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1點，合租屋。
陳凡和步采薇坐在沙發的兩端，中間隔着兩個人的位置，不遠，但也不近。
就算陳凡真的突然發瘋，步采薇也有時間反應。
這是步采薇最後的溫柔。
閃着熒光的電視在放你愛我我愛他的無聊愛情劇集。
陳凡的看的津津有味。
他的手機被收走了，遙控器在步采薇那裡。
至於爲什麼收手機，是因爲步采薇覺得現在不能讓陳凡再接觸外界的刺激。
暫時先假設性將他看作潛在的精神病人。
這也是一種保護措施，如果陳凡拿着手機發出了什麼奇奇怪怪的信息，那可就成了社死現場了。
“你說男一哪一點比的上男二，女一不要命的往上湊。”
步采薇刷着手機，擡眼瞟了後：“雞找雞，鴨找鴨唄。”
“有道理，咱們兩個優秀的人肯定是相互吸引……”
步采薇神色複雜，還沒說話，門鈴響了。
“我去開門。”
陳凡想要活動一下身子，但剛說完話就被步采薇的目光釘死在了沙發上。
“這叫什麼事啊。”
陳凡撓撓頭，等着冉冰進來。
“他病的很重嗎？”
聲音很清冷，雖然聽着像是有些不滿，但被音色掩蓋的很好。
任誰大半夜被叫起來出外勤都不會挺高興。
轉過置物架，步采薇領着一個高挑美女出現在陳凡面前。
束髮，素顏，眼梢上翹，兩隻眼睛彷彿剛睡醒一樣，眼皮微微下垂，讓人不敢親近。
古典冰美人。
這是陳凡的第一印象，這種女人似乎就應該穿一身旗袍，抱着把琵琶活在畫裡。
而她穿了一身粉紅色的小恐龍睡衣。
那條長長的尾巴隨着走動左右搖擺，讓陳凡很想一腳踩住……
“症狀。”
冉冰和步采薇並肩站着，歪着頭彷彿在看一件東西，而不是一個人。
“胡言亂語，幻聽。”
“……沒了嗎？”
“暫時沒有了。”
冉冰輕擡下巴：“張嘴。”
她眯起眼睛，從口袋裡拿出一副無框眼鏡：“轉動眼珠。”
“三加九等於多少？”
“十二？”
看着冉冰嚴肅的面孔，陳凡一下子有些不自信了，對自己十幾年的求學成果產生了懷疑。
“他喜歡看這種電視劇嗎？”
短暫的沉默後，冉冰側身看了眼電視，表情有些好奇。
“咳！我平時喜歡看百家講壇的。”
“屁，你能看懂動物世界就不錯了。”
步采薇立馬拆臺：“有什麼大問題嗎？”
冉冰搖搖頭：“目前一點問題沒有，他幻聽到了什麼？”
“聽到了，我的心裡話。”
冉冰擡着頭，看着頂燈，帶着笑意：“是不是你自己不小心說出來了？”
“絕對沒有。”
“行吧。”冉冰點點步采薇的筆尖，無奈笑道：“我傾向於他沒有任何問題，是你們太過緊張了，不過連續五天遊戲，也確實會不那麼放心。”
她掏出手機，推到陳凡面前：“這是還在測試的精神力測量軟件，用程序進行過加密，看的時間越長，大腦承受的壓力就越大。”
“你就盯着屏幕，將上面依次出現的字按順序記下來，看你最終能記到哪裡。”
“一般來說，普通精神病人是7個字後，就無法集中精神，看不清上面的字，而普通人是56個字。”
“差這麼多？”
步采薇有些吃驚。
冉冰笑笑：“把精神比作大廈，隨着使用年限過久總會出現老化之類的毛病，這是普通人都會遇到的問題。而精神病人遇到的，則是大廈傾倒，只留下地基，和常人相比自然差距甚大。”
看陳凡還在寫字，她笑了笑，繼續和步采薇說：“這個軟件雖然還在測試階段，但是已經有人做了一個排行榜，收集全球數據，你知道第一寫下了多少字嗎？”
“463。”
冉冰眼裡流出落寞的神情：“有時候，人和人的差別就是這麼大，比精神病人都要大。”
步采薇託着下巴想了一會：“差別很大嗎？”
“嗯。”冉冰揉揉步采薇的腦袋：“大概就是我們住着三層小樓，而第一住在迪拜塔的頂端。”
“有畫面了。”
