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一、魔城 與智商捉雞
“於是，我們開始吧。”
第一天階愛爾奎特·布倫斯塔德臉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有隻看不到的手在輕撫着自己的內心一樣。那微笑彷彿帶着母親般的包容力，彷彿有着神奇的魔力，能夠讓脾氣再暴躁的人也能夠瞬間安靜下來那般。
依文潔琳全身是汗，終於冷靜下來的她氣喘吁吁地盯着愛爾奎特，兇光畢露。
“冷靜，冷靜~”
艾莉絲和優紀在自己的位置上安慰着依文潔琳，心裡也是有些摸不透這個愛爾奎特。
現在的愛爾奎特跟之前的她宛如兩人，表情雖然沒什麼變化，但眼神明顯穩重了很多，看不出是之前那個在賣萌賣傻的吸血鬼真祖。
“剛剛只是調節一下氣氛，各位不用在意。”
不在意纔有鬼咧。
衆人不約而同地想道。
“首先，第一個議題就是魔城。”
這位愛玩的真祖提到魔城這個詞的時候，本來就認真的她變得更加認真起來了。
“魔城的歷史我不打算介紹，不管了解也好，不清楚也好，大家只要知道那東西是一個充滿着無數冤魂怨念的空中城堡就行了。它非常危險，不僅僅體積巨大堅固無比，上面還存在着很多我們現在這個時代無法解析的技術，我們甚至不清楚這它們漂流在異次元的這段時間裡面，到底是不是有了新的發展。”
愛爾奎特忽然看向艾莉絲。
“而且這樣棘手的東西有三座。其實一共有四座，第一座已經被艾莉絲——嗯，也就是新任的暴君用星之理毀滅了。”
“假如說要追究責任的話，艾莉絲作爲【光輝】奧德的學生，是需要負全責的。不過這是一個世界的危機，僅僅是由她一個來承擔就太過分了——而且，比起這個更重要的是，我們想要的是‘魔城被消滅’這樣的一個結果，而不是真的去追究誰的責任。”
“魔城危險的地方除了上面所說的幾點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它本身所含有的怨念會成爲一種新的負能量，這種負能量甚至可以形成一個全新的能量體系。”
細長雪白的手指如同玩魔術一樣一收一合，在眨眼間愛爾奎特的手掌上便出現了一塊看上去很普通的石頭。
“這是一塊普通的石頭。”
她隨手把石頭丟了出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隨之集中到那塊不斷落下的石頭上。在石頭快要落到桌面上的時候，忽然非常神奇地停住了。
靜靜地懸浮在空中，離桌面只有那麼一點點的距離，但卻實實在在地飛起來了。
“這是什麼把戲？”
【神殺】塞莉卡沒有艾莉絲想象中那麼不屑一顧，而是表情凝重地問道。
她感覺不到有絲毫的魔法波動，也不存在什麼不可視之物承託着它。
“我分出了一丁點的力量給它，然後它就自己運用起來了。”
“自己運用？那是石頭吧？”
假如是人類還說得過去，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既沒有意識也沒有智慧，實在很難讓人相信石頭會自己運動力量，因此塞莉卡纔有這樣的疑問。
（塞莉卡小姐意外地積極呢。）
（是誒，她看上去酷酷的。）
優紀和艾莉絲兩人則在竊竊私語。
“兩儀式，你覺得如何？”
愛爾奎特似乎很享受這種賣關子感覺，把問題丟給了在一邊保持沉默的兩儀式。兩儀式不耐煩地瞄了塞莉卡和愛爾奎特一眼，然後一臉不情願地開口解釋道。
