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七那一刻那一步

一三七、那一刻、那一步

佛羅莉薩的佈局相當奇妙。

在建設這座城市的時候,建設者就已經料到了未來的種種情況,進行了巧妙的佈局。

聖教皇廳位於佛羅莉薩的最中心,這座巨大的建築作爲整個伽羅馬利亞的核心,矗立在佛羅莉薩的命脈位置,集合了整個首都的信仰和靈氣。以它爲中心,成圓形佈局的是十三座恢宏的大教堂,十三聖堂,巧妙地把聖教皇廳圍了起來。中間錯落有致地散佈着大量的小教堂,和十三聖堂連接在一起,成蛛網狀放射出去,形成了伽羅馬利亞的核心地帶。

每座大教堂前面都有個大廣場,這個大廣場的建設當初是爲了集合軍隊用的,現在被改建成集會用,每當有什麼大型活動,這些大廣場就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大廣場後面的邊界用一堵精心設計的牆來界限,然後和其他大廣場的後端連接起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形圍牆,圍牆開有許多大小出入口,來控制出入人流。這堵牆就是世界著名的【帕修西圍牆】,也是聖教皇廳的最外圍的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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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絲面前的廣場上擠滿了人,一個又一個地拼命往前擠去,讓自己看得更清楚點。

她被修女拉着,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大教堂。

當她踏出教堂的時候,全場彷彿窒息般安靜了下來,宛如世界都清淨下來一樣。

所有人的目光都鎖定在艾莉絲的身上,艾莉絲身體輕輕一抖,另外一隻準備踏出來的腳剛剛離開地面,又停了下來,然後腳尖點地,保住平衡後就停了下來,就像被強行切斷了時間一樣。

被十多萬人同時注視着,艾莉絲的身體變得如石頭一樣僵硬,想動也動不了。她身體輕輕地顫抖着,在她身旁的修女雖然焦急,但也只能埋在心中,不能表現出來。

她知道,這是考驗的第一步。

在過去有很多候補聖女就是敗在這麼一步上,在也沒有爬起來。

想成爲聖女,除了訓練中的各種表面可測量的素質之外,還有一項是必不可少的。

那就是心的容量。

聖女所擔負的是整個教廷乃至整個國家的形象責任,必須有承受所有教衆匯合而成的那股龐大的期待和信仰的能力。

信念不夠堅定,或者信念本身太過稀薄和膚淺,都無法承受這種重量。它會在瞬間壓垮不及格的候補聖女的心房,然後馬上挑出脫穎而出者。這個考驗,與其說它公正,不如說是殘酷還合適點。失敗者的多半是一蹶不振,然後悄然地退出歷史舞臺。

艾莉絲身體顫抖得越來越厲害,雖然心裡想着怎麼行動,但她就是無法跨出那一步。

她徹底地害怕了。

她心裡毫無信仰,她參選聖女的唯一理由就是聖杖,除了達成和別人的約定之外,她心裡只有私慾。

假如她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她可以裝做若無其事地邁出這一步,毫無羞愧的欺騙在場的十多萬人,然後順利參選。

假如她是個心裡正直的人,她會馬上羞愧地逃回教堂,然後狼狽地退出這次選拔,等風頭過去後再輕悄悄地離開,誰也不知道。

但她兩種都不是。

她只是個凡人,一個平凡的大學生,一個連班裡選班幹部小組長都深深埋下頭生怕別人注意到自己的人。

在渴望着成長追求着人生價值的同時,她又膽怯怕事,軟弱畏縮;在不斷地騙取着周圍人的信任的同時,她心中那片善良又讓她深深地愧疚。

這個強烈的矛盾在這個考驗面前,被剝去了所有修飾和掩蓋,暴露在自己眼前。

艾莉絲迷茫了。

善與惡混合在一起,讓她無法將兩者分離,當要她兩者取其一的時候,就是她本身滅亡的時刻。

艾莉絲所面對的,不是十多萬人,而是自己的本質。

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個遊戲能讓她面對如此危急的選擇。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人們都屏住呼吸,靜靜地注視着那位時間彷彿被凝固了的候補聖女,等待着她的選擇。

我……

艾莉絲的嘴脣動了動,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拋棄了惡,艾莉絲將成爲神的僕人,她的心不再屬於自己;拋棄了善,艾莉絲失去了心中最寶貴的東西,以此來換來前進的動力,從此以後她就深陷黑暗。

