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九、墜落的阿克西斯
“嗚哦哦哦哦哦！！”
維塔揮動着巨大的戰錘橫掃天空，每一擊都帶走十來個躲避不及的魔力驅動裝甲，已經有數百人被她擊墜了，接下來，還會更多。
扎菲拉則保護着後方的夏瑪露，讓後者能夠安心爲希格諾和維塔援助。
“我以爲你會選擇一個人來迎擊。”
夏亞不得不承認在他跟希格諾開始纏鬥之後沒多久趕到的這三人的確難纏，現在費雷城的攻略明顯被停止了，這四人看得出配合相當熟練，絕對不是短時間就能夠形成這樣的默契的，他必須考慮是不是應該改變策略。
“不要動歪心思了！我們風雲騎士團不是那種旁門左道就可以擊敗的對手！”
聽到風雲騎士團這個名字，夏亞不由得有些感嘆。
“我真沒想到，真的——戰到最後，竟然是我當初最不看好，人數最少的風雲騎士團！”
“接下來，你會更驚訝的。”
光束軍刀與雷斑帝炎不斷地激烈碰撞，希格諾的每一擊都宛如揮擊過無數遍一樣洗練，就憑這一劍都不知道拋離多少所謂的大騎士團裡面的高手，夏亞不由得發出了讚歎。
“假如！我們不是在戰場上見面的話，我們應該能夠成爲好對手吧！”
“廢話少說！”
跟隨者夏亞多年的士兵對於夏亞幾乎達到了一個崇拜的地步，就算在國內也少有能夠跟夏亞對招那麼久的對手，現在如此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騎士團竟然有這樣強力的一個女劍士，這些精英都有些沒反應過，本來以爲很快就可以結束的戰鬥現在看來卻是一時半會兒沒辦法完了。
他們不是沒有跟魔炮軍團戰鬥過，但如此近距離地觀察又是另外一回事，這種驚訝讓他們的動作又放慢了一點，差點因此被維塔的戰錘掃中。
維塔的大範圍攻擊經常引來無數魔力驅動裝甲的圍攻，但沒有一臺能夠接近她十米之內，全都被恐怖的大戰錘逼走或者乾脆被擊碎。
又快又猛的攻擊根本別說用什麼戰術聯合攻擊，稍稍在一個地方停留多一段時間就有被擊中的危險，而遠程攻擊則幾乎沒有任何效果，有些被大戰錘擋住了，有些則因爲維塔那嬌小的身軀而打空，打到她身上的寥寥無幾——因爲根本沒時間瞄準，距離遠了也不行。
扎菲拉這邊則是險況四出，一個人面對那麼多敵人的圍攻實在是太難，夏露瑪自己也不得不參與到防禦當中，對於外面戰鬥的兩人的照顧也自然少了。
“沒完沒了！”
連浮游炮都開了出來，但一個個都被希格諾精準地切成兩半，沒有任何效果。這樣糾纏下去，對於進攻方的夏亞是極其不利的，時間越短，勝率就越高。
“跟你的戰鬥，很愉快，不過我不得不結束這場戰鬥，抱歉了。”
夏亞架開希格諾的雷斑帝炎，一飛沖天，很快就消失在夜空當中。
“隊長！”
“隊長——！！不要！！”
正在跟維塔和扎菲拉戰鬥的魔力驅動裝甲都發出悲痛的吼叫聲，本來以爲他們要發狂但一個個都退得遠遠的。
“我夏亞，見證着色雷斯這些年的發展，從興盛到衰落，一直到現在。”
天空中傳來了夏亞的聲音，那充滿着磁性的男低音。
“長久以來，我的祈願只有一個——願我大色雷斯之旗插遍全世界。”
就算是機體只有寥寥可數的幾處傷痕，但夏亞還是果斷地選擇了大戰略的保底方案。
“和平也好，戰爭也好，我都愛着色雷斯，我都希望色雷斯能夠強大起來……柯內莉亞王女殿下，你是我唯一認可，唯一願意追隨的偉大之人，我相信你一定能夠讓這個國家煥發出雷帝所無法觸及的光芒，我相信着你。”
拉動着沙扎比內隱藏的控制桿，夏亞流下了兩行淚。
“祝武運亨隆，柯內莉亞王女殿下，要是有來生的話，我願意再一次跟隨你！”
夏亞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戰場。
“隕落吧！阿克西斯！”
——隨着他宛如怒濤般的吼叫，沙扎比如同氣球一樣急速膨脹起來！在下面看沙扎比如同小黑點一樣的希格諾她們纔沒過幾秒便發現天空出現了黑壓壓的一大塊形狀不明的飛行物，而且還繼續變大着。
飛行物——不，那不是飛行物。
那是夏亞最後的決意，巨大衛星阿克西斯。
