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零四、血濃於水
臨時大集市天天都跟慶典一樣，龐大的玩家羣體並不受魔城的影響，人多就熱鬧，使得整個集市每天人來人往，客流量越來越大。
大量提供地道中國菜的李家店也是生意興隆，遍地開花的大圓桌和長凳極其簡陋，一反異界西方特色的奢華，這居然也是其中一個賣點，很多NPC貴族也慕名而來，雖然有很多貴族看到這熱火朝天的氣氛就搖搖頭離開了。順便一提這裡不提供打包，這規矩是李家的阿公定的，用他本人的話來說就是想吃就上門，你沒錢我白送你也行，但你起碼人要到。
李家雖然名不見經傳，但這次靠着魔城卻真的是打出了名堂，在異界多年的經營和積累也終於派上了用場。很多玩家中的大勢力也找了上門，在飯桌上互相結識，然後定下了良好的關係。
而主持着這一切的，並非是老爺子李湛和現任當家李瀑，更不是李航這個年輕人，而是老爺子的大女兒，李航的姑姑李清漾。
李清漾雖然已經上了40，但保養得相當不錯，就算是現在看來也算是風韻猶存。她本身並沒有多少戰鬥力，最多也只會一些拳腳功夫而已，只能算是足夠自保。這個已經育有一女的母親跟所有家庭主婦一樣把自己所有的時間精力都投入了這個家庭中，但這種相夫教子的生活不僅沒有埋沒她的才華，還讓她的才華更上一層樓，真正意義上的開花結果。
李家當家的雖然是李瀑，但作爲後盾支持着李家的卻是李清漾。
在並非不長的異界生活中，她建立了在玩家勢力中龐大的關係網，也擁有一番不屬於大公會的事業，爲李家提供源源不斷的資金和後勤物資。
現在在這個開這個店，也是李清漾的主意，整盤生意也是由她一手打理。
李家的店之所以那麼生意興隆，除了本身的確有實力之外，還有另一個重要因素就是因爲李清漾的人脈。
李清漾不僅具備着女子特有的細膩和靈巧，也繼承了李家的豪邁和仁義。不管對誰都是和藹可親的她，一旦誰有什麼困難找她幫忙，她總能以最恰當的方式幫到有麻煩的人，有時候寧可自己吃虧。長久積累下來，不知不覺間數之不盡的人都欠了她的人情，對這個豪邁義氣的女子讚不絕口。
玩家之間的人脈積累地差不多了，就會自然而然地擴展，不需要再花什麼心思。而接下來的任務就是要打通和NPC的道路，這也是江東李家不碰魔石的原因之一。因爲碰了魔石，那就意味着在幾乎所有人類帝國中的聲望會變成負面狀態，這並不是一個划算的交易。
計劃正在一步步地進行中，不能急也不能鬆懈，只要滿足條件就會水到渠成，這是李清漾總結出來的人生經驗，不管是遊戲還是現實，不管是NPC還是玩家，一樣奏效。
然而，總會出現一些讓她又有些驚喜又有些憂慮的意外，如何處理這些意外正是對她和對整個江東李家軍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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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暴君跟李湛在大庭廣衆下來了一回搶十三，因爲武器和眼睛被辨認出來的暴君成了李家店的招牌，慕名而來的人便是越來越多，甚至把意料之外的大人物也吸引過來了。
比如說這幾個新來的服務生。
李家的店雖然沒有店面，也很簡陋，但不乏可愛的年輕女孩。這些年輕女孩都穿上極具民族風格的大紅旗袍，，絲襪和高跟鞋之類的東西當然少不得。這種高素質的服務生跟幾乎沒有的店面裝飾一比，形成了巨大的差距，可愛的女孩自然是更加可愛。
江東李家，包括香江其他的家家戶戶，每個人都多少會點手藝，煮飯炒菜設計建築繪畫音樂，平時全副武裝起來就是驍勇善戰的士兵，脫下鎧甲又能變成某方面的好手，所以李家所有事情都是自己搞定，不需要外人插手。
當然連服務生也由自己這邊年輕的姑娘來幫忙，完全足夠撐場面，自然也不需要招人。不過有人找上門說要幫忙或者兼職也不是不行，前提是老爺子看得上眼。
老爺子看人不僅僅看相貌，還很注重個性和品行。到底行不行，老爺子一眼就看得出來。
拒絕了好幾十次之後，李家店難進，手藝難學這樣的傳言便漸漸在外面流傳，這裡的生意也更加火爆了。
