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二、因爲我們曾經在一起
“具體分組我已經定好了，汀娜你一會兒叫她們自己組合。”
輕嘆一聲，艾莉絲伸了個懶腰。
“……自己組合？”汀娜遞過來一杯水，艾莉絲點了點頭表示謝意。
“是的，兩人兩人自行組合，我們一共47人，加上你48，剛剛好。”
“爲什麼要這麼做？這樣不是會讓她們本來分散的戰力更加分散麼？”汀娜不解地問。
“我們人少嘛，我打算走精英路線，兩個兩個一隊，這樣比較一點，我是這麼想的。一般還是一戰一法來搭配，沒有特殊情況的話就這樣的，不過假如可以保證戰鬥力已經安全的話，同職業搭配在一起也不是不行。”
“那我們需要做些什麼？比如任務什麼的……”
“庫多大主祭會協助提供情報，你們只需要負責作戰就行了。”艾莉絲笑着說，似乎是要打消汀娜心中的不安，“主要對象是那些教廷內的腐敗分子以及一些隱藏起來的異端。”
“我記得異端審判局是專門用來……”
“異端審判局是對外的，對內很少有行動，這就是我創立這個騎士團的原因。”
艾莉絲喝了口水，解釋道。
“要是在任務中和他們產生了衝突了呢？”
“不要緊，我想不會出什麼問題的，估計他們也會給我幾分面子……吧。”
關於這點，艾莉絲倒是不太肯定，不過有卡多在，她認爲不會有問題。
“嗯，我明白了。”汀娜點了點頭，“還有什麼吩咐麼？”
“呵呵，叫她們不要落下禮儀的訓練，因爲日後絕對會用到這些東西的。”艾莉絲笑着說，“畢竟，和那些高層交流需要的就是這些禮儀，而我們的目標一般也集中在那個階層，學好這些禮儀非常重要——就算不說這些，禮儀也能讓你修心養性啊，不管怎麼說，利大於弊。”
“我也是這麼想的。”接過空杯子，汀娜有些猶豫地看着艾莉絲，似乎有什麼想說又沒有說出來的樣子。
“還有什麼事嗎？”艾莉絲覺察到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溫柔地笑道。
“怎麼說呢……我老感覺瑟拉絲姐姐你會離開我們騎士團的樣子……”似乎爲自己的這種無端又荒謬的念頭感到可笑，她要搖了搖頭，“不用在意。”
“……”艾莉絲沉默不語，臉上本來柔和的笑容也顯得有些僵硬。
“瑟拉絲姐姐？”汀娜把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麼啦？”
“沒事。”
送了汀娜離開臥室以後，艾莉絲關上門，背靠門坐了下來。
沒想到她的感覺居然如此敏銳……我明明什麼都沒有說……
回想起前幾天藍斯對她說的話，艾莉絲的臉沉了下來，雙手抱膝，把頭埋在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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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公告沒有？”
連夜將艾莉絲約了出來，藍斯坐在小樹林的一塊石頭上，一開口就問道。
“公告？”艾莉絲現在不知道藍斯在說的是什麼。
由於出來過於匆忙，她身上還穿着半透明的睡裙，披着件外套就跑了出來了。
“……是這樣的，傲世連合昨天發了個系統公告，內容大概是最近將開一個全服務器規模的副本，不同玩家會隨機進入不同場景，這次副本是強制性的，而且對象沒有說清楚，於是我們三人商量後認爲我們很大機會會被拆散，進入不同的副本。”
藍斯雙手搭在胸前，臉色凝重地說道。
“於是呢？”艾莉絲不認爲藍斯特意前來說的就是這麼回事。
“我們很擔心你的安全。”藍斯皺着，眉頭說道，“要是進入了一些危險副本，而你只有一個人的話，我怕你會熬不過去。”
“放心吧，我可以的。”艾莉絲坦然地笑道，“不管面對怎麼樣的困難，我堅信我可以突破困境，殺出一條血路，回來和你們見面的。”
隨着虛擬社會的建立，現實社會的衰落，艾莉絲這個虛擬身份就顯得越發重要了。這代表着李瀲這個人的身份以及他的虛擬生命。
由於他的特殊性，沒有人敢嘗試一下死亡的後果，所以一直以來，藍斯他們三人都是小心翼翼地安排着艾莉絲的活動，儘量不讓她遭遇危險。