運用了伊奧利亞·舒罕貝爾所流傳下來的鍊金術，搭載着獨一無二的巨大化系統的沙扎比，它的最後殺着就是將機師的生命力吸收殆盡，然後以此爲能量無限練成不同的礦物質，在短時間內形成一個質量龐大的漂浮物。
當生命力消耗完之後，巨大化也將停止，這顆巨大的物體將會如同彗星一樣衝擊地面。
無數鐵質附在阿克西斯表面上，讓它看上去一片赤紅，宛如塗滿了血液。過去大概一分鐘的時間，阿克西斯停止了膨脹，這時候它的體積已經超過了所有的預料，在費雷裡面擡頭看天空只會看到黑乎乎的一片。
於是，阿克西斯開始了隕落。
所有赤色彗星的成員都停止了戰鬥，在天空的一角默默地望着阿克西斯向費雷城掉落，保持着軍禮的姿勢。
“噢噢噢噢！”
轟！
審判之錘狠狠地砸在阿克西斯上面，但是阿克西斯絲毫不受影響，受重力作用的影響正在加速下落。
就這樣放着不管的話，不要說費雷城，就連附近的戰場也會被夷爲平地，那時候真的是無力迴天了。
“可惡！可惡！可惡！”
不管維塔再怎麼攻擊都無法撼動阿克西斯半分，她急得快哭出來了。
“爲什麼啊！爲什麼不起作用！不把它毀掉的話大家都會爲難的啊……不把它砸碎，就全無意義了！所以，審判之錘，給我砸碎它！！”
“維塔！一會兒我給你信號你就用盡全力攻擊阿克西斯的側面，記住是橫向攻擊！”。
“你有辦法！？”維塔激動地看着希格諾，希格諾表情決絕地點了點頭：“那個機師，用自己的生命換來這樣的一個大麻煩……我們，也不能失禮啊。”
飛到阿克西斯的側面下方，希格諾把劍放在腰間，深吸一口氣——瞬間，時間彷彿停止了。
“全力全開！”
釋放出自己全部魔力，希格諾雙目圓瞪，等待着阿克西斯落到自己面前。
夏亞的心情和想法，她沒辦法完全理解，但是那種爲了達成目標而毫不猶豫地燃燒自己生命的行爲卻讓她也忍不住爲之讚歎。
可惜，我們是敵人。
【紫電一閃】！
鏘！
一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響遍整個戰場和費雷，隱約可以到有道紫色的光芒閃過，但阿克西斯卻似乎什麼都沒發生。
“維塔！！”
“噢噢噢噢噢噢！！！！”
維塔不知何時出現在另一個側面，揮動着比起她那嬌小的身軀還要巨大數倍的審判之錘用盡全身力氣轟向阿克西斯——瞬間，維塔的審判之錘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碎裂成無數碎片，她本人也受過過大的反衝力而吐了一口血，從天空中摔下來。
對不起，疾風，艾莉絲……我沒辦法保護你們……
呼嘯的風聲在耳邊響起，維塔感覺自己如同之前一樣準備迴歸夜天之書。
每一次都是我，每一次都是因爲我的無力而連累大家，誰也無法保護——維塔感覺眼皮變得越來越重，意識越來越模糊，然而阿克西斯那黑沉沉的影子卻沒有絲毫變化——結果，我還是什麼都無法改變嗎……
“謝謝你，維塔。”
一個溫暖的懷抱接住了維塔，維塔驚愕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微笑着的疾風。
“你成功了。”
剛剛還沒有絲毫反應的阿克西斯，忽然被一分爲二，下一半正遠離費雷，斜着向卡拉巴方向飛去。
“這樣一來，就好處理了。”
疾風高舉天劍十字，全身爆發出恐怖的魔力。
【天魔放射】！
阿克西斯下半部中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色能量球，然後開始一股氣膨脹開來，瞬間便將阿克西斯下半部吞沒掉——轟！！！
恐怖的能量席捲半個天空，連這邊的上半部也沒吞沒了一小部分。阿克西斯下半部的下方地表就像是被上帝挖去了一塊一樣，呈現出凹下去的半球狀。
八神疾風的一擊，將巨大的阿克西斯下半部瞬間消滅殆盡，本來絕望的魔炮軍此時只希望她能夠把上半部分也轟掉，但是八神疾風卻沒有任何舉動，只是抱着維塔。
“老實說，短時間內用這招真的太勉強了，接下來就只有看那個人了。”
“那個人？”
儘管疾風現在臉帶微笑，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但是維塔可以感覺到疾風正在逞強，大概只要一鬆懈下來就會摔下去吧。
