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天色的檢討
“她還是老樣子嗎？”
殛克臉上充滿了憂鬱。
“嗯，雖然已經醒過來，但不說話也不吃東西，就那樣呆呆地躺在牀上。”
菲特臉色憔悴地說道。
兩人將目光投向房間內的那個人偶般的少女。
往昔的那雙流光溢彩的雙眼變得空洞無神。
“老實說，我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了。”
菲特黯然地低下了頭，眼中閃動着淚光。
好不容易纔再次見面，居然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
殛克無話可說。
心病還須心藥醫，面對心死的艾莉絲，他無能爲力。
奧德逝世已經有一週了。
艾莉絲哭得暈了過去。被送到看護中心的時候，已經瀕死狀態了。
好在艾莉絲的體內那三股能力異常地強悍，僅僅兩天就脫離了危險期。
當菲特得知艾莉絲的醒來的時候喜極而泣，匆忙趕來之後卻發現艾莉絲成了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在確認身體狀況已經安全了以後，就在昨天，被送回了斯普林斯家。
看到離家已久的女兒回家本應該高興纔對，但艾莉絲的這個狀況實在是笑不出來。
雙親還好，還能剋制自己，而她妹妹愛麗絲，看到姐姐成了這個樣子，哭成淚人了。
自從艾莉絲離開了以後，菲特就被斯普林斯夫婦收養了，一直都住在斯普林斯家。經過這麼長的時間相處，菲特已經成爲斯普林斯家不可或缺的一個成員。
艾莉絲變成這樣，連帶着菲特和愛麗絲兩人都終日悶悶不樂，都是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看到自己的三個女兒（算上菲特）都變成了這樣，作爲斯普林斯的家主，道爾除了無奈之外就無能爲力了。好在有大姐露西和年幼卻很懂事的小妹在，家裡也不至於變得死氣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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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麼看法？”
由於黃昏的目標只是奧德，所以整體來說學院的設施和人員傷亡還不算很大。但奧德的離世對於整個魔法界來說，是個巨大的損失。
善後工作基本上已經完成，學生也恢復了過往平靜的生活——但這件事，驚動了世界。
【黃昏】，這個一直低調行事的神秘組織，通過這次刺殺行動，向世界證明了自己的實力的魄力——以及危險。
預定在一週後舉行奧德的葬禮。雖然遺體已經不在，但也有象徵意義的東西能夠代表，比如他經常用的木杖。
這次襲擊不但爲納維思學院的歷史上劃下了重重的一筆，而且在未來一段時間，流言還會在學生中流傳。
在衆多的流言中，除了奧德的去世之外，就是那個迷之少女。擁有打破學院方所釋放的魔法結界，輕鬆虐殺黃昏的成員的實力，還跟奧德的關係匪淺，在這件事件中處於重要的地位。
到底這個少女是誰？到底跟奧德有什麼關係？
大多數人都在猜測，也有不少人去查閱學院裡的記錄，一時衆說紛紜。
然而這些都是後話，當前最大的問題就是以後的出路到底在哪？
爲此，天色小隊的四人開了個小會議。
“首先，我要爲我小看敵人的實力而道歉。”
藍斯干淨利落地九十度鞠躬表達自己的歉意。
“這次我們損失了一名重要的戰力，這是最差的狀況了。”
“雖然得到了不小重要的情報，但我們這次，任務失敗了。”
“……”
在場四人一時無話，黯然地低下了頭。
“好了，接下來我們需要檢討一下，先別忙着情緒低落。”
藍斯是個拿得起放得低的男人，他沉重地說道。
“第一，敵人擁有足以匹敵整個國家的實力，絕對不容忽視。”
“嗯。”殛克接過話來，“光是骨幹成員就有十三人之多，一個個都是異常難纏的角色。”
“是啊，現在想來還真有些不真實。”
龍晗露出了長見識的神色。
“就憑這這十三個人，居然能夠擋住我們四人，加上納維思院方的衛隊和納維思的軍隊。”
“就算知道他們是爲自己首領爭取時間，但那種實力，的確，不是我們現在所能對付的。”
“而且，目前最糟糕的是，我們還沒有關於黃昏的首領的任何情報。”
“從當時的情況看來，艾莉絲似乎完全不是對方的對手，換言之，艾莉絲跟對方交過手，可是作爲唯一的當事人，現在卻是這幅半死不活地樣子……”
殛克感到非常棘手。
最重要的情報沒有得到，明明就在眼前，卻是無法觸及。
這種感覺糟糕透了。
“我有個問題。”
伊芙舉手問道。
“那個奧德……到底是什麼人？”
得到藍斯的許可，伊芙小心翼翼地問道。
聽到伊芙的問題，三人先是一愣，似乎沒有想到伊芙會問這麼沒有技術含量的問題，但仔細想想，就知道她想表達的是什麼。
“……好吧，本來隱瞞不了多久的。”
藍斯嘆了口氣。
“艾莉絲，其實是個NPC。”
“誒！？”
伊芙忍不住驚呼道，臉上露出既是大出所料又是果然如此的表情。
“不，這麼說不合適。”藍斯斟酌了一小會兒，“應該說【艾莉絲·斯普林斯】這個人是個NPC，而李瀲在異界擁有着這個身份和身體。”
“這……”伊芙感覺有些亂。