“精神力強大的人，會不知疲倦，精力無窮無盡，做什麼都比旁人多出無數時間，所以有人猜測，之前的科學家們精神力恐怕都不低，但是也沒有辦法檢測了。”
“你覺的他能寫多少字？”
此時的陳凡已經早已過了30個字，正朝着正常人的水平豬突猛進。
在他眼裡，這個軟件上出現的字就清清楚楚的寫在上面，根本不需要費心去辨認。
比白紙黑字還要清楚。
冉冰笑笑：“50左右吧，按你說的，剛從遊戲裡出來，精神上是很疲憊的，那麼精神力相對正常人就要弱一點，不過也是正常人水平。”
“那我就放心了。”
步采薇看着仍舊奮筆疾書的陳凡，心情變好，突然來了興致，說道：“軟件叫什麼名字，我也測試一下。”
“軟件的下載需要協會的認證賬號……我給你下載吧。”
冉冰接過步采薇的手機，一番操作後遞給步采薇：“這個設備上的軟件使用權限是暫時性的，只能使用一次，你試試就行了。”
步采薇提着小板凳坐到陳凡對面：“冰冰，你能寫到幾個字？”
冉冰輕描淡寫道：“217。”
步采薇沉默了，關掉電視，開始認真的跟着屏幕上出現的字寫，彷彿不願意比自己的閨蜜差多少。
“咱們去我房間，不要讓他打擾了我。”
步采薇還是無法沉下心來，拉着冉冰去了自己的房間。
安靜的客廳，只能聽到掛鐘秒針跳動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躺在牀上睡着的冉冰驚醒，身邊趴着寫字的步采薇早就睡了過去。
她小心的抽出步采薇身下的紙張，144個字，在凌晨睡意正濃的時候寫這麼多也已經不容易了。
冉冰輕輕拉過毛毯蓋在步采薇身上，走了出去。
陳凡，應該也睡了吧。
她推開門，卻發現陳凡還在寫，而且看起來，很精神。
看了眼掛鐘，凌晨4點，天快亮了。
陳凡整整寫了兩個多小時，而且還在寫！
普通人一分鐘能寫40個字，三個小時就是7200個字！
就算陳凡寫下一個字就要點擊一下屏幕換下一個字，保守估計也有6000個字。
但冉冰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6000字，想想都不可能。
陳凡一定是在瞎寫。
她有些生氣，自己凌晨從牀上爬起，打車過來，不是爲了這惡作劇一樣的結果。
“不要再寫了！”
冉冰走過去，抽走了陳凡身下的紙。
準確的說，是一沓紙。
“怎麼了，這還有上限嗎？”
陳凡沒搞懂這個女人怎麼就突然生氣了，難道是起牀氣？
“你爲什麼要亂寫，我的權限會因爲你搗亂而降低的！”
冉冰找到第一頁紙，按順序排好，A4大小，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沒有任何規律的字。
“我們要對每一次檢測負責，拍照上傳，讓官方進行覈對。因爲你是小薇的朋友，我纔信任你，你讓我很失望。”
冉冰拿着厚厚一沓紙，從桌子上抓起手機，回到了步采薇的房間。
她接下來要將這些紙全部拍照上傳，在官方留檔。
一旦發現大批不符合的字，系統會自動報錯，然後人工審批，確認是搗亂後，降低她的權限。
冉冰委屈的坐在步采薇的梳妝檯前，看着那些紙，賭氣似的推開。
然後又整理好，拿出手機，開始一張張拍照，心裡將陳凡罵了個狗血淋頭。
客廳，打了幾個噴嚏的陳凡心情良好，因爲他知道自己寫了多少個字，並且還能繼續寫下去。
“小妮子氣性還挺大。”
陳凡靠在沙發上，沒有一點睡意，手機也還在步采薇那裡。
沒辦法，他打開電視，把音量關掉，又看起了那個無聊的愛情劇。
十幾分鍾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