無論哪一個,艾莉絲都無法保存現在的自己,無法用現在的自己來前進。

她不想拋棄任何一個。

茫然地擡起頭來,她望着晴空,雙目無神地。

在納維思……也有這麼一片晴朗的天空吧……

彷彿什麼勾起了她的回憶,一絲記憶的片段閃過了她的思緒中。

那是菲特的微笑。

然後。

彷彿決堤的洪水,過去的記憶涌進了艾莉絲的思緒中,在【異界】裡所發生的一切全部都展現在她的眼前。

想起來了。

艾莉絲閉上了眼睛,然後再次張開了雙眼——那是一雙堅定的雙眸。

什麼時候……我自己都忘記得一乾二淨了。

回過頭來,艾莉絲看着被陽光照耀着的大教堂,那個空無一人的大廳。

奧德……疾風……艾露菲莉絲……妹妹……

彷彿他們都站在裡面向她微笑,艾莉絲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是爲什麼纔來到異界的。

我是帶着怎麼樣的信念來到這個世界的。

什麼善惡,什麼矛盾,在這些起源面前變得不堪一擊。

艾莉絲忽然覺得剛剛的迷惘很可笑,很多餘。

“我……”

輕輕地動了動嘴脣,艾莉絲這次清晰地發出了聲音,剛剛禁錮着她的那股壓力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就是我。”

果斷地扭回頭,無畏地迎着下面無數教衆的目光,和他們直直地對視,艾莉絲堅毅地踏出了教堂。

嗒。

呀呼——

歡呼聲,尖叫聲,整個廣場的寂靜被突如其來的熱鬧衝個粉碎,艾莉絲提着長長的裙子,緩緩地走下階梯,身後的修女抹去喜悅的淚水,欣慰地跟在後面。

當艾莉絲踏出教堂的時候,下面的人就已經知道這位候補聖女已經順利完成了第一個試煉了。

他們都在爲這位候補聖女在喝彩。

“車隊就在下面。”修女走到艾莉絲的身邊,輕輕地說道,“還有,你很出色。”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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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讓人放心不下……我還以爲她還會死鑽牛角尖呢。”藍斯抹了抹汗。

“不過,也算是順利吧。”殛克呵呵一笑,高興地說道。

他們在廣場的一個小看臺上,正在目光正在緊緊地追着艾莉絲的車隊。

“怎麼說呢,有點懷念呢。”希萊語氣中帶點傷感。

“哦?”藍斯稍稍驚訝地看着希萊。

“那傢伙居然成長到這個程度了……我有點嫉妒,真的。”希萊悶悶地說道,“剛剛那傢伙想通了以後的露出的那抹微笑,居然讓我心動了。”

“……”殛克和藍斯雙目圓瞪,嘴巴成O形地看着希萊,眼神裡充滿了不可思議。

“你們想到哪去啦!?”希萊被他們看得惱火,嚷道。

“呵呵……”兩人笑而不語,這反而讓他更惱火。

希萊飛身撲向兩人,然後扭打成一團。直到三人都狼狽不堪了,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

“他已經不再是那個懦弱膽小的宅男了。”希萊嘆道,不顧其他人奇怪的目光,就坐在地磚上,“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成長了。”

看到有點憂傷有點沮喪的希萊,殛克無奈地笑了笑,拍了拍了他的肩膀:“無論他變成怎麼樣,他都是我們的兄弟。”

“這種失落的感覺……恰恰證明了一點。”藍斯故作老成地拍了拍希萊的頭,“我們是兄弟。”

“你們啊……”希萊無奈地攤了攤手,然後站起來把全身的灰塵拍掉,“算了,誰叫我們是兄弟呢。”

“有件事我必須要說說。”殛克忽然怪笑道。

“嗯?”希萊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打算怎麼樣穿過重重人流來跟着艾莉絲?”殛克勾住了希萊的脖子,“因爲你的緣故我們必須吊在人潮尾部了,你說說該怎麼辦?”

藍斯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潮正慢慢地往前推進,咧嘴對希萊笑道:“別忘記今天是禁飛哦。”

……

不幸啊。

希萊這麼想着,就被按倒在地上暴打一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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