然而現在，藍斯他們算是有心無力了。
“我現在擁有的力量，不比你們弱哦。”艾莉絲彷彿安慰一樣的語氣讓藍斯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後天……玩家將會隨機進入副本地圖，沒有到任務完成或者角色死亡都不能出來……你有這份自信麼？說不定你正在睡覺的時候，不知何時身邊都是些張牙舞爪的怪物……說不定你在喝茶的時候，你發現自己被一羣喪屍包圍着……誰也說不準。”
“我沒事，你別擔心太多了。”艾莉絲拍了拍藍斯的肩膀。
又不是無限流，哪裡會出這些東西。
雖然她挺怕這些東西，但她堅信她不會出問題。
“是這樣就好了。”藍斯嘆了口氣，“時間不早了，殛克和希萊都有事要做，他們叫我代替他和你打聲招呼。吾友……我希望能夠再次看到你，正在這片土地上。”
藍斯單手握拳在胸，做了個戰士之間祝福的姿勢，看得艾莉絲眼睛一熱，差點哭了出來。
“討厭……又不是生離死別，不就是個遊戲麼。”輕輕地拭去了眼角的淚水，艾莉絲笑道。
“希望如此吧。”望向寧靜的夜空，藍斯那黯然的語氣讓艾莉絲覺得，真的就是生離死別了。
“我會活下去的。”
堅定地聲音，傳遞着一種無法撼動的信念，那是一個約定，一個真誠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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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騎士團創立以來，已經過去了兩個月了。
團員們都打成一片，相處融洽，每天都勤奮地練習禮儀和相互分組切磋戰技，熱火朝天——老實說，艾莉絲沒有想到這麼個小團效果會這麼好。
每次她走過的時候，團員們會恭敬地問候一聲團長好，有些會熱情地邀請她來旁觀，並且要求艾莉絲作出評價，說說有什麼值得改進的地方。
她們來自全國各地，她們都是些地方上的精英，雖然心懷傲氣，不過經過這麼段時間的磨合，早已形成了一個緊密結合的集體，不分你我，不分高低。
或許，她們之間會有些矛盾，或許，她們會因爲意念不同而發生衝突，但是她們都會在之後和好如初，相互諒解。
看到一個個真誠地危險地團員，艾莉絲彷彿看到她們心中那顆熱情鼓動的心，彷彿看到那個懷着堅定信念，虔誠信仰的靈魂。
每一次她都從心底裡產生一種名爲感動的情感，併爲之流淚。
雖然這次進入教廷目的只爲了聖杖和聖女套裝，不過不經意間，她對這種溫馨的日常產生了一種依戀，她希望永遠都這樣。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會離開，不知道什麼時候騎士團就要被徵用，去戰鬥，去殺敵。
她只好珍惜每一天，珍惜每一刻。
魔紀776年冬，12月25日。
紛落的雪花，如鵝毛般飄然而下，天地間只有白色，冰冷的白色。
“瑟拉絲姐姐？”汀娜懷着不安，輕輕地敲着門。
“進來吧。”
裡面傳來了一個聲音，汀娜推門而進，還是那樣溫馨的擺設，還是那張溫暖的大牀，然而那裡站着的只有一個老人。
“瑟拉……庫多大主祭？”汀娜很驚訝庫多爲什麼會在這裡出現。
“你來了。”
老人的額頭不知爲何佈滿了汗水，氣息也有些凌亂，看起來有點衣冠不整的他似乎剛剛經過了一次激烈地運動。
“怎麼啦？瑟拉絲姐姐她人呢？”汀娜沒由來地心慌起來，她急忙問道。
“不見了。”庫多如枯樹枝般的雙手緊緊地捏緊拳頭，“消失了，就像那個女人一樣……”
“消失了……？對不起，庫多大主祭，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汀娜的語氣帶着哀求，臉上一貫的笑容也變得很僵硬。
“我找過了教廷的每一個角落……消失了，就像人間蒸發一樣，和上次如出一轍。”
庫多的聲音聽起來痛苦夾雜着憤怒，汀娜有點害怕地往後退了一步，發現自己的背已經頂在門上了。
“爲什麼會這樣……我苦心經營的計劃……可惡！”庫多竭斯底裡地喊道，“艾絲媞也是！艾莉絲也是！歷史居然重演了……真是難以置信！”
“以後，騎士團就歸你管了。”彷彿剛剛就是在演戲一樣，庫多瞬間變得冷靜下來，語氣冰冷冰冷的，讓汀娜打起寒戰。