說回這兩個新來的服務生，在這裡是格外引人注目。不爲別的，僅僅是那髮色瞳色還有相貌，一看就知道不是天朝人。
顧客們自然不會太過在意，但是對於江東李家的人來說卻是頭一遭。沒眼光不懂行情的人就覺得漂亮可愛，有關注異界動態的人看到這新來的服務生都說不出話。
“……你在這裡做什麼？”
一個身材豐滿嫵媚動人的御姐穿着輕飄飄的白色連衣長裙，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這個白髮旗袍女子。
“點菜啊。”
亮紅色的無袖旗袍上繡着金色的中國龍，旗袍的高叉直到大腿根部，將那雙穿着白絲的修長美腿暴露出來，再加上那雙高跟亮紅高跟鞋讓所有男人都移不開視線。就算勉強挪開了目光，也無可避免地看到那對彷彿要突破已經加闊了胸圍部分的旗袍的巨峰。旗袍右邊的扣子被繃得緊緊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從裡面蹦出來一樣。
雖然所有認識她的人都會第一時間懷疑自己的判斷，但毫無疑問這個就是兩天前被老爺子打爆的艾莉絲。
在艾莉絲旁邊的是跟艾莉絲一樣性感裝扮的金髮御姐和黑髮少女。這兩個正在微笑的女服務員正是菲特和優紀。
被這三人微笑地看着的金髮連衣裙女子，便是心血來潮微服私訪的都鍺女王伊莎貝拉·都鍺。在伊莎貝拉旁邊的還有一個同樣穿着連衣裙但被白袍包裹着的女孩，這個女孩的表情跟伊莎貝拉一樣，就像看到了有節操的棉一樣的表情。
兩天前，暴君被李湛擊敗的事情在玩家和NPC中不脛而走，甚至驚動了都鍺女王和天穹女王。這兩人本來沒有打算結伴而來的，哪裡想到偷偷地來到這裡的時候居然看到對方坐着跟自己一樣的事情，真是無巧不成書。
其實這兩人都是因爲想要儘快見識一下李家的狀況才那麼心急地趕過來，會碰面其實也不是那麼巧合的事情。
既然遇見了也沒必要分開行動，兩人便找了個人不是很多的角落坐了下來，這時候便來了三個似乎有些眼熟的服務員。
於是剛開始的一幕便出現了。
“你們……”
艾莉絲三人都是笑眯眯的表情，笑得伊莎貝拉心裡發毛。
“剛剛還以爲看錯人，走近一看果然是你們。沒想到啊，你們也會紓尊降貴來到這種地方。”
艾莉絲在優紀耳邊說了句什麼，然後揮了揮手讓優紀離開了，她跟菲特便在伊莎貝拉旁邊坐了下來。
“不，我是認真的，你真的在這裡做什麼？”
伊莎貝拉神情僵硬，艾莉絲從來沒夠見過伊莎貝拉這麼失態。
伊莎貝拉和瑪格麗特都是那種不管穿什麼衣服，那尊貴的氣質都無法遮掩的類型，也就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她們纔會選擇這裡。不過還是被艾莉絲一眼認出來了，她自然只能跑過負責接待。
“如你所見，幫忙照顧店裡的事情，現在的工作是幫客人點菜，順便把打算出來換換氣的菲特也帶過來了。”
“嗯，看到了很多新鮮的東西呢，冒險者的文化真的讓我充滿興趣。”
菲特笑着點了點頭，跟艾莉絲相視而笑，瑪格麗特和伊莎貝拉馬上感覺自己被什麼閃到了，無法直視。
瑪格麗特是那種最典型的嬌嬌女，只不過這個嬌嬌女非常懂事和聰明而已。她是怎麼也不敢信堂堂暴君會屈尊來到這種地方做服務員，這是無法想象的事情。
“我說，你們不會覺得有些……”
說下去就不太好聽了，瑪格麗特顯得難以啓齒。
“有些掉價是吧？沒關係，我跟菲特都不是看重這些東西的人，優紀更不用說了，她很喜歡這個工作。”
伊莎貝拉冷靜下來想想，發現暴君的行爲只要涉及江東李家的事情就會變得奇怪起來。假如說爲了拉攏這個軟硬不吃的大家族，那麼做到這個份上真的太過掉價了。一個王保持足夠的高度可不是單純爲了虛榮心，暴君的這個舉動她真的無法理解。
暴君並不是那麼傻的人，連這點也看不清楚。就算暴君不知道，她身邊的雷之賢者也不可能不知道，但是看着兩人的表情，明顯是樂在其中，看不出有半點的勉強和隱忍。
“說實話，我以前就想過讓跟菲特一起這樣了，沒想到真的實現了，我很開心啊。”
艾莉絲當着這兩人的面摟住菲特的纖腰，對着她的櫻脣吻了下去。菲特帶着羞澀的紅霞閉上眼睛，兩人旁若無人地開始熱吻。