“啊，那個人。”
“就到這裡吧，謝謝。”
讓推輪椅的士兵逃命之後，艾莉絲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
“真是漫長的等待啊，我已經休息好了。”
什麼時候暴君已經康復了？
沒人知道，連維塔都不知道，她望向疾風，疾風只是在笑着，什麼都不說。
“剛休息好就來這個，真是受夠了……不就是塊破石頭，看我把它推回去！”
【神羅天徵】！
剛剛還一臉微笑的艾莉絲忽然面目猙獰地左右平伸雙手，對着阿克西斯剩下的上半部吼了出來。而速度越來越快的阿克西斯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推動着一樣，竟然速度變得越來越慢了！
“老天……這怎麼可能……”
不少士兵都發出同樣的感嘆，那樣又大又重石頭炸掉就算了，竟然硬生生把它頂住，這是人類可以做到的事情嗎？
【神羅天徵】！！
這次阿克西斯發出了一聲悶響，在所有人的面前停了下來，詭異地漂浮在空中。
“夏亞，你的心意太過於沉重了，不應該由我們來接受！”
【神羅天徵】！！！
轟！！
巨大的阿克西斯，就像皮球一樣被擊飛！
“隕落吧！阿克西斯！”
帶着艾莉絲的怒吼，阿克西斯上半部帶着恐怖的勢頭朝菲拉基昂方向飛去，不久之後便落到了地上，發出了恐怖的碰撞聲。
一時地面在劇烈地搖動，強烈的衝擊波撲面而來，不少士兵被狠狠地吹飛。遠方出現了一朵巨大的蘑菇雲。僅僅是一半就有這樣的威力，要是剛剛落到費雷城中的話，估計連主戰場這邊也無法倖免吧，很多人下意識想着。
衝擊波過後，地震也沒有持續太久，才幾分鐘就停了，而死裡逃生的費雷居民一個個都後怕不已欣喜若狂。
戰場這邊卻有了不一樣的變化，紅龍軍團明顯士氣低迷，尤其是赤色彗星的成員，一個個都顯得相當失落，而大部分普通士兵們都感覺到巨大的壓力，看到原本應該躺屍的兩人現在不僅毛事沒有反而生蹦亂跳的樣子，誰也沒有自信面對那樣的怪物。
一個炸掉半邊阿克西斯，一個硬生生把阿克西斯推走，這是人乾的事嗎？
柯內莉亞王女渾身顫抖着，連被她壓着打的藍斯也不顧了，直衝費雷城，本來準備被擊殺的藍斯逃過一劫，不過現在他中了熾火毒，渾身發軟，啥都幹不了。
“真是傑作啊。”希萊笑得非常開心，他看得出很多士兵都沒有戰意了。
“這邊已成定局，接下來就看她們發揮了。”
殛克倒是沒有什麼情緒波動，他若有所思地看向柯內莉亞王女，不知道在想什麼。
————
咳咳咳！！
雙目圓瞪的艾莉絲匍匐在地上，就像是要把肚子裡面的器官全都咳出來一樣咳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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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血根本無法止住，咳得艾莉絲渾身無力淚流滿面纔有緩解的跡象。
“哈……哈……”
喘着大氣，艾莉絲平躺在地上，全身都發痛。
我，還能堅持多久？
幸好逃難的民衆還沒有回來，費雷城中心只有艾莉絲一個人，唯一一個推她過來的士兵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還不能倒下！”
一邊激勵自己艾莉絲一邊嘗試爬起來，卻發現兩隻手都用不上勁，只能像只芋蟲一樣在血泊中挪動着，不一會兒便渾身是血，看起來非常悽慘。
該死的……爲什麼神羅天徵這種消耗精神力的招式也會有那麼大的負荷！
“……”
正跟自己身體較勁的艾莉絲忽然注意到有人在周圍，她側着頭一看，還想着是逃難回來的民衆，沒想到偏偏是敵軍的軍團長柯內莉亞。
爲啥她能夠進來啊，你們連一個女人也擋不住了嗎？
艾莉絲還不知道所有士兵都被驚呆了，柯內莉亞纔有機會闖進來。
“這應該，是我們選王之戰後第一次見面了……暴君！”
“啊，是的——咳咳！咳咳！”
