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心思

不遠處一陣響動,凌雲及王府暗衛率先趕到,聽着沉重的腳步聲朝着此處靠近,鄭婁生不禁眸色一凝。

“和談期間,月華派人夜襲我軍軍營,此事恐怕無法善了。”在大軍到來之前,蒼翊道:“這些個人鄭將軍是帶不回去了,若不想兩國再起爭戰,本王與你做筆交易如何?”

……

營地裡得到消息,吳灝率人趕來時,只看到一道黑影略過河流從沄水河另一邊逃走,吩咐了一隊人追過去,其餘的人迅速趕到了翊王身旁。

“末將救援來遲,請王爺恕罪!”

看着身前單膝下跪的人,蒼翊指了指倒了一地的黑衣人:“把活的帶走。”

“是。”

將屍體處理完畢,吳灝轉身向蒼翊覆命,忽然瞥見他身旁一個披頭散髮之人,盯了半晌才認出此人是誰,又見他雪白衣襟前染了大片的血跡和那頂被丟棄在屍體上血跡斑斑的銀色扣冠,再看自家王爺除了髮絲有些散亂,周身毫髮無損的模樣,眸中情緒幾經輾轉,頓時對這位敵國的皇子生出了幾分敬意。

“此地危險,還請王爺速速回營!”

蒼翊微微頷首,吳灝衝他拱手,見此處還有暗衛留守,便安心帶着刺客回了營地。

人剛撤去,蒼翊面色一白,似脫力一般軟倒。

雖事先用了軟筋散,但藥效發作之前,卻是實打實地被數十個人圍攻,加之肩上傷重,體力早已不支。

南宮若塵一驚,迅速將人接住扶着他在高石上坐了下來,擡首與凌雲對上一眼,凌雲會意,急速離去。

蒼翊身爲離洛主將,重傷之事若是泄露恐會引起騷亂,幸得他身着一身玄衣,又有夜色掩蓋,看的並不分明,待他身體恢復了些,一行人才回了營帳。

帳中早有凌雲提前備好了傷藥,因兩人靠的太近,南宮若塵衣襟已被染紅,將沾了大片血污的外袍褪去,他伸手去解塌上之人的衣物,卻猝不及防被拽住了手腕。

“……”

蒼翊微微皺眉,執意與他對視:“你爲什麼不拒絕他?”

南宮若塵道:“爲你。”

“……”

趁他失神的瞬間,南宮若塵抽回自己的手,將他肩頭的布料撕裂,因穴道未解,蒼翊並不覺得疼痛,只是因爲方纔自己幼稚的舉動,掛着滿臉的不自在。

舊傷復發往往比初次受傷要嚴重地多,撕裂之後又有布料急劇摩擦,殷紅的傷口已有皮肉向外翻出,看起來十分猙獰。

勉強將傷口清理乾淨,讓凌雲換了水,上藥時因藥物刺激,肩頭止不住地抽搐,這種感覺着實不怎麼好受,蒼翊不由得在心裡暗歎自己肩頭的多災多難!

某王爺正神飛天外,沒發現替自己纏着軟布的手正微微顫抖,南宮若塵垂着眼簾,掩藏在眼底的卻是寒霜密佈。

重生一世,他心中的執念已然消減大半,不再執着於仇恨,他以爲只要自己無所求,任別人如何算計,他只需自保即可。

他算清了人,卻算不清人的感情。

今夜的事,雖與他無關,卻因他而起。

心中酸楚,手背驀然一暖,擡頭對上一雙鳳眸,他才驚覺自己不知何時丟了神。

蒼翊道:“怎麼了?”

南宮若塵搖了搖頭,快速替他包紮好,起身收拾用過的東西。

“公子,營帳已備好。”凌雲的聲音從外帳傳來。

蒼翊頓時警惕:“備營帳做什麼?”