純情的瑪格麗特紅着臉張大嘴巴，啊了半天什麼都沒說出來。伊莎貝拉捂着額頭低下頭根本連看都不想看。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熱吻持續了接近五分鐘才結束，艾莉絲帶着滿足的微笑放開了菲特，菲特臉上因爲羞紅而變得非常可愛，這兩人就算什麼都沒做也一樣閃瞎眼。
“艾莉姐！”
兩人含情脈脈地對視的時候，優紀剛好回來，她身後的竟然是李湛和一箇中年女性。
“這可真是貴客啊，哈哈哈哈！”
李湛一來到就發出豪爽的笑聲，那笑音讓不習慣這種風格的兩位女王都皺起眉頭。
“爸，別失禮人。”
他旁邊的中年女性帶着歉意地微笑道，然後跟李湛一起坐在菲特的旁邊，瑪格麗特的對面。
“優紀，你去跟廚房說一聲，阿公在這裡招待客人，讓他們勤快點。”
“順便拿點酒過來。”李湛在優紀轉身準備走的時候補了一句，活潑的優紀高興地應了一聲，然後便拋開了，伊莎貝拉又看到了難以置信的景象。
“優紀丫頭真是乖巧機靈，有個這樣的孫女真是我李湛的福分啊。”
老爺子笑着感嘆道，瑪格麗特弱弱地擡起頭問了一句。
“絕劍小姐是閣下的孫女？”
“沒，新收。”
艾莉絲笑呵呵地搖頭答道。
“順便一提我和菲特也跟優紀一樣。”
伊莎貝拉和瑪格麗特對視了一眼，然後都在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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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麼說吧，就算彼此文化餓價值觀有不同的地方，但是外來者和冒險者之間的交流還是有意義的，至少我個人是這麼認爲。”
李清漾在自我介紹的時候瑪格麗特和伊莎貝拉都沒有太過在意，但這個女人一說起話來便讓她們直點頭。一般人可能看到的只有這個女人豪爽仗義的一面，但經過專門訓練的她們卻在這其中看到了很多老練的談話技巧和神態手勢上的運用。看得出這個女人並沒有接受過什麼訓練，那肯定就是通過長時間的待人接物中自己訓練自己總結出來的經驗。
在兩位女王的眼中，因爲李清漾的表現江東李家的實力又上了一個臺階，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家族顯得更加深不可測了。
所謂的聞名不如見面，見識過這兩個李家主要成員後，伊莎貝拉覺得暴君的想法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抱着種種疑問和好奇，伊莎貝拉開始正視這個不可思議的家族，以對待色雷斯和帕拉迪那一樣的態度去看待江東李家。
越是深入交談，伊莎貝拉便越是有某種強烈的危機感。
假如這個家族將來會因爲某種原因跟自己敵對，那最好就是趁他們羽翼未滿的時候徹底擊潰——然而，已經發展起來的江東李家本身就夠不少強者，再加上暴君的態度，已經很難用那種方式面對他們了。
她只能期待未來能夠跟這個家族的友好合作關係，說不定只會成爲一個玩家跟NPC交流的契機。
對於尤拉魯沙來說，戰爭並不是外交的全部，可能的話她也希望可以跟所有人和平相處，當然前提是能夠讓自己的夢想得到實現。
要是有什麼人擋在她的路上的話，伊莎貝拉不會做出任何讓步——無論對手是誰，到底有多強。
想到這裡，伊莎貝拉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但是看到李湛和李清漾那發自真心的笑容的時候，剛剛板起來的臉又舒展開來。
放滿一桌的美味佳餚不知不覺地減少了，這種別開生面的美味是瑪格麗特和伊莎貝拉此行的意外收穫，她們也沒想到會這麼好吃。
幾個小時過去了，趁着氣氛融洽時機正好的時候，伊莎貝拉若無其事地笑着丟出了一顆重磅炸彈。
“李湛先生，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跟我們對魔城聯盟建立長久的友好關係呢？”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愣住了，除了瑪格麗特。瑪格麗特細緻地觀察着所有的表情，發現李清漾露出了曖昧的微笑，李湛卻忽然哈哈大笑。