艾莉絲依舊嘗試不用手爬起來，要是平時還沒多大麻煩，可是現在消耗精神力過度，她的腦袋也有些暈，看柯內莉亞也是有些模糊的，沒辦法看清楚到底有多遠。
“你的身體，從選王之戰開始就有問題了吧？”
艾莉絲覺得這個王女真有情調，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先下手爲強的嗎？難道在等我爬起來？這麼紳士的王女的還真是不太符合你的形象啊柯內莉亞。
“是有問題……不咳咳！不過不要緊——哈……哈……”
看到眼前艾莉絲那個渾身是血連站起來都做不到的悽慘模樣，柯內莉亞忽然覺得好累。
她有種想哭的衝動。
“同情……是不需要的。”
艾莉絲翻了個身，用坐姿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不過兩隻手依舊是沒有反應，那無力地垂下來的樣子誰都能夠看得出來。
“我是暴君，魔炮軍團最強的魔法師，帶着魔炮軍團走上王位的男人，我不需要同情。”
一邊調整自己的呼吸，艾莉絲一邊說道。
“雷帝應當隕落，而我，將會是這個國家的下一個王。”
“我以爲，長久的戰鬥已經讓我變得冷血無情鐵石心腸了，但是我還是沒辦法剋制自己……夏亞也好，你也好，士兵都好，一個個都——”
這個一直被認爲最強的王女，眼裡閃動着淚光。
“夠了。”
艾莉絲打斷了她的話。
“沒有人能夠笑着參加戰爭，人類也總是重複着相同的悲劇，沒有承受這種悲痛和扭曲的覺悟，是沒辦法戰鬥最後的。”
存在於身邊的時候覺得理所當然，當失去的時候卻猛然發現其實那是無可替代的存在，艾莉絲已經知道夏亞的死還有自己現在這個樣子觸動了她心中最柔軟的部分。
“不要問我爲什麼這個樣子還要戰鬥下去這種蠢話，這毫無意義。”
走到茫然若失的柯內莉亞面前，艾莉絲忽然覺得雷帝真是作了三輩子的孽，當他的子女沒一個有好事發生的。
“爲什麼你能夠這麼堅強？明明大家都是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柯內莉亞忽然問了艾莉絲一個她預料之外的問題，艾莉絲沒想到這個問題會出自柯內莉亞之口。應該說，越是看似堅強的人，心裡越是脆弱嗎？
“我們，一樣脆弱，一樣不堪一擊，我一點也不堅強。”
艾莉絲顫抖着身體跟柯內莉亞擦身而過。
“但是，我有菲特，有疾風，有幾個兄弟，還有支持我的人——你呢？”
柯內莉亞低着頭跪了下來，背對着她的艾莉絲卻沒有再去理會她。從柯內莉亞過來問艾莉絲的那一刻開始，艾莉絲就知道：這個少女已經不再是她的敵人了——或者說，已經失去了成爲她敵人的資格。
走出費雷城，疾風帶着風雲騎士團一衆迎了上來。
“又是這個慘兮兮的樣子。”
她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樣子把艾莉絲臉上的血跡擦乾淨，後者只是笑了笑，什麼都沒說。
“對了，我剛剛看到那個王女跑到城裡面去了，艾莉絲你看到她了嗎？”
看維塔這樣子像是要把敵方首領擒下的樣子，艾莉絲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搖了搖頭，“會不會逃到城外去了？當時城裡沒有人，就我一個。”
聽到艾莉絲的話維塔便吩咐着士兵們開始收拾戰場和搜捕柯內莉亞，要不是她現在不能亂動估計她也會去幫忙。
“這邊戰場告一段落，接下來怎麼安排？我比較擔心菲特。”
“嗯，你去菲特那邊吧，我去找芙洛絲。”
事不宜遲，疾風驅動魔力正打算飛行的時候，卻發現沒有絲毫反應。
“嗯？怎麼啦？”
艾莉絲看到疾風愣住了，忍不住問。
“魔力……魔力用不了了。”
“艾莉絲老師！！！”
遠方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艾莉絲一看卻是潔西卡。
“安全無事真是太好了……爲什麼這麼慌張？”
“大、大事不妙了！”
傑西卡很少會這麼慌張的，這讓艾莉絲有不好的預感。
“魔法都不能用了！”
……啊？
艾莉絲瞪大雙眼，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