“此處是王帳,我以使臣的身份見了吳將軍,再住在此處多有不妥,且你肩上的傷,不宜……”

未盡的話語一頓,並非是因爲某王爺不太好看甚至頗帶怨念的神色,他忽然明白了白日裡進入營帳時感受到的違和來自哪裡,看着那人身下躺着的比原來寬了不止兩倍的牀榻,想說的話便啞在了喉間。

營帳內部陳設的確沒有太大變化,只是帳簾外的空間小了些而已。

蒼翊明知故問:“不宜什麼?”

“……不宜與人同住。”

“昨夜不也住了?”

“……”

對上那雙發亮帶笑的眼睛,南宮若塵暗歎一聲,知道這營帳一時是搬不了了,將髒了的衣物及雜物交到凌雲手裡,閉上帳簾,在榻上坐了下來。

取過牀頭八寶格內暫時擱置的東西,那是蒼翊之前從他身上順走的藥粉,目光無意一瞥,一隻用金線勾勒竹紋的絲織錦囊入眼,他微微一怔,鬼使神差地伸手,將東西捻入指間。

這是蒼翊始終不曾離身的東西。

思忖間,腰間有一隻手橫過,背後覆上一片溫暖,驅散了他因褪了外袍而升起的點點寒意,耳根微癢,傳來他熟悉的低語:“瑾竹……”

似是心有所感,南宮若塵指尖微動,將錦囊緩緩拆開,取出一段紅繩結下的發,細小的紅繩自中間朝着兩端一圈圈纏繞,又自半路繞回在起點打下一個漂亮的結,兩縷髮絲重在一起,本就不甚分明的界限,經過三月的磋磨,已完全分不清誰是誰的。

“你一直帶着?”

詢問的話,卻沒有絲毫的質疑。

蒼翊淡淡應了一聲,卻沒再盯着那段結繩,他湊近了懷中之人的脖頸,用鼻尖輕輕磨蹭,嗅着他發間的清香,眸色微深:“還能待多久?”

沉重的話題,讓正在感懷的人身體微僵。

因爲藥效的緣故,啓晟帝給他的時間並不充足,他爲和談而來,縱使無人催促,他也不可能久留在敵營。

早在他去找吳灝商談時,蒼翊便知道,他們相聚的時間,並不能長久。

“當時……”遲疑了片刻,他微微擡起頭,目光灼灼:“爲什麼把信燒了?”

話出了口,他便有些緊張,卻又隱含期待,不知爲何,聽到他這話,南宮若塵卻反而放鬆了下來。

他看着手裡的紅色的結繩:“因爲想見你。”

“……”蒼翊愣住,凝視他半晌,柔和笑道:“三月不見,你竟也會說這些哄人的話了?”

他面露無奈,南宮若塵卻突然轉頭,直視他道:“我想見你。”

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他說的認真,滿眼的真誠,蒼翊心中一動,撫在他腰側的手瞬時上移,扣住他後腦將人拉近,傾身吻了上去。

肆意糾纏的深吻,仿若要奪取人的呼吸一般,良久之後,緊箍着後腦的手才鬆開了些許,蒼翊將頭埋入他的頸項,啞聲開口:“我也是,我想見你,每天都想。”

“……”

“瑾竹,我想你……”

簡單而沉重的幾個字,像是壓在心底的一塊巨石,讓人喘不過氣來。

南宮若塵握住結繩的手心一緊,避過他肩頭的傷,伸手回抱住他,閉上了眼。

因爲想見你,所以應下了帝王荒謬的賜婚。

因爲想見你,所以截下了妙風妙雲要送回王府的信。

不想讓你憂心,卻又不想讓你安心。

北疆大雪封路,離洛勢必出兵月華,若你得了真相,若你安了心,是否還會義無反顧追隨至這邊境之地?

害怕你不會來,害怕來的人不是你!

所以瞞着你,所以不告訴你!