“都鍺姑娘，我很願意跟所有對我們友好的勢力保持良好的關係……但是讓我們加入什麼聯盟之類的，還是算了吧。”
“恕我直言，李湛先生，這個邀請對於江東李家來說應該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而且這並不是一種施捨，而是互相幫助互相交流，我們可以在這其中得到超乎想象的好處。”
“對，你說得很對。”
李湛端起酒碗大大地喝了一口，然後哐啷一樣放回桌面，眯着眼睛看着都鍺女王。
“所以，我拒絕。”
“……有什麼必須這麼做的理由嗎？”
瑪格麗特看到伊莎貝拉雖然表情沒有變化，但眼神變得變得尖銳起來，她便覺得一陣解氣。強大的尤拉魯沙主動提出結盟，一般勢力都高興得找不着北了，沒想到也有吃閉門羹的時候。不過到底是什麼原因她也很好奇，於是主動問了出來。
“因爲李家就算不需要跟什麼勢力結盟也一樣能夠屹立在這片大地之上，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的存在……而且，這個條件實在太過優越，爲了李家的後輩我必須拒絕。”
伊莎貝拉無法理解李湛的話，她一時也想不出應該怎麼接着說下去。只不過老爺子很體貼地繼續自己的話。
“優越的環境會讓人軟弱怠慢，李家男兒不能生活在那種消磨志氣的環境。現在這種強度正好合適，這個節奏不能打亂。”
李湛的論調就是打仗的時候明明有更好的武器卻不用，反而用稍稍落後難用一點的武器在實戰中鍛鍊士兵，這在伊莎貝拉看來是非常不可思議的。
“這個話題就結束吧，再說下去酒也會變得難喝了。”
豪爽地笑了一聲，李湛又說起自己年輕時候的一些趣事，剛剛有些尷尬的空氣馬上就消失無蹤，就剩下心情複雜的都鍺女王還有暗爽的瑪格麗特。
瑪格麗特跟伊莎貝拉不一樣，她稍稍明白一點李湛的意思。這種自己尋找磨練的方式，正是宗教裡面常有的修煉方式，只不過說法和做法不一樣罷了。
沒有這方面的執著和信仰的伊莎貝拉，恐怕這輩子都不會理解吧。
瑪格麗特忍不住這麼想道。
最後伊莎貝拉確定了對方是真心不願意加入這邊陣營後，只能無奈地放棄了。儘管以後可以保持良好的關係，但江東李家對所有態度友善的勢力都是這樣的，其實等於什麼關係都沒有建立，要說好處也就是可以一定程度地進行某種交換，還有必要時不會捅自己刀子。
全程艾莉絲和菲特都沒有插話，她們就像局外人一樣微笑地聽着，時不時跑出去幫幫忙，這個態度到底意味着什麼伊莎貝拉認爲自己得好好思考一下。
在兩人吃飽而且沒有什麼好說的時候，艾莉絲主動提出送她們離開，李湛點了點頭便結束了這次極具歷史意義的談話——儘管對於尤拉魯沙來說並不是一次圓滿的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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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平原一望無際，還有很多沒有開發沒有被佔用的地方，景色非常之壯觀。身後的鬧市和身前的平原一比，簡直就像兩個世界。
穿着旗袍圍着圍裙的艾莉絲還有事情要做，她沒有走太遠便看到幾個天啓騎士和蒼之元帥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在等待着她們了。剛好合了艾莉絲的意，她揮了揮手便打算離開，沒想到被伊莎貝拉叫住了。
“艾莉絲，假如外來者和原住民之間的戰爭全面爆發，在沒有魔城干涉的情況下，我們對魔城聯盟和江東李家，色雷斯會幫誰？”
“愚蠢的問題。”
艾莉絲哂笑道，她忽然想起說不定過去雷帝看着自己也是這個表情。
“李家不會站在邪惡的一方，我也會避免事態會演變成那種局面……只不過真要變成那樣的話，色雷斯將會是李家最堅定的盟友。”
“我不明白啊，暴君，我真不明白。”
伊莎貝拉的雙眼充滿不解，但是艾莉絲沒有打算解釋，她只是笑着搖了搖頭，然後瀟灑地離開了。
這就是所謂的血濃於水啊伊莎貝拉，你又怎麼會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