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六、破滅的邊緣
【天色帝國】駐地北門，夜。
“【神聖的憐憫】！”
一大片白光照耀下來，在門口處堅守着的戰士一掃剛剛的疲態，馬上幹勁十足地和敵人對砍，把幾乎在崩潰的防線守住。
“斯普林斯小姐，你休息一下吧！”
看着無數戰士在奮戰着，看着所有牧師都在爲戰士加血加狀態，艾莉絲又怎麼休息得下？
雖然擁有三位神的神術，但施法個體只有一個，所以艾莉絲並沒有她自己想象中那麼有用，正在宛如暴風雨中的小舟一樣搖搖欲墜的防線就是最好的證明。
畢竟她的輸出十分有限。
雖然光明神的神術可以幾乎不受限制地用，但只要稍稍用多幾次就會一陣頭昏目眩，看來艾莉絲並不是佔盡優勢。以前沒有這種情況是因爲輸出強度太小，所以怎麼用也沒有感覺。現在呢？出手的不是六階大範圍治療神術【神聖的憐憫】就是八階的全範圍增益神術【聖天使的庇佑】，能夠在短時間內讓目視範圍內的所有友方單位大幅度增加攻擊力、魔防物防以及攻擊速度。不時還要扔幾個讓體力翻倍的【野獸印記】，免得戰士由於脫力而無法繼續戰鬥。
在艾莉絲帶領的牧師隊的輔助下，區區幾百人居然把數千人擋在了門口，當然，這個地形離不開關係的。
可以說殛克的計劃相當順利，基本上都按照他的預想去進行了，除了一點。
那就就是【風之谷】的人沒有去回救，直接和【末世聯盟】的人會合在一起，直接攻擊【天色帝國】的駐地。
“那個美女叫艾莉絲是吧……真個了不起的牧師，居然讓這樣的單薄的防線堅持到現在……不簡單，每次快要崩潰的時候都是因爲她的一招超回覆就救回來了……嘖嘖……要是能把她搶過來多好……”
一個黑甲槍兵站在戰場的大後方，數次等待門口被攻破，彷彿這裡是全真電影院，而不是戰場。
“你沒有留意的嗎？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喝藍，就像……聖力怎麼用也用不盡的樣子。”
“對啊……只要有她在，這道看起來搖搖欲墜的防線就不可能會被攻破——但也僅限於此而已。”
血鳥歸巢壞笑幾聲，然後對着手中的通訊晶體說了幾句。
“你這個壞蛋，小心把人家弄哭了哦……”
混亂黃昏往他的胸口錘了幾下，然後朝着戰場方向走去。
“怎麼，你也想參一腳？別告訴我你對這樣一面倒的戰鬥有興趣。”
“沒有，去看看美女而已。”
揮了揮手，混亂黃昏忽然一加速，很快就消失在血鳥歸巢的視野裡。
“啊……我也去看看吧，免得讓人家說我沒有把人家放在心上。”
說完，血鳥歸巢吹了一聲哨音，然後在他上空一陣空間扭動，然後在扭曲處出來了一隻飛龍，在空中盤旋了幾下就落到他面前，乖乖地伏在地上。
“灰格爾，我們去看看熱鬧！”
說完，跳上飛龍那並不寬廣的背上，和飛龍一同離開了。
說回艾莉絲這裡，現在情況異常糟糕。
由於地形問題，被自己人阻擋在後面的敵軍忽然被調離了，然後蜂擁地衝向其他入口。
對於這裡來說，壓力並沒有絲毫減輕；在其他入口處，雖然已經設置好障礙了，但面對和這裡的同樣壓力，與之一比完全可以忽略的兵力佈置那是完全無法相對抗的。這裡集合幾乎是全部的兵力才勉強保住不失，更何況其他入口？
這個駐地還是中級規模，四個出口的垂直距離不算近，但就算有十小時的路程艾莉絲也無法抽身出來解決這個危機，這樣反而會讓這道防線馬上崩潰。
眼看着敵人就要如闖空門一樣衝進來大肆破壞，艾莉絲卻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心一急，艾莉絲出現了一個小失誤，把血加錯了另外一個人上，結果一聲慘叫，又一個戰鬥力損失了。
就算是艾莉絲的輔助能力多麼強大，已經無法挽回局面了，防線本來就脆弱無比，這一失誤，讓防線漸顯敗象。
“衝呀——殺啊！！！”
不好！
從遠處傳來一陣陣戰吼，夾雜着爆炸聲和慘叫聲，看來其他入口已經被到達了。
艾莉絲一分神，幾個本來就剩下血皮的戰士缺少了治療，在慘叫聲中回到了主城，也讓防線開始崩潰。
唰——唰——
兩聲破空聲忽然在艾莉絲的耳邊響起，她驚訝地發現身邊的兩個女牧師化成白光，消失了。
誰……？
“【狂龍刺】！”
咻——噗噗噗！
一道黑色閃電傳過幾個牧師的身體，一聲聲銳器破肉聲傳進了艾莉絲耳朵裡，快得她連治療也來不及。
那道黑色閃電停了下來，那是一個身材高挑的男子，一身勻稱的肌肉被黑甲包裹着，顯得格外健美。身後倒拿着一把黑色長槍，上面纏繞着不詳的黑氣，散發着危險的氣息，艾莉絲本能地對那把槍產生了一種厭惡感。
只見黑甲槍兵又動了，在牧師羣中入狼入羊羣中瞬殺着這些近戰無比脆弱的奶媽，就像斬瓜切菜一樣，近百名牧師和一些其他的法系輔助職業居然在短短几分鐘之內被屠戮一空。