利用了舅舅的復仇,利用了皇城中各大勢力的算計,甚至利用了整個月華的安危,爲的,不過是兩人短暫的相聚而已。

蒼翊,如你日漸沉淪一般,我也同樣走火入魔,陷入漩渦無法自拔。

北疆消息已至,月華條件已出,靜下來細想之後,離洛很快便會同意結盟之事,屆時,他們又將面臨分別,念及此,眸中不禁閃過一絲黯然,肩頭一輕,他下意識低頭,那人便順勢吻了上來,他閉眼認真迴應,沒發現那雙微睜的鳳眸中一閃而過的光亮。

翌日清晨,蒼翊剛從帳中出來,便迎面趕上了士兵前來彙報,說昨夜抓到的刺客,審出了結果。

隨着士兵進入審問刺客的營帳,幾根粗壯的柱頭上五花大綁地捆着幾個黑衣人,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死士,生死尚且波瀾不驚,生死之外的東西,更是無法讓他們波動分毫。

“王爺。”

吳灝站在帳中,見蒼翊走進,上前行禮:“都是些骨頭硬的,審了一晚上只有一個人開口。”

眸光在一律垂着頭的刺客身上掃過一圈,蒼翊問道:“說了什麼?”

吳灝看了看帳中唯一一個被捆在角落裡黑衣人,似是頗爲感慨,“若非此人撐不住了開口,末將當真是料想不到,這些刺客竟然是北疆派來的人!”

他說的義憤填膺,蒼翊眸色微動,並未迴應。

吳灝自是對此深信不疑。

昨夜遇襲的兩人,一個是離洛親王,一個是月華使臣,不管兩人之中誰人出事,和談之事必毀,兩國爭戰魚死網破,得利的只有北疆。

沉默半晌,蒼翊淡然轉身:“人留着。”

目送着人出了營帳,吳灝後知後覺,以爲是要將人留着日後與北疆對峙,恭聲應了聲“是。”

……

15.心思57.入宮55.父子38.出兵23.言冥23.言冥52.國喪53.利用56.歸屬12.繾綣27.玉簪18.質問19.傳聞2.元宵44.取血13.結盟12.繾綣38.出兵14.河邊59.相守56.歸屬28.安慰18.質問59.相守58.說服9.私心50.密旨20.相逢18.質問32.黑手23.言冥28.安慰27.玉簪13.結盟62.番外三11.尋夫6.信鴿53.利用41.上藥31.利弊42.聖旨59.相守55.父子25.入宮42.聖旨49.官兵13.結盟8.交易44.取血15.心思34.戰起17.夜談41.上藥59.相守1.邊境1.邊境35.計劃43.算計5.沖喜23.言冥38.出兵26.殺機11.尋夫57.入宮51.中蠱28.安慰15.心思55.父子27.玉簪22.留香19.傳聞7.真相27.玉簪7.真相60.番外一56.歸屬41.上藥18.質問8.交易31.利弊29.計劃34.戰起51.中蠱9.私心14.河邊24.看診51.中蠱17.夜談32.黑手11.尋夫50.密旨46.指認46.指認14.河邊5.沖喜49.官兵
15.心思57.入宮55.父子38.出兵23.言冥23.言冥52.國喪53.利用56.歸屬12.繾綣27.玉簪18.質問19.傳聞2.元宵44.取血13.結盟12.繾綣38.出兵14.河邊59.相守56.歸屬28.安慰18.質問59.相守58.說服9.私心50.密旨20.相逢18.質問32.黑手23.言冥28.安慰27.玉簪13.結盟62.番外三11.尋夫6.信鴿53.利用41.上藥31.利弊42.聖旨59.相守55.父子25.入宮42.聖旨49.官兵13.結盟8.交易44.取血15.心思34.戰起17.夜談41.上藥59.相守1.邊境1.邊境35.計劃43.算計5.沖喜23.言冥38.出兵26.殺機11.尋夫57.入宮51.中蠱28.安慰15.心思55.父子27.玉簪22.留香19.傳聞7.真相27.玉簪7.真相60.番外一56.歸屬41.上藥18.質問8.交易31.利弊29.計劃34.戰起51.中蠱9.私心14.河邊24.看診51.中蠱17.夜談32.黑手11.尋夫50.密旨46.指認46.指認14.河邊5.沖喜49.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