“你們要成爲教廷的劍，教廷的盾，將所有敵人剷除。”庫多一字一頓地說道，“至於聖女瑟拉絲，你就別想了，忘記她吧。”
“爲什麼？”汀娜雙目無神地問道。
“她不會再回來的了，就算回來了……她已經不是教廷的聖女了。”
庫多冷冷地說道。
“下次看到她的時候，你們的任務只有一個：不惜一切代價，奪回聖女套裝以及聖杖。”
“怎麼會……”
“不由得你選擇，這就是我們教廷的做法，新的聖女很快就會選出來，不是聖女卻持有聖女物件的人，除了死就沒有其他下場。”
寒風呼呼地颳着，汀娜忽然覺得很冷，彷彿墮入冰窖。
魔紀776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夜，聖女瑟拉絲去向不明，翌日正式宣告失蹤，聖百合騎士團團長由汀娜－塞拉維暫任；魔紀777年七月六日，汀娜－塞拉維成爲聖女，正式成爲聖百合騎士團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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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聖百合騎士團的各位：
我一直都不認爲自己是個合格的聖女，我沒有盡到自己的本分，也不曾對教廷做過什麼貢獻。
但是，我很自豪能夠建立這麼一支騎士團，我認爲，這隻騎士團將會成爲教廷的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爲教廷做出巨大的貢獻。
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陪伴着你們，一路成長過去。
然而我不能。
我只是你們人生中的一個過客，不過是和你們有一面之緣，並且碰巧成爲了你們的團長，指導你們，幫助你們。
我和你們一起走過了這個彌足珍貴的兩個月，我不後悔。
我們一起哭過，一起笑過，我們度過的，是一個充滿着溫馨和快樂的時間。
有的騎士想家了，我們一起開解她，讓她融入這個集體，讓她擁有新的依靠；有的修女在訓練遇到困難了，我們一起幫助她，鼓勵她，相互扶持，無論面對多大的困難，我們都不曾捨棄過任何同伴。
每次看到你們在努力地練習，我都從心底裡感受到你們那種不屈的信仰以及團結的力量，是的，我感受到了。
或許，你們有人會因爲我的離去感到悲傷；或許，你們會因爲我的消失感到迷惑和憤怒……我只能說，這一切都不是出自我的本意。
然而我終究還是要離去，離開你們身邊。
忘記我吧。
我不應該成爲你們回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我不應該成爲你們前進中的一個障礙。
我的責任是指引你們，帶領你們，而不是陪伴着你們走過風風雨雨，享受你們所帶來的榮耀和勝利。
我，不應該成爲那樣的存在。
有人說，就算相逢，假如不能在一起，不過是徒增悲哀。
我覺得，不是這樣的，起碼對於教育者、引導者來說，不是這樣的。
只要你們能夠將我所說的話記住，並且用在時常生活中，取得成效；只要你們能保持團結，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都不放棄自己的同伴，一起闖過難關，走向勝利；只要你們爲教廷做出貢獻，成就一番事業……
忘記我，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因爲這就是身爲教育者，身爲指引者的命運，這就是我所必須做的事情。
離別固然痛苦，你們可以認爲我不負責任，你們可以恨我，沒關係，我會將你們所有的情感全部容納，直到你們不在記得我爲止。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我都會默默地掛念着你們，默默地看着你們，支持着你們。
我從來不後悔得到這種分別的痛苦，我從不後悔。
因爲我們曾經在一起。
瑟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