“愛爾奎特不僅僅是一頭吸血鬼，還是蓋亞的化身。首先要說明的是這不是那個大地女神的蓋亞，這個大地女神蓋亞不過是我說的這個蓋亞的一部分而已。蓋亞是這個星球的意志，不論各種生物，就連一草一木也是存在着自己的靈魂和意志，蓋亞就是這些由這些組成的。”
“所以剛剛那個小把戲就是利用蓋亞的力量激活了那塊創造出來的石頭，你說是給它充了能量也好，怎麼都好，反正就是那麼一回事。”
似乎覺得自己說得有些多了，兩儀式說完就閉上嘴，一副不要打擾我的樣子。
“滿分~！”
愛爾奎特開心地拍手——只有她一個人在笑呵呵地拍手而已。
注意到這個情況，她有些尷尬地停了下來，一邊啊哈哈地笑着一邊摸着自己的頭。
嗚嗚嗚大家的視線好刺人……
“咳咳，綜上所述，就是這麼回事。”
咋回事啊你不還什麼都沒說嗎
再一次沉默的集體吐槽。
（愛爾奎特醬好可憐。）
（爲什麼那樣的傢伙能夠坐這個位置坐那麼久？）
依文潔琳感覺到無言的壓力，羞愧難耐地低下頭根本不敢看別人的臉色。
“也就是說，魔城能夠做到跟白姬相似的事情，把那負能量提供給其他個體使用，這麼說沒錯吧？”
“對對對！就是這個！我想說的就是這個！”
劍帝萊維這個酷酷的帥哥也忍不住擦了擦額頭的汗，他覺得自己要是不說出來的話可能會一直僵持下去。
“這種純度非常高的負能量不僅僅變化性非常強，量也很大。最重要的是這種能量還會自動尋找目標，無意識地展開攻擊——這種攻擊無可避免，也沒辦法抵消或者應對。”
“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到底是怎麼樣的攻擊？”
現在的塞莉卡沒有半點之前的沉默寡言，她似乎非常關心這件事。
“所有跟魔城爲敵，打算對魔城以及其負能量攜帶者不利的存在，都會受到這股龐大的負能量影響，簡單來說就會變得不幸。”
愛爾奎特這次學乖了，沒有賣萌。
“比如說我想去阻止魔城出現，魔城覺察到這點，我就會變得非常不順，比如說出門不小心掉到坑裡面，比如說戰鬥的時候不小心摔倒，諸如此類。”陽光滿臉的愛爾奎特說這話的時候一點威懾力也沒有，但她忽然表情一沉，用低沉得可怕的聲音接着說，“假如說，有什麼存在能夠威脅到它的話，那麼這股負能量甚至會扭曲這個存在的命運。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衆叛親離……不管是多麼悲慘的事情，只要能夠確實地毀掉這個存在，魔城就會那麼做，直到它達成目的爲止。”
艾莉絲忽然抖了抖。
這話就像是特意講給她聽一樣。
“還有最後一點。”收回了那塊漂浮着的石頭，愛爾奎特輕鬆地將其捏碎。“魔城會扭曲人心，給予的力量越強，就扭曲得越厲害。目前我所知道的就是每座魔城都會有一個魔王，這個魔王是掌控着整座魔城的存在——而且，魔王只會從魔城外的人中誕生。”
“人類也好，精靈也好，天使也好……生物的話，必然有其慾望有所追求，魔城會以其力量爲誘惑，引誘對象墮落，然後成爲它的奴隸。所以我在這裡非常認真地告誡大家：假如遇到了魔城的勸誘，永遠不要有絲毫的心動，也不要依仗着自己的力量，或者覺得自己意志堅定——最後得到的，絕對不是你們真正想要的東西。”
凌厲的目光如同一把把利刃一樣射向在座的所有人，艾莉絲差點沒坐穩摔在地上。這種極大的反差讓艾莉絲感受愛爾奎特真的比她想象中還要強上很多，深不可測。
————
“沉重的事情說完了，說些輕鬆點的吧。”
愛爾奎特留給大家十來分鐘來消化，感覺差不多的時候她再次露出那陽光的笑顏。