像是藍斯和殛克這種擁有劇情任務身份的玩家，不在少數，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可以說，艾莉絲雖然身爲玩家，但在這裡擁有原住民一樣的生活。”
“至於奧德，是艾莉絲的第一個導師。”
“雖然這麼說有些悲傷，但遊戲畢竟是遊戲，不是真實存在的東西，所以在遊戲裡跟NPC的關係，一般來說不會達到艾莉絲所表現的那種程度。問題是，艾莉絲的的確確真真實實地和那個奧德在異界裡有過宛如真實般存在的生活，而且還是三年。兩人的關係，就像真實世界中的師生一樣，而且是感情極好的師生。”
“或許你最近看到艾莉絲的不同方面，感覺迷惑和害怕，這也是正常的。”
“艾莉絲本身是個感情細膩的人，就算在異界中也像是對待真人一樣對待那些NPC。在她看來，這裡就是另外一個真實的世界。”
伊芙終於可以理解爲什麼艾莉絲會因爲一個虛擬人物而如此悲傷慟哭，會受如此大的打擊而精神失常。
“所以與其說艾莉絲是個披着原住民皮的玩家，還不如說是披着玩家皮的原住民。”
“這也難怪了。”
龍晗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種將虛擬當做現實的人，其實並不少，只不過程度不一樣而已。艾莉絲的這種，已經算是深度病患者了。
“艾莉絲的問題現在也無從下手，我認爲交給她的家人和菲特來處理比較好。”
藍斯的意思很簡單，艾莉絲由於目前這個狀況，必須離隊了。
“那麼之後天色小隊就暫時縮減爲六人了，雖然無奈，但只能這樣。”
藍斯沉重地做出了這個決定。
“隊長，我還有個問題。”
伊芙肚子裡全是疑問，只不過她挑出比較重要的幾個來問而已。
“艾莉絲，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這個問題憋了好久了。
“看來不滿足你的好奇心就不會停呢。”
本來打算好好計劃未來的發展的，現在伊芙這麼一鬧，只好先把她的問題解決掉。
“溫柔體貼的她，殘暴嗜殺的她，敏感脆弱的她……我已經分不清楚哪個纔是真的她了。”
“我不知道。”
藍斯很乾脆地說了。
“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你目前所看到的艾莉絲，並不是內心最真實的她。”
“老這麼胡思亂想也沒有用，遲早有一天，你會看到最真實的她。”
藍斯很簡潔地說，完全不打算給伊芙詳細解釋。
“接下來就是重點了。”
“雖然目前來說，就算缺少艾莉絲也是可以的，但這樣下去不行，所以必須馬上制定好新的路線。”
看到藍斯的提示，殛克開口說道。
“或許，你們曾經無數次猜測我們到底想幹什麼，但我覺得你們應該無法找到正確答案……本來打算遲一點才告訴你們的，但是從現在的情況看來，只能提早了。”
聽到殛克的話，伊芙和龍晗都聚精會神地豎起耳朵。
“我們的最終目標，就是奪取色雷斯這個國家。”
“……”
兩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他們想過無數種可能性，可是萬萬沒有想到會是奪取一個國家。
“你們打算鬧革命？”
“不。”
殛克臉帶微笑地否認了。
“我們有正當的途徑。”
“正當的途徑？”
龍晗疑惑地說道。
“在我的認識中，異界裡的國家政權都是一代傳一代的，除了革命之外，就只能從那些王位繼承人中下手，但那些王族一個個都高高在上，就算搭上線了也有無數的NPC勢力來進行阻撓……哪來那麼簡單的？除非你找到了條暗線，比如說是不爲人知的私生子或者是有羣雄角逐王位的制度……嗯！？”
龍晗說了一半就停了下來。
“不錯，色雷斯正是這種制度，每當舊的王死去或者退位之時，新的王就會從競選人中的戰鬥中誕生。”
“但那也是擁有王位繼承資格的王族後裔而已，就算能夠成功地搭上線了，最多也就是充當那些NPC的從屬，我不覺得異界裡的NPC會有這麼低的智商。”
“是沒有這麼傻的NPC，但存在着沒有這種慾望的NPC。”殛克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你的意思是……”
“菲特·泰斯特羅莎，就是色雷斯的公主，絕對擁有王位繼承資格，所以參加選王之戰是毫無問題的。”
殛克自信慢慢地說道。
“這……哦，我懂了。”
想起菲特在照顧艾莉絲的時候那副賢妻良母的模樣，又想起藍斯和殛克多次強調艾莉絲的重要性的時候，龍晗什麼都明白了。
“真沒想到……”
龍晗心服口服。
“所以艾莉絲出了問題，就要制定新的計劃了。”他點了點頭。
“是的，只能期待艾莉絲快點醒來，不然錯過了選王之戰就麻煩了——而且，沒有艾莉絲的話，連選王之戰也去不了。”
“那現在怎麼辦？”
“先回黑帝斯繼續小隊任務，儘量提升自己的實力。”
藍斯難得地露出了懊惱的表情。
“我們……現在還是太弱了，根本無法跟那些人對抗。”
那些人，自然就是指黃昏了。
“我們的後續任務應該不會碰上黃昏的骨幹成員，但從這次的事件看來，黃昏打算大幹一場了——到時候很多任務必然跟黃昏有關聯，請各位做好心理準備。”
“這次我們運氣不錯，有這麼多NPC實力來幫忙，但下次，可能就要獨自迎戰了。做好死亡的準備吧。”
玩網遊，死亡在所難免，這次沒死，說是走狗屎運也不爲過。
“那麼，接下來就討論一些細節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