幽幽的嘆了口氣,“還不知這王妃的位置能坐多久?”
“以王妃的慧智,怕是要坐到天崩地裂,海枯石爛。”
聽着他的馬屁,她心裡略微舒坦了些,“你倒是挺有自信。”
“是王妃有實力。”
垂眸良久,她才問道:“他又睡在書房了?”
“王爺那邊我會照料好的,王妃放心。”
“看不好唯你是問!尤其是被緋瓔那個小賤人劫色了,我就削了你!”
“其實王妃明明知道王爺不會同她發生什麼,爲什麼還要同緋瓔公主置氣呢?這不是長緋瓔公主志氣麼?”
“不讓她自以爲是,又怎麼讓她露出馬腳呢?”沈凌酒眼簾低垂,長睫掩住了眼神。
藍安行嘆了口氣,“今日王爺的臉色很不好,從未見他臉色如此難看過。”
是嗎?
見沈凌酒沉默,藍安行突然從身後抽出一個卷軸,遞給她道:“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