“賢者出現了空缺，在這裡做個簡單的投票，當然隨大家喜歡，這個我不干預。”
“賢者是在這裡選的嗎？”
艾莉絲忍不住問道。
“也不一定，只不過這次順便搞定而已，小事一件，很簡單就做完了。”
賢者是法系職業的頂點，它的意義不僅僅是一個頭銜，還是一種證明。假如你的境界很高深，但是你不能打，那麼就算再怎麼努力也進不了天階——然而賢者不一樣。賢者代表的是對知識的探求，戰鬥力只不過是其中一個應用而已。
這對於相當一部分並不擅長戰鬥的魔法師來說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因爲他們不會因爲戰鬥力上的不足而得到自己研究的證明。
事實上這個時代的魔法師們都是身體相對比較弱質的人，真的打起來一對一，在很多時候其實都是非常難過的，因爲對面只要貼着自己就隨便日，根本不用顧慮太多。
這樣的魔法師，再能打也有個限度。
而賢者這個頭銜，對於魔法師們來說就是這麼重要。
“名單在這裡，大家隨便看，哪個順眼的就說出來。”
站起來從一邊的書架上找了一小會兒，愛爾奎特拿出了幾本小冊子，笑呵呵地分派給所有人。艾莉絲隨手翻了兩頁，然後動作停住了。
菲特·H·泰斯塔羅莎
推薦：雷之賢者。
理由：血脈，戰績。
本子裡面密密麻麻地寫着很多人名和其他東西，艾莉絲一眼就看到了一個眼熟的名字。
名字下面有簡單的介紹，簡單到一眼就能夠看得完。
“菲特·F·泰斯塔羅莎”
（配合點！）
（誒？可是我還……）
（先喊了再說！）
（誒誒誒——）
一邊舉手叫着菲特的名字，艾莉絲一邊在下面用手肘頂着優紀，催促着她投菲特一票。
“菲、菲特·H·泰、泰……泰國咖喱！”
可憐的優紀連就看了一眼，只能逼着念那個名字。可是這名字真心陌生，她泰了半天也沒泰出來，急紅了臉的她不動腦子地叫道。
“……”
艾莉絲傻眼了。
“有人叫泰國咖喱？不可能啊，這麼好吃的名字我根本不可能會不記得。”
愛爾奎特還一臉認真地翻着小冊子去找，依文潔琳憋紅了臉喊道：“我提名菲特·H·泰斯塔羅莎！”
“哦！對！是泰斯、斯——”
優紀恍然大悟，剛想一雪前恥地重新喊一遍，但話到口邊又忘記了。
“我錯了，對不起。”
艾莉絲嚴正地道歉，發自真心。
到底是天然呆，還是天然黑，她不懂了。
十分鐘後
讓艾莉絲只喊臥槽的賢者提名告一段落，雖然愛爾奎特說一切由學會的老爺爺做決定，但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最後一件事，說完大家就可以離開啦！”
愛爾奎特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就跟等下課的小學生一樣。
“今天下午會有個見面會，當然大家只要出來見見人就好了，不喜歡這種應酬的可以馬上離開，誰也攔不住你。在明天的中午都鍺女王會舉行一個午宴，想跟都鍺女王聊聊天的可以去一去，說不定有意外收穫。”
“說完了？”
萊維已經站起來了，一副我很忙的樣子。
“不知道呢~”
愛爾奎特故意不看萊維，側着頭眼神亂飄還吹着根本不會吹的口哨。
“……”
“我求你了真祖大人不要再丟我們的臉了好嗎！”
依文潔琳直接淚流滿面地跪在地上哭着喊了出來。
“我不要你冷豔高貴狂拽酷炫霸叼，稍稍挽救一下你的智商行嗎小的求你了嗚嗚嗚——”
（依文醬好可憐啊……）
（……）
艾莉絲髮現優紀越來越有些同情心氾濫的跡象，她根本不就想去碰這兩人的事情，太難搞了。