艾莉絲忽然想起殛克的話。
他……那個男人就是混亂黃昏？
當她想跑的時候，發現防線早已經被攻破了，敵人就像看不見她那樣從她身邊跑過，然後在駐地裡面放火毀屋，有的在破壞者防禦設備，更多的是在尋找着駐地晶體。
怎麼會……
“你就是艾莉絲小姐是吧……我是混亂黃昏，我是來邀請你加入我們工會【末世聯盟】的。”
“混亂黃昏……就是你……”
艾莉絲咬牙切齒地看着他，一雙美目裡面充滿了怒火，彷彿就要噴出來把他燒成灰。
“老大！找到晶石了！怎麼辦？立刻破壞嗎？”
從混亂黃昏的胸前傳來一聲叫喊，艾莉絲聽到了臉色蒼白，然後發了瘋一樣往裡面跑。
“啊，越快越好——對了，艾莉絲小姐正在去晶石那邊，不要誤傷了她哦。”
“嘿嘿……明白！”
混亂黃昏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彷彿在回憶着什麼。
真是個傾國傾城的角色美人……連生氣也那樣迷人，讓人慾罷不能哪……
本來被打理得井井有條的駐地，現在化作一片火海，不斷地有建築物在倒塌，艾莉絲一路跑來，已經見得太多了。
噗通。
艾莉絲雙腿一軟，跪坐在地上，臉色慘白。
一羣玩家正在猛烈的向駐地晶石攻擊，圍了個水泄不通。
不要……不要……
艾莉絲那晶瑩的淚水一滴一滴地從臉上流了下來，雙手無力地抓住膝蓋，全身都在顫抖。
沒有了隊友，艾莉絲失去了任何作用。
“真是遺憾啊……我也覺得很難過。”
混亂黃昏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她身邊，用沉重的聲音說道。
“真是太可惜了……我知道你專精輔助，沒有學習任何攻擊技能——或者說，捨棄了所有攻擊技能來獲得如此高水平的輔助能力。我瞭解你的無力。”
以往繁華的駐地，化作一片火海，【天色帝國】，正在滅亡的邊緣。
“爲什麼……爲什麼要破壞我們的歸宿？”
艾莉絲抱着肩膀，抽泣着。
“這就是戰爭，我們那可愛又天真的艾莉絲小姐。”
“大家明明生活得如此和平，如此快樂……爲什麼……爲什麼……”
“其他公會呢？”
混亂黃昏心中暗笑艾莉絲的天真，沉聲問道。
“他們就理應被你們【天色帝國】滅亡？你說呢？”
“我……”
“這就是戰爭……公會之間沒有什麼爲什麼，只要是有可能威脅到自身的存在，只要是對自己發展有好處……就已經足夠了。”
“……求求你，不要破壞我們的最後的歸宿……”
面對艾莉絲那滿載着淚水和悲傷的哀求，要說混亂黃昏一點也沒有被打動，那是不可能的。但他不可能這麼做。
“我很抱歉，我辦不到。”
把頭扭過去，儘量不讓自己看到艾莉絲那梨花帶雨的臉，混亂黃昏第一次在戰場上如此客氣。要是其他人，二話不說立馬乾掉。
眼看着自己的家被別人破壞自己卻無能爲力，那種感覺比死還要難受。
艾莉絲淚眼婆娑地看着晶石上的裂痕一點一點被被擴大，她彷彿看着自己兄弟的心被人一刀一刀地剮。
剛來的時候，她沒有什麼感覺，只是覺得這裡環境比較好而已。隨着和兄弟一次又一次地出去打怪，帶着戰利品回來休息，把這裡一點一點地建設，艾莉絲漸漸喜歡上了這裡。
這裡的一草一木艾莉絲都與之有感情。
她早就把這裡當做是另外的一個家了。
她喜歡把這裡空置的地方都種上花花草草，她喜歡每天都無微不至地照顧它們，她喜歡在自己空閒的時候和它們聊聊天，她喜歡……太多太多的喜歡，太多太多的回憶……而今天，這裡成爲一個人間地獄。
大火把所有心血化爲灰燼，這個駐地，如同【天色帝國】一樣，漸漸地失去了生命力。
我明白了……
艾莉絲搖晃着身子站了起來，混亂黃昏有點驚奇地看着她，似乎覺得她不可能這麼短時間內回覆過來。
我什麼都明白了……殛克。
嗒、嗒、嗒……
艾莉絲顫顫巍巍地走向已經變得殘破不已的駐地晶石，步伐不穩的她讓感覺似乎隨時會倒下。
我太天真了……
居然以爲就這樣就能保護好自己的家園……
結果還是落得個如此下場……
我……不要……
“不要……破壞這裡……”
艾莉絲悲涼地嗚咽道，她覺得自己是如此地無力，什麼也做不了。
“不要破壞……我們的歸宿……”
聽到艾莉絲那充滿悲傷的聲音，圍着晶石攻擊的玩家們都停了下來，猶豫地看着混亂黃昏。
混亂黃昏知道，斬草要除根，他深深地明白其中的重要性，結果他還是狠心地點了點頭。
“粉碎它吧。”
時間，彷彿放慢了。
艾莉絲看着一個劍士緩緩地舉起雙手劍，然後又緩緩地敲向晶石，大腦一片空白……
她彷彿看到了自己兄弟的頭顱被放在上面，快要被一劍砍碎。
“出來吧……RagingHea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