“對了，依文潔琳是愛爾奎特的下級嗎？怎麼她老是一副苦命忠臣的樣子？”
忽然想到這個問題，毫不猶豫地問在她心目中無所不知的兩儀式。似乎會議準備結束讓她心情不錯，兩儀式呵呵地笑了一聲便爲艾莉絲介紹道。
“吸血鬼是個非常龐大的種族，他們有自己的一套文化和價值觀，還有非常嚴謹和執行力非常強的規則，這一點遠遠比人類要優秀得多。在非常講究力量的同時家族、血統和輩分也相當重要，而這個種族的頂點是四位被稱爲‘真祖’的吸血鬼，這四位吸血鬼不僅僅是最久遠的，也是最強大的吸血鬼，擁有幾乎對其他所有吸血鬼的生殺大權。”
“這四位真祖其中兩位就是愛爾奎特和依文潔琳，另外兩位幾乎不出現在公共場合，所以我不太清楚。不過似乎有一位叫‘刃下心’來着，至於是代號還是本名的一部分我就不知道了。”
“雖然同爲真祖，但依文潔琳屬於四人中最下位，愛爾奎特就是最上位，所以你就看到這種滑稽的場面了。”
“哦……原來如此。”
艾莉絲真是長見識了，有空真的要去傳說中的吸血鬼國度看看才行。
“好了，散會吧。”
瀟灑地站起來揮了揮手，兩儀式無視大受打擊臉色蒼白的愛爾奎特宣佈散會，出奇的是塞莉卡和萊維都如釋重負一樣站起來快步離開了，兩人走的時候還有意無意地瞄了艾莉絲和優紀一眼。
“兩儀式！瞧你乾的好事！”
人都已經走了，愛爾奎特幹什麼都太遲，她悲憤地對着兩儀式喊道。
“你個智障吸血鬼！我幫你收爛攤子你還對着我吼？”
“智障？！你居然說人家這麼可愛的永遠17歲青春美少女吸血鬼是智障！？”愛爾奎特就跟炸毛的貓一樣拱起背盯着兩儀式，那樣子快要飛撲上去了。
兩儀式面無懼色邪笑地抽出腰間的長刀，挑釁地勾了勾手指。
“人家要你死——”
“你在人傢什麼啦！”
真的跟貓一樣飛撲過去的愛爾奎特忽然被旁邊一個拳頭揍飛，在地上咕嚕咕嚕地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然後不動了。
出手的是喘着粗氣的依文潔琳，她痛快地叫了一聲爽。
一分鐘。
兩分鐘。
五分鐘。
愛爾奎特還是沒起來，依文潔琳和兩儀式也沒去管她，準備走了。優紀想去扶她，但被艾莉絲一臉凝重地拉住。
“不要扶她。”
四人快走出門口的時候，愛爾奎特那邊才傳出嗚嗚嗚的哭聲。
“嗚啊啊人家不活了啊啊人家是個沒人愛的孩子啊嗚嗚嗚——”
愛爾奎特就跟向家長撒嬌買東西的小孩子一樣在地上滾來滾去還不斷地用手捶打着地面。
砰！
轟！
以爲可以下班送走這羣瘟神的工作人員滿臉冷汗地看着藏書室——地面被愛爾奎特一拳一拳地打出數個巨大的淺坑，到處都是裂開的蜘蛛網樣裂痕。
“噢噢噢噢你好煩啊啊啊啊！！”
依文潔琳崩潰了。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當大家所有人以爲她會衝過去把愛爾奎特揍一頓的時候，她卻緊緊地抱着兩儀式——或者說是兩儀式拿着長刀的手，對着兩儀式哭喊道。
“兩儀式！快！快把我幹掉！我無顏見江東父老啊！我已經沒臉活下去了！”
“哦，好啊。”
“臥槽你真的捅啊會出人命的啊！”
看到兩儀式的眼神艾莉絲就知道她不是開玩笑的，跟優紀兩人把兩儀式撲倒來制止餐具的發生，然後又是一場噼裡啪啦的大混戰，在這裡暫且不提了。
天階會議，果然不是一般人開得了的——艾莉絲